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之后
2014-09-18左荣
左荣
摘要:作家莫言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在文学界、影视界掀起了一股“莫言热”。由此,莫言也从一位“有限度”的作家成为众人瞩目的“文化英雄”。在这股“莫言热”的背后,需要冷静地思考:莫言的成功不单单是因为其获得了诺奖。莫言凭借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别具一格的文学审美判断力,悲悯的人间情怀,以及非凡的创作个性让自己的作品与众不同。基于此,主要对莫言作品中的美学元素进行充分的挖掘,对表现力、作家审美判断力以及评奖制定进行分析和思考,在此基础上,完成对文学审美价值判断尺度的探索和把握。
关键词:莫言;创作个性;评奖制度;审美价值判断
中图分类号:I207.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7836(2014)08-0094-02
一
2012年,一个特殊的年份,中国当代文学和文化界值得纪念的一年。当代作家以其独特的写作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在此之后更是刮起了一阵“莫言热”。在出版界,莫言作品的销量与日俱增,甚至供不应求,因此出现再版的情况。杂志、报刊、各种广告上面都可以看到莫言的影子,其影响力可见一斑。莫言是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可以说是我们全民族的“文化英雄”。诺贝尔文学奖属于国际奖项,而莫言获得此奖正说明其在文学方面的高超造诣,对他本人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对于国家来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莫言的获奖对当代文学研究者来说也是一种鼓舞。同时,也表明我国的当代文学并没有走“下坡路”,而是在向上发展。莫言获奖也让国人扬眉吐气,重拾文化自信。但兴奋过后也应该理智地看待莫言获奖,“莫言热”的形成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外部因素导致的,同大众传媒以及评奖制度有着直接的关系。而评奖制度和大众传媒在根植于意识形态的价值判断之中。在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及其作品进行研究后,不难发现评判的标准不是固定的,比较驳杂。有的获奖作品甚至缺乏基本层面的说服力,而一些优秀的作品却往往被忽略,与诺贝尔奖无缘。这种忽略既有有意的,也有无意的。在评审理念方面,诺奖具有明显的“西方:意识,这也就是“意识形态按照自己的意图,以权威的形式对文学艺术的导引与召唤”,最终导致文化霸权的产生。尽管如此,诺奖的权威性依然不可动摇,获得诺奖的作家和作品都会受到大众的追捧以及埋单[1]。大众往往关注的只是奖项的外在,就如同人们只关注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一样,往往忽略作品中蕴含的美学以及价值。
“通过幻觉现实主义将民间故事、历史与当代社会融合在一起。”这是诺贝尔文学奖协会给予莫言的肯定,其实进行仔细地推敲之后,就会发现这些措辞值得商榷。另外,关于莫言《丰乳肥臀》的评论中有这样一段:“以女性视角描述了1960年的‘大跃进和‘大饥荒 。他讥讽了革命伪科学,就是用兔子给羊授精,同时不理睬所有的怀疑者,将他们当成右翼。”是莫言作品符合西方的文学技术、文学手法还是因为其独特的叙事智慧让西方评价体系得到认可?西方世界一贯重视个人主义和民主精神,为什么对于莫言的“国家主义”以及“宏大叙事”产生兴趣?是因为作品本身具有独特的魅力,还是因为莫言的叙事中展示了一些中国的“丑陋元素”?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去思考[2]。
其实,在对文本进行价值评判的时候,“政治话语”会或多或少对其产生影响。而“政治话语”的渗透会对文学“审美本质”进行掩盖。尽管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审美标准,但是经典的作品绝对值得反复去读、去品味,而在此过程中却不失其新意。在时间的鉴定和淘洗之后,经典的魅力更是得到焕发。因此在其作品中,那种审美一定是超时代的,也一定远离艺术流派,也远离了某种意识形态。“诺贝尔奖是颁给作家的,而不是颁给国家的。”莫言的这句话是提醒大家应该将关注的目光投射到文之中,关注作品的审美元素和审美本质。
二
关注莫言作品的审美价值,而不是在诺诺贝尔奖笼罩下的那层光环。莫言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建构自己的文字王国,在这个王国里,既有笑,也有狂欢。莫言之所以会成为莫言,不是因为大众传媒,也不是因为评奖机制,而是其“硬实力”—卓越的艺术成就和独特的创作个性。
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其在创作时都有一个生活蓝本,如同浙东之于鲁迅,拉美之于马尔克斯,美国南方之于福克纳,陕南之于贾平凹。同样,莫言也有自己的生活“蓝本”,有他的出发地和回返地,那就是“高密东北乡”。正如其所言:“故乡的风景变成我小说中的风景。”“高密东北乡”是莫言作品的“根据地”,在这里可以感受到原始的生命气息,看到一幅幅的生活画卷,感受其中的爱与恨[3]。
因此,在莫言的笔下,“高密东北乡”不是一种空中楼阁式建构,而是一种“落地”的实在感。在解读莫言作品时,可以深切地感觉到一股极具感官冲击力的语言“洪流”,从中窥见其天马行空的想象以及汪洋恣肆的“暴力”。一部作品的高度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语言决定的,因此可以说莫言是位语言大师,他用独特的艺术思维方式来对语言教学组合,因此他的作品别有新意。《红高粱家族》中,无论是对先辈的膜拜,还是在奶奶死亡之前的感叹在莫言的笔下都得到了极致的发挥。
《丰乳肥臀》这部小说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官方”历史权威的挑战,在文本中可以感受到真实的民间苦难。在真实的苦难中,“母亲”的形象更加坚忍。通过这部作品能深刻地感受到生活的残酷。在《丰乳肥臀》中,上官鲁氏因为生不成儿子而在夫家饱受折磨。在小说的开头,有这样一个情节,上官家在上官鲁氏生产和母驴生产面前,选择了畜生。这一描述展示了人的生命在礼法之下的卑微。在这样的环境中,上官鲁氏毅然活下去,带着自己的孩子在生活的激流中前行。整部作品展示的是一位苦难的母亲形象。很明显,莫言通过对语言的发掘完成小说的叙事,并且达到了一种近似“极限”的书写。其作品中包含很多命题,有道德、人文、历史,也有艺术。此外,莫言的作品也是一个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包含了许多的“细部”,在这些“细部”中蕴含了“众生相”,莫言的审美感召力及其对存在世界的判断,由此生发。
三
“众生相”是驳杂的,因此如何对其进行容纳是一个重要问题。在容纳的过程中,作品的另一“细部”层面的问题也要考虑到,也就是说,怎样使用合适的“外套”来对这些复杂的事物进行“外合”。莫言在“化合”的过程中并没有生搬硬套,而是合理的借鉴,让叙事变得具有个性,让作品给人不一般的感受。在世间的沧桑进行书写时,莫言使用的策略是“多声部”。关于“多声部”,可以在鲁迅的小说《祝福》中看到:
“一个人死了以后,究竟有没有灵魂的?”
“也许有吧, 我想。”我于是吞吞吐吐地说。
“那么,也就有地狱了?”
“啊!地狱?”我很吃惊,只得支吾着,“地狱?论理,就该也有。 然而也未必……谁来管这等事……”
“那么,死掉的一家人,都能见面的?”……
在这段对话中,作品中的“我”既是叙述人,也是知识分子。在近现代中国,“启蒙者”这样的角色基本上都是由知识分子来扮演的。因此,在近现代作品中的叙事视角,也就是“大众”基本上是处于“被讲”的状态。但是,在《祝福》中不仅让“被启蒙者”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而且还能反剖其自身弊病。莫言也使用该叙事方法,在《檀香刑》中,用眉娘的视角来倾诉并抱怨其“干爹”钱丁的无情之时,钱丁的“恨声”却让读者对其的恨意顿时消解。另外,莫言也使用了“互见法”,“互见法”在《史记》中的运用比较多,即每一个人物对其他人进行叙述时,又在其他人物的语言中被叙述。莫言使用“互见法”让人物回归到了文本之中,在他的笔下即使是主流所“鞭挞”的人物也有自己的无奈,有着一般人的性情。莫言笔下的人物并不是“扁平”的,而是“圆形的”、立体的、多面的。此外,由于“猫腔”的植入,因此莫言的作品具有一层浓厚的悲剧感。在悲悯的人间情怀下,许多二元对立被消解,比如:脏和净、美和丑以及真与幻。因此,莫言作品的深度是其他作家无法匹及的,作品的审美意境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4]。
在莫言的作品中,不难看到一些“恶心”的事物,比如《檀香刑》中关于凌迟的描写。在《欢乐》中,对母亲形象的解构以及否定,用真实的手法对母亲的丑陋进行了描写。作家并没有回避这些“丑陋”与“恶心”的场面,也没有受到历史理性”“指导”下的思维潜意识的影响,而是直面这些生活中的“肮脏”。在他的作品中,看到更多的是真实,而不是一些“高大全”的形象,从中可以看到文学的生机,看到真实的存在。莫言的作品并没有“做”的痕迹,在对人世间的悲欢进行书写时往往随着自己生命的“冲动”。在三十余年的创作中,莫言始终坚持自己的创作理念,坚持个性化的写作,丝毫没有动摇过。
莫言只属于他自己,而不是属于任何主义或者是潮流。“一时代有一时代之文学。”但是有的作品在历经时间的冲洗后依然绽放魅力,成为经典,我们不单单是权力意识形态的介入,更重要的是其作品中有一种特异的美。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说明其作品在共时性方面,已经经历了跨地域和跨国的考验,而在今后更长的时间中能不能成为经典,还需时间的验证。
参考文献:
[1]孙郁.莫言:一个时代的文学突围[J].当代作家评论,2013,(12).
[2]陈晓明.“在地性”与越界莫言小说创作的特质和意义[J].当代作家评论,2013,(3).
[3]刘江凯.本土性、民族性的世界写作——莫言的海外传播与接受[J].当代作家评论,2011,(2).
[4]张清华.莫言与新历史主义文学思潮——以《红高粱家族》、《丰乳肥臀》、《檀香刑》为例[J].海南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