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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天涯沦落人,红颜飘零各有命

2014-09-19丁淑敏

北方文学·下旬 2014年5期
关键词:结局霍小玉崔莺莺

丁淑敏

摘 要:唐传奇中的名篇《莺莺传》和《霍小玉传》成功塑造了温婉美丽的崔莺莺、美艳痴情的霍小玉这两个红颜形象,两人同为伤心被弃人,面对薄幸郎的背盟负义,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命运殊途,原因何在?本文从两人身份、性格、作者主观影响和历史背景因素四方面展开分析。

关键词:崔莺莺;霍小玉;结局;爱情

唐传奇的出现,是我国小说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唐传奇曲折情节,善于塑造人物。其中《莺莺传》[1]和《霍小玉传》这两部佳作名篇,流传甚广,塑造的两位红颜形象更是深入人心,世人皆叹惋。

面对情郎的背盟弃义,崔莺莺和霍小玉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莺莺嫁与他人,决计不与张生相见,反劝他怜惜眼前人;而霍小玉恸哭而绝,誓死化厉鬼报复,令李益猜忌休妻,“至于三娶,率皆如初焉”,李家上下终日不安。为何善良痴情的她们会做出这样截然不同的选择?笔者姑且遑论一二。

一、社会身份的不同

小说中人物的行为举止无不符合其身份特征,顺乎情理,合乎逻辑。之所以两人面对被弃现实做出了不同反应,主要就是因其社会身份的差异。

莺莺是没落士族之家出身,相比身处烟花之地的小玉,自然多几分礼教。她养在深闺,从小到大便受礼义廉耻观念的熏陶。因而,当遭抛弃时,莺莺也恪守身份,未作泼妇。等张生以外兄身份相邀,仍谨记人妇身份,不敢败坏门风,反劝解张生了断此情。

霍小玉则截然不同:她多年流落教坊,聪慧有见识,是颇有声誉的“青倌人”,礼教束缚有限。李益一去无音信,她忧思之下散尽钱财打探消息,若非青楼女子,哪敢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将此事昭之天下?也正因为是名妓,这一片痴情才能传遍京师,更有黄衫客愤而挟李益来。面对李益的背弃,她没有自怨自艾,而是誓为厉鬼报复。

二、性格观念差异

身份造就性格观念,不同的生存环境塑造出价值观、婚恋观等都截然不同的个体。

虽然二人都善良多情,但莺莺身为大家闺秀,自小受女诫教育,出身富贵不愁吃穿,人生之路顺利,因此养成了温婉的性格。她不会也不愿哭天抢地,反而甘于忍受,选择淡忘前尘。但小玉出身教坊,命途多舛,在名利场中打滚多年,性格敢爱敢恨、果敢坚毅。李益无消息,她“赂遗亲知,使通消息”,积极主动地做出反应。面对背盟负义,纵受尽凌辱而不甘屈服,执着刚烈。总之,莺莺如百合,温婉怡人,甘于忍受;小玉如蔷薇,美艳动人,爱憎分明。

三、作者主观影响

自古文意随作者而动,作者的主观态度、意念所动,对小说的创作起着主导性的作用。

《莺莺传》为元稹自述,粉饰意味十足,为替自己的无耻行径开拓,竟借张生之口反诬莺莺为“尤物”、“妖孽”。元稹还淡化了莺莺被抛弃之后的惨况,设定两人另娶另嫁,将莺莺塑造为“识大体”的女子,劝其怜惜今人,以莺莺的大度来淡化始乱终弃的无耻罪恶,避免难堪,世人还多赞张生“善于补过”。元稹的自饰创作意图从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莺莺的结局设定。

《霍小玉》的结局则截然相反,男主李益处境颇为难堪。蒋防写得是杜撰之事,评判眼光较为公正。他对李益颇为不齿,写他议娶卢氏时“逡巡不敢辞让”,抛弃事发后被豪士“抱持”而入,受小玉痛斥,最后惨遭冤魂报复,尴尬至极。此外,作者也敢于揭露封建门阀制度的腐朽黑暗。中唐风气淫靡,文人狎妓日盛,但门阀制度严格,妓女书生纵有真情也多以始乱终弃告终。蒋防直面此事,讽刺那些情浓时山盟海誓、离别时背盟负义的卫道士们。因此,他将小玉的痴情苦楚放大到极致,引起世人对她的同情和对李益的不齿,并用李益难堪的后半生来祭奠。

四、历史背景因素

由于名利关系,“温卷”的风气,到中晚唐尤为盛行,文人将眼光更多地投向女性和爱情,唐中晚期婚姻家庭观念的变化逐渐渗透进唐传奇。郎才女貌的择偶观念虽未形成主导倾向,但却为后世的择偶观念注入了一股强劲的生命力。

其次,佛道教义、神怪传说的流行,对传奇创作也有相当的影响。《霍小玉传》相较于《莺莺传》,明显多了神怪荒诞色彩,尤其是结尾小玉的化鬼报复,与佛道教义中因果循环、报应说相应,也留有神怪传说的痕迹。

此外,唐代士人狎妓之风渐兴,举子们追求风流开放的生活态度,为传奇增添了浓厚的香艳成分。《霍小玉传》从女主出身、性格,到两人你侬我侬时的香艳场景,都比《莺莺传》开放大胆。

最后,唐代古文运动与诗歌的发展也影响到传奇的创作,新乐府运动的现实主义精神,在一定程度上引导作家面向现实。《莺莺传》中虽对此有客观展现,但较为局限隐晦,并没有《霍小玉传》直面封建门阀制度腐朽的冲击力,因此后者结局的矛盾冲突更为明显。

整体观之,这两部都是以爱情为主题的作品,塑造了优美的女子形象,谴责封建礼教和门阀制度的迫害。但同时,我们更应看到:莺莺和小玉虽然出身不同,个性不同,选择不同,但在封建社会中都处在被动消极的地位,无论反抗与否都无济于事。在面临被弃的命运时,要么忍辱负重得过且过,要么付出生命燃尽真情,在虚伪的礼教、门阀制度、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中,永远无法掌握爱情的主导权,最终只能屈服或者牺牲,她们的结局具有悲剧的个体性,也具有普遍性。

注释:

[1]《莺莺传》,唐传奇,元稹撰,原题《传奇》,收入《太平广记》488卷时改作《莺莺传》,沿用至今,俗亦称《会真记》。

[2]北宋赵德麟(1061-1134),名令畤,自号聊复翁。涿郡(今河北蓟县)人。

[3]明胡应麟(1551-1602),字元瑞,号少室山人,别号石羊生,兰溪县城北隅人,著名学者、诗人和文艺批评家。

作者简介:丁淑敏(1992.11-),浙江绍兴人,现就读于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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