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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色彩词对增加语言含蓄性的作用

2014-09-19秦露馨

考试周刊 2014年63期
关键词:修辞

秦露馨

摘 要: 本文从《莎菲女士的日记》一文中的色彩词入手,采用示例分析的方式,探讨色彩词对增强语言含蓄性的作用,旨在引导读者充分关注和深刻体会“色彩词”的重要性,更深入地理解文学作品,准确地应用色彩词表现文章的情感和内涵。

关键词: 色彩词 修辞 《莎菲女士的日记》

引言

人们认识感知客观世界经常通过“色彩”,它与人们的实际生活联系非常密切,可以说人们生活在斑斓的色彩之中。马克思说:“色彩感觉是一般美感中最大众化的形式。”现代抽象派艺术的奠基人瓦西里·康定斯基在所著的《论艺术的精神》中指出:“色彩直接影响着精神。”在人类语言里,存在大量记录颜色的符号——色彩词。这些词语作为视觉表象的信号,被广泛使用,往往蕴含丰富的情感和内涵。在古代诗文作品中,色彩词汇经过众多文人的灵思妙用,大放奇光异彩,产生了许许多多脍炙人口、传诵不衰的千古佳句。下面以《莎菲女士的日记》中色彩词语用现象为例,分析色彩词对增强语言含蓄性的作用。

一、语言的含蓄性

含蓄是指语言文字等表达得委婉,耐人寻味。所谓含蓄性是指用不鲜明、不具体的语言描绘某一事物的外貌特征,引起相应的联想和想象,从而产生曲折的含蓄美。中国是一个含蓄的国度。大多文学创作是靠意境体现美的。意境的创造,最讲究的是含蓄。含蓄是中国文化的特征,也是文学的基本特征。言近旨远,意在言外,这些都在说明语言贵在委婉含蓄。

色彩词的用法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实义用法,另一类是特殊用法,其中包括虚义用法。这里的虚指的是色彩词的象征、比喻、引申用法。色彩词在行文中,在貌似简单生动形象的描绘背后,巧妙地埋进一层深意,让语言悠远绵长、隽永含蓄、含而不露、引而未发。也就是说,色彩词的修辞效果不仅在于“显”使描写的人物、情景栩栩如生,使人如睹其物,如见其形,而且在于“隐”,用表面生动形象的词语蕴含丰富的深意。往往以实代虚,实中藏虚,用色彩的“实”,表示意义的“虚”,促使语言的含蓄美得以彰显。

二、色彩词的含蓄性在《莎菲女士的日记》中的表现

在十二月二十四日莎菲的日记中的色彩词只有一个:“白”,白的本义是“空无一物”、“纯净无他”。白色是一种包含光谱中所有颜色光的颜色,通常被认为是“无色”的(但和黑色的无色正相反),其明度最高,色相为零。但是文中的这个“白”不单纯是对天花板色泽的描写,更是反映莎菲内心的压抑烦躁和苦闷,“苍白”的生活,“惨白”的心境,“空白”的没有鲜活色彩的人生。只有这种“白”才会让莎菲莫名地认为是这堵墙呆呆地把眼睛挡住、这面天花板沉沉地把身体压住。形象表现了莎菲女士的迷茫与挣扎,细腻真实地诠释了莎菲女士想极力挣脱这种无趣的生活,渴望被人真正理解,追求灵肉合一的内心世界,却又无可奈何地等待生命的枯竭。这是对恶劣环境与低沉情绪交相映衬的最好写照,使一个自尊、敏感的莎菲形象跃然于纸上。在古文中表示惨淡、凄凉的环境中也有“白”的身影。刘长卿有“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的感慨,杜甫有“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伤怀,李白有“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叹息。人们运用色彩词,用精巧的手法把抽象的寓意巧妙地隐藏其中,从而让读者主动寻觅更加广阔的想象空间,使人们在不断追索的过程中,叹服于色彩词的艺术魅力。

在一月一日莎菲的日记中,凌吉士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对凌吉士的外貌,莎菲不遗余力地进行了刻画。“他,这生人,我将怎样去形容他的美呢?固然,他的颀长的身躯,白嫩的面庞,薄薄的小嘴唇,柔软的头发,都足以闪耀人的眼睛。”“呀,我看见那两个鲜红的,嫩腻的,深深凹进的嘴角了。”一白一红,是莎菲日记中少有的浓墨重彩,仿佛在她单调的生活显现出了新生的灿烂,也洋溢着莎菲满心的喜悦。甚至她在三月十七日的日记中用“白脸庞红嘴唇”,三月二十七日的日记中用“红唇”代称凌吉士。正是因为凌吉士给莎菲带来如此深刻的印象,让她深深陷入对他的迷恋中不能自拔,关注他的一言一行。可是深入接触后,莎菲的幻想破灭了——那近乎完美的躯体里竟然寄生着一个卑劣肮脏的灵魂,自私自利,贪图肉欲的享受,她陷入爱情与现实的矛盾中无法释怀。丁玲在《莎菲女士的日记》中对“红”这个色彩词的运用一共有六处,分别是“鲜红”“变红”“比酒还红”“脸红”“红嘴唇”“想到红唇”。每一处莎菲的心情都是不平静的。“红”在作者笔下含蓄表现了一种冲动,一种诱惑。

在一月十二日莎菲的日记中,不明说怎样的“小胡同”,而用“黑”加以形容,写道“黑魆魆的小胡同”、“小胡同里黑极了”。表颜色不是目的,目的在于显现一种环境在莎菲心中的可骇。人应该说属于向阳性的动物,在光线多的地方眼睛看周围比较清楚,在光线弱的地方,没有方向感,看不清楚周围,无法控制周围环境,就会产生恐惧害怕,其实就是自我防御的一种表现。黑暗代表未知的因素,往往人们对未知的东西有种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不是所有人都怕黑,因人而异,怕黑不是先天的本能,而是后天因素影响的结果,是心理障碍产生的恐惧感。莎菲反复用“黑”描写胡同,也隐含了莎菲对胡同的恐惧,在恐惧心理中莎菲情不自禁地会寻求安全感。凌吉士作为一个有骑士色彩的人物此刻伴随在莎菲周围,自然会让莎菲产生依赖,深陷于他带来的温柔与体贴中。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中竟纵容一个不过认识11天的男子拢住了自己的腰。莎菲是真的挣不掉还是理智的短暂迷失?在莎菲倔强的表面下,还隐藏自卑的灵魂,或许来自病弱的身体,或许也是她对自己思想是否正确的不肯定。她在黑暗中流露出软弱的一面,让凌吉士乘虚而入。

三、人物形象在色彩词中的含蓄呈现

“白”作为色彩词出现在《莎菲女士的日记》中共有五次,仅次于出现频率最高的“红”,“黑”则有四次,“黄”仅有一次。两万两千五百四十八个字中仅有四个表述色彩的词,十六次出现色彩的频率。色彩,对于创作者来说,不仅是颜色,还是一种感觉和体验。文学语言中的色彩词,在真实描述景物五颜六色的同时,更注重通过色彩隐含的信息,即色与情之间的相互组合渗透。在莎菲眼中世界万事万物失去了绚丽斑斓的光彩,只有极端的“红”“白”“黑”。不是因为作者语言的匮乏,而是莎菲内心病态的呈现。绿色暗含春意盎然、朝气蓬勃、和谐、真实、自然、和平,莎菲感觉不到。蓝色是天空的颜色,纯净坚强,不掺一丝杂念,莎菲看不到。金色象征高贵、光荣、华贵、辉煌,莎菲不屑看到。可这对世间色彩单调的陈述,怎能怪罪到这个女子身上,她是苦闷的,莎菲征服了苇弟,而苇弟却征服不了莎菲,苇弟终究只能是苇弟,那个哭哭啼啼的小男人,永远给不了莎菲依赖感;她是悲哀的,莎菲被凌吉士的男性魅力所折服,却又不耻他的卑劣为人,莎菲只能在情欲上得到满足,在心理上放弃;她是孤独的,这个社会上的人都是不可靠的,最好的朋友也不理解她、误会她,又要摆脱追求失败后的空虚和落寞,她的步履更加沉重,文章整体的基调步入了黑白。就像文章中写道:“悄悄地活下去,悄悄地死去吧。”

四、社会背景在色彩词中的含蓄表现

没有色彩斑斓的描绘,单调的“红”、“白”、“黑”背后仿佛被一个巨大的屏障所笼罩。没错,就是当下的文化背景。《莎菲女士的日记》是作者于1927年写的,正是“五四”浪潮后,大革命落潮时期知识女性想挣脱封建牢笼,追求婚姻自主,却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感到迷茫与困惑。莎菲被塑造成痛苦、自卑、没有自主性的女性形象,这是当时社会女性形象的真实写照,莎菲身上所存在的问题也是“五四”后一些青年身上普遍所存在的问题。莎菲生活在痛苦和无边无际的挣扎当中,作者有意表现女性的软弱、不自立,非常符合当时社会对女性的定位。文章中极端的“红”、“白”、“黑”正是莎菲眼中的社会,没有生命、没有动力,甚至没有机遇。她站在了妇女传统道德、封建伦理的对立面,周围的人仿佛都伸出手把她推下世俗的深渊,她孤立无援,只能拼命垂死挣扎,承受精神上的痛苦。遭受这样的境遇怎能奢望她把生活描绘得五彩缤纷。她对当时的社会焦躁不安,对周遭的朋友充满芥蒂,虽然她时时刻刻都在讨人好,讨人喜欢,但终究离他人、离社会越来越远。

结语

色彩词因为其本身的内在含义与相应语境对增强语言含蓄性有重要作用,谁也不敢断言,某个色彩词一定含有某个意象。文章大量运用色彩词能很好地渲染气氛,令人置身于色彩绚丽的情境中,正是靠着这一模糊性,为读者开拓了想象的空间,使读者在不断联想、探索内涵的同时,体味隽永含蓄、意味深长的美感效果。

参考文献:

[1]丁玲.丁玲短篇小说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2]宋建元.丁玲评传[C].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9.

[3]彭淑芬.丁玲小说的嬗变[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91.57.

[4]中国修辞学.修辞学论文集[M]福建:福建人民出版社,1984.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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