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交通网络的湖南旅游流空间集聚与扩散测度研究
2014-09-19王兆峰
杨 曦,王兆峰
(1.湖南商学院 文化产业管理系,长沙 410205;2.吉首大学商学院,湖南吉首 416000)
0 引言
作为湖湘文化发源地,湖南有着丰富的旅游资源。虽然湖南旅游产业在全国来说起步相对较晚、旅游资源开发利用率较低,不过由于湖南地方政府对发展旅游产业越来越重视,特别是制约旅游产业发展的交通网络基础设施得到逐步改善,促使湖南旅游产业在近10年来有了较快地成长。如武广高铁、京广澳高速湖南段、沪昆高速湖南段、长张高速、京广澳高速复线湖南段等快速交通干线的通车运营,使湖南接待国内游客的数量快速增长。在规模增长的同时,湖南旅游流的空间结构也产生了显著的变化。那么,湖南旅游流空间集聚与扩散的模式是什么?其演进轨迹是怎样的?交通基础设施是否以及在何种程度上影响该模式的形成和演进?探讨以上问题,对湖南旅游产业的空间结构优化,特别是对旅游资源丰富但交通条件欠佳的湘西旅游业发展来说,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1 文献回顾
自Myriam(1995)[1]使用流分析方法对欧洲内部各地区在1980和1990年的游客流动进行了量化和可视化分析以及 Higham,Holt& Kearsley(1996)[2]使用空间分析和案例分析的方法对新西兰入境旅游流的空间流向进行了研究以后,旅游流研究方法开始被理论界所接受和广泛使用。Lew&McKercher(2006)[3]关注了游客目标、游客行为特征、城市交通基础设施等因素对旅游城市游客游玩路线的影响。McKercher& Lau(2008)[4]运用GIS技术分析了城市目标导向下游客的11种流动模式,并分析了这些流动模式的微观因素。Xia,et.al(2010)[5]在研究菲利普岛旅游市场分割过程中,使用了对数线性回归模型对旅游流空间模式进行识别。
国内学者章锦河等(2005)[6]运用空间场效应分析方法,基于1999—2002年国内旅游抽样调查数据,研究发现在我国已经形成了四大旅游流产生地和五大旅游流集聚地。杨国良等(2007)[7]比较分析了四川景区空间结构和旅游流空间结构的发展过程,结论认为两者具有相互影响的关系,旅游景区空间演化对旅游流空间结构形成有重要促进作用。汪宇明,高元衡(2008)[8]基于上海入境旅游流客源及其流向数据,研究了上海与长江干流其他省区入境旅游流的互动关系,结果发现上海成为了入境旅游的重要集散地。刘宏盈(2010)[9]对长三角入境旅游流向陕西的扩散对陕西国际旅游外汇收入的短期和长期影响效应进行实证分析。王永明等(2011)[10]构建了一个旅游流扩散指数,利用GIS技术,基于实地抽样调查数据,分析了北京入境旅游流空间扩散的基本特征和路径。杨兴柱等(2011)[11]使用系统归纳法,剖析了旅游流的驱动机制,构建了一个多学科交叉的旅游流驱动机制概念模型。刘宏盈(2012)[12]基于基尼系数构建了一个旅游流流向空间集中度指标,测算发现2000年以来广东入境旅游流西向扩散的空间分布集中指数有持续下降的态势。唐澜等(2012)[14]运用社会网络方法分析了中国入境商务旅游流的空间分布特征,将其归纳为“四点”和“两面”的格局。阎友兵等(2013)[13]对国内各省份旅游流进行了位序分析,发现江苏、山东、浙江和四川是旅游流最为集中的地区,对旅游流流质的计算表明,国内旅游流流质指数较高的省份包括了天津、上海等地。任瑞萍等(2013)[15]从旅游城市之间的入境旅游流关系角度,通过绘制旅华美国旅游流分布图,构建旅华美国旅游流网络,并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分析了旅华美国旅游流的流向特征、空间分布特征和网络结构特征。
旅游流集聚与扩散分析可直观地展示游客的空间流动信息,因此,这方面研究文献正日益增多。但如部分学者(McKercher& Lau[4])所言,旅游流研究对游客流向数据有很高要求,而这类数据并未纳入统计体系的范畴,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旅游流研究的持续深入。当前文献主要通过GIS和问卷调查等方式进行数据补充,不过问卷分析因为其信度与效度问题一直被学界诟病,GIS技术则由于昂贵的采集费用而难以普及。因此,如何寻找新的方法对旅游流集聚和扩散进行研究,已成为本领域亟需解决的一道难题。
2 研究方法与数据
Tobler(1970)[16],Goodchild(1986)[17]和 Anselin(1988)[18]等指出,区域空间存在复杂的相互作用关系,这些空间相互作用通过集聚与扩散机制形成各种各样的空间结构;直接分析空间集聚与扩散本身往往是困难的,但若能掌握足够的空间结构数据,就可以倒推得到需要的空间集聚和扩散规律。其中,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ESDA)方法主要用于空间关联效应的测度与模式识别。目前,这类方法已经广泛使用在生态学、医学以及社会学等学科的研究领域。
关于湖南省内旅游流的空间集聚与扩散,从湖南省统计年鉴能获取的最细空间粒度数据是地市级区域的接待游客数量、旅游资源数量以及其他相关数据,总共可以获取10年左右一致性较高的统计数据。这样一来,就可以尝试不使用可靠性不高的问卷数据、运用ESDA方法和对旅游流流量数据进行挖掘,得出一个比较接近现实的湖南省旅游流空间集聚的发展概况。本研究主要使用Moran’s I指数分析方法和空间面板回归分析。公式如下:
式中:Moran’s Ii为空间单元i的局域空间关联指数;Zi和Zj分别为空间单元i和j观测值与样本均值的差值;W为描述两两空间单元之间是否属于空间临近的空间权重矩阵;xi和 xj为空间单元i和j的观测值为样本均值;wij为空间单元i和j的空间关系定义,wij=1表示空间单元i和j之间存在临近和互动关系,wij=0表示空间单元i和j之间不存在临近和互动关系。Moran’s Ii指标的显著性检验公式为:
关键数据与技术有两个方面。
首先是湖南省各地市旅游流流量数据,来源于2000—2012年的《湖南统计年鉴》。考虑到公路交通网络主要影响国内游客决策而对国外游客影响较小,仅选取“接待国内游客数量”数据。从表1看出,长株潭地区、洞庭湖地区和湘南地区游客数量的基数较大,10余年来呈现的是15个百分点左右的持续平稳增长,而湘西地区由于游客数量的基数较小,10余年来虽然以20个百分点的较快速度增长,但除传统旅游强市张家界以外的其他地市游客规模仍然相对较小。
表1 1999—2011年湖南接待国内游客数量的描述性统计Tab.1 Statistics of domestic tourist number accepted by Hunan Province from 1999 to 2011
其次是空间权重矩阵的设定。Anselin(1988)[18]等提供了 Rook,Queen,K-nearest和 Threshold distance 等几种重要的空间权重矩阵生成方法。这些方法本身无优劣之分,它们对技术溢出、环境污染等具有传染特征的经济社会现象都有一定解释力。鉴于旅游流空间集聚与扩散主要是通过交通网络实现的,因此,研究中利用交通网络数据构建了一个描述交通时间可达性的空间权重矩阵。参考柳思维,徐志耀和唐红涛(2011)[19]关于“高等级公路偏好”研究结论,主要考察高速铁路和高速公路等快速交通网络对旅游流的影响(表2)。
利用凯立德导航系统的自驾线路测距和测时功能[20],可以依次测量空间单元i和j周边单元 之间的驾车到达时间,若到达时间在1h以内则令wij=1,否则wij=0,于是得到1h交通可达空间权重矩阵和;值得注意的是还应考虑乘坐高铁、对基于公路网络的空间权重进行必要修正的情况。类似地,用这种方法可以得到2h,3h,4h的交通可达空间权重矩阵
表2 1999—2011年湖南快速交通网络发展情况Tab.2 Development of expressway and railway in Hunan Province from 1999 to 2011
3 湖南旅游流空间集聚的效应测度
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主要包括Moran’s I,Geary’s C和G等方法。其中本研究使用的Moran’s I指数应用最为广泛,它可以对空间关联的强弱进行测度并对空间关联的模式进行识别。反复试验表明,1999年旅游流空间集聚的Moran’s I指数在空间权重矩阵W11999下较为显著,2011年旅游流空间集聚的Moran’s I指数在空间权重矩阵W42011下更为显著。实证结果显示,湖南省地市级的全域Moran’s I指数从1999年的0.051 9上升到2011年的0.203 9,这表明近10多年来湖南旅游流空间集聚与扩散效应日益显著。进一步的局域Moran’s I分析显示,湖南旅游流的空间集聚格局确实发生了较大的变化。
表3显示1999年湖南14个地级市中显著属于高高集聚(热点地区)的仅有长沙市,其局域Moran’s I水平达到0.552 72;到2011年显著属于高高集聚的范围增加到长沙、株洲、湘潭、岳阳和衡阳5个地市,局域Moran’s I水平分别达到 0.440 86,0.360 00,0.230 96,0.307 10和0.304 22,结果均在10%水平下显著。这表明近10余年间,有强大的旅游流向湖南省东部地区注入,使旅游流主要集中地由原来的长沙市扩展到长株潭、岳阳和衡阳地区。在1999年,显著属于低高集聚(洼地)的包括了湘西州、怀化、邵阳、永州4个地市,到了2011年则减少了怀化市。这表明有较明显的旅游流向怀化市移动,使其逐步摆脱旅游业发展洼地的角色,但这一进程还不够显著。作为大湘西旅游业龙头的张家界发展较为平稳,始终处于较高水平。不过局域Moran’s I分析结果显示,张家界一直显著地处于高低集聚(一枝独秀)发展模式,Moran’s I从1999年的-0.244 30变为2011年的-0.184 80。虽然绝对值下降,表明这种模式的程度在减弱,但总体来说发展模式的本质并未发生变化,其对大湘西地区的旅游业尚未产生显著的扩散和带动作用,张家界对大湘西旅游业发展仍然独木难支。
表3 1999,2011年湖南旅游流空间集聚的强度与模式Tab.3 Agglomeration effect and pattern changes of travel flow in Hunan Province in 1999 and 2011
4 湖南旅游流空间集聚的模式识别
在理论上,局域空间关联分析的空间集聚模式可以分为高高、低低、高低和低高4种类型。其中高高和低低属于同质集聚,局域Moran’s I为正;高低和低高属于异质集聚,局域Moran’s I为负。由此,可分别将1999和2011年湖南各地市识别为这4种类型之一。结果表明在10多年间,高高集聚区域从长沙市扩张到长沙、株洲、湘潭、岳阳和衡阳,高低集聚区域从张家界和衡阳变为张家界一个地市,低高集聚区域从湘西、怀化、邵阳、永州变为湘西、邵阳和永州,怀化地区则变为不显著。
图1直观地展示了1999和2011年湖南各地旅游流空间集聚模式的变迁趋势。在1999年,湖南全省接待国内游客总量为4 300万人次,其中仅长沙市一地就
占42%之多,成为省内唯一的旅游热点城市;张家界和衡阳各占9%,在旅游业不发达的湘西和湘南地区也算是两个不大的领头羊;湘西州、怀化、邵阳和永州则处于全省旅游业发展洼地,四地接待国内游客总量才占7个百分点。岳阳等其余地市的空间集聚模式则不显著。近10多年来,湖南省旅游业发展迅速。到了2011年,湖南全省接待国内游客数量25 100万人次,年均增长16个百分点。其中,长沙、株洲、湘潭、岳阳和衡阳5个地市成为湖南省国内游客的热点旅游城市,五市接待国内游客占全省的52%。这表明在10余年来,湖南省有大股旅游流注入长株潭、岳阳和衡阳地区,旅游流在这一地区形成了集中度较高的空间集聚。集聚区由长沙向长株潭、岳阳和衡阳地区的扩大表明了长沙已经为环长株潭地区发挥了显著的旅游流扩散效应。此外,这一变化也导致了部分湘西地区空间集聚模式的变化,如怀化地区旅游业的快速成长和张家界地区的持续成长。这表明,新的集聚区对大湘西地区已经开始出现部分的、较显著的扩散效应,这种扩散效应正在发挥重要作用;但是,湘西地区对长株潭地区空间扩散的接收能力还比较弱,目前还难以完全依靠这种空间扩散效应来实现旅游业的跨越式大发展。关于湖南省旅游流空间集聚与扩散的效应测度与模式识别均系基于快速交通网络空间权重矩阵所得出的结果,因此,导致出现这种结果的主要因素是湖南快速交通网络的变迁。事实表明,这种逻辑不但在理论上是成立的,而且也得到了实践经验的有力支持。
图1 1999和2011年湖南旅游流空间集聚模式变迁的LISA地图Fig.1 LISA map of Hunan travel flow agglomeration model changes in 1999 and 2011
5 政策启示
交通网络基础设施对旅游流的扩散分布具有重要导向作用,完善和优化交通网络建设,促进旅游流的合理流向和流动,是缓解湖南省旅游流分布不均衡、旅游产业发展不协调的可行途经。湖南的旅游资源主要分布在“东一线”(长沙、湘潭“历史文化和红色文化旅游资源”)和“西一片”(张家界“自然风景和生态旅游资源”和湘西的民族文化与历史文化旅游资源),其中“西一片”是湖南重量级旅游资源的所在地,如张家界武陵源世界自然遗产、邵阳崀山世界自然遗产、凤凰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等等,然而这个旅游资源富集地区的旅游产业发展却一直不温不火,甚至显得有点步履维艰。从研究的分析结论来看,缓解这个问题需要大力重点建设和完善大湘西地区交通网络设施,提高交通网络的密度、交通网络设施的质量与等级,使湖南东西部地区旅游产业发展达到均衡、协调的格局。
一是抓住武陵山片区国家战略的实施,优化武陵山片区和大湘西内部交通基础设施网络,以主要交通干线和旅游带为连接线,以打造张家界和凤凰为龙头的世界旅游聚散地,建设重点核心旅游城市(如张家界、凤凰、吉首、怀化、邵阳等),增强核心旅游城市的扩散能力和辐射能力,以形成大湘西民族民俗生态文化旅游带、大湘西世界自然遗产旅游带、沅水与桃花源山水田园风光带、大湘西生态自然风光旅游带4条精品旅游带,实现以大湘西旅游产业集群为目标的“点、线、面”交通网络发展战略,带动张家界奇山异水世界自然遗产旅游区、湘西民族文化生态风情旅游区、怀化古城古镇古村旅游区、大崀山原生态文化旅游区、中华瑶乡民俗文化旅游区、桃花源山水田园风光六大旅游功能区,促进旅游产业集群的发展。二是抓住中部崛起和长株潭城市群建设的机遇,加强大湘西和长株潭之间、大湘西和东部沿海发达城市之间的快速交通干线建设,使旅游流能在国内东中部之间、湖南省内东西部之间快速、顺利和低成本地流转,达到充分利用东部沿海和长株潭地区旅游流的空间外溢效应,带动湘西地区旅游产业的发展,加快旅游扶贫致富的步伐。三是抓住国家大力支持快速交通网络发展的历史机遇,加快建设如高速公路、高速铁路和飞机场与航空等立体快速交通干线,吸引国内外旅游流,大力开拓大湘西旅游产业的海内外客源市场,促进旅游产业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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