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2014-09-17杨峰
杨峰
2013年9月29日,当我刚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时,宛若晴天霹雳。直到今天,他离去已快一年了,我还是觉得他走得如此突然,让我们无法接受、无法相信、无法面对。
真的。因为他平时给我们的感觉是,精力总那么充沛,浑身充满着活力,像是个永远不知疲倦的人。他思维敏捷,谈笑爽朗,思考问题缜密而深邃。如果能预感到不幸的发生已为期不远,我会抓紧时间,尽可能地和他更多地贴近和交流。体察他的内心世界,感受他的人格魅力;探求他何以能成为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了解他为什么总是自愿担当起那么多社会的、民族的责任。
人就是这样,当他在世时,你并不怎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总觉得日子还长呢。许多想要做的与他有关的事情,总是一拖再拖。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留给我们的是惋惜和伤痛,心里空落落的,让你后悔莫及。
这个人就是沙明。沙明何以让我们从内心里对他这样钦佩,视他为榜样,在志同道合的亲近中,心甘情愿地团结在他周围,从他那里汲取着力量?这首先是他的人格魅力;其次是他勇于担当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沙明热爱新疆这块热土,热爱新疆各族人民。应该说是新疆这片多民族文化的生长环境,各族人民豪爽、坚韧的性格和浪漫、多彩的生活,为新疆各族人民也为回族造就了这样一位杰出的人物。换个角度说,是中国共产党把一个出身于边远地区的回族平民的孩子,培养成了一个政治上坚定成熟、具有高尚思想水准和能担当重任的、优秀的少数民族干部。
沙明性格爽朗,谈笑风生,胸怀坦荡,真诚,非常有亲和力,内心里充满了阳光,为人正直、热情,做人做事非常大气,总是心负着一种使命感。他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很讲原则。他政策性非常强,但办事方式却很灵活、多样,以至于凡是正当的事情,困难再大也要努力办成。当然,这也最大限度地体现着他的人生价值。这就是沙明留给我的总体印象。
第一次走近并熟悉他,是在1995年8月新疆筹办全国回族学会第八次学术研讨会的半年之前。当然,在这之前的几年里,早就听到了他很好的口碑,知道他是一个能力非凡、很有魄力的人。用他的影响力、感召力感染着许多的同人。一个人的内心里深藏着什么样的愿望,有什么样的追求,肩负着什么样的担当,从他做过的事情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1995年8月,新疆承办了全国回族学会第八次学术研讨会的任务。在会期几个月前他就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适时地召集我们商议这次会议筹备工作中的诸多问题。因为那次会议我担任着大会秘书组组长的工作,和他走近并商议大会工作中各种细节的机会多了,对他的性格、为人、胸怀、工作方法和办事魄力都有了很深的了解和感受。
那时候,他白天要在广播电视厅里处理繁忙的工作,晚上来我们这里听汇报,审阅我们起草的各类文件,作指示,安排新的工作任务,明显能感觉得到他很疲劳。但是,他依然把各类工作都想得很细,和我们一起讨论如何解决其中的难点问题。记得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讲,我们不只是为了开好这一次会议而要努力工作的。我们要通过这次会议,为中国回族学会打好一个坚实的基础,逐步去破解回族学会目前还存在着的各种难题,让它有一个长远发展的后劲。从后来中国回族学会的发展和现在活跃的势头看,他当初的这些深思熟虑的确是想得非常长远,想到的都是一些根本性的大问题。在那次大会上他破天荒地请到了当时的国家民委主任司马义·艾买提同志。司马义·艾买提主任参加了大会的闭幕式,并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充分肯定了中国回族学会存在的必要性和所取得的工作成绩,并寄予了很高的希望。这件事,他做得让我们由衷地敬佩。
他出生在新疆伊犁,又长期工作生活在新疆,对新疆各族人民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在与各民族文化的长期交流中,在相互欣赏和学习中对各民族的文化艺术不只是热爱而是痴迷。他自己不仅说着一口流利的维吾尔语、哈萨克语,同时熟知各兄弟民族的文化和历史。开阔的眼界和开放的思维方式,培养了他开朗、豁达的性格和站在多种文化层面上才可能有的那种人生格调,从而使他的胸怀特别宽广。所以他广泛地拥有着各个民族的朋友,不论是领导干部还是艺术家,或者是平民百姓。他曾前后任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广播电视厅厅长和自治区政协副主席的职务,并且是中国回族学会的重要创建人之一,曾是中国回族学会的老会长,他总是和底层的各族群众心贴着心,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盼什么。每逢和群众欢聚的时候,他总会放声高唱一曲维吾尔族民歌而调节多民族的文化氛围。当全场的情绪达到高潮时,他更能起身踏着舞步和大家一起快乐,以地道的维吾尔族舞博得场内的喝彩。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身上处处洋溢着多民族的文化风采。他认为各民族的文化艺术是紧密相连的,是在相互交流中共存的。在他担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广播电视厅厅长和自治区政协副主席的职务时,对各民族文化艺术的发展倾注了很多的心血。他总是把这些工作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办,总是从多民族文化共同发展的大局和高度来认识问题。
他在政治上的敏锐和远见让人从心里佩服。1991年,我应吉尔吉斯斯坦科学院邀请,去前苏联中亚地区考察东干族历史文化。三个月后回国,他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你带了一个好头,密切我国与前苏联中亚地区各国的联系,加深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相互了解,战略意义非常重要,民间先开头是一个好现象。”要知道,那个时候前苏联正在解体之中,一切都还很不明朗,但是他就有这样长远的认识。我说我去的目的只有一个:考察那里东干族人民的历史与文化,了解东干族文学的成就与现状,加强中国回族作家与中亚东干族作家的交流。但是他想得更深、更远。他说:“中亚地区的东干人一百多年来承载着中华文化在异域扎根、开花、结出新异的果实。在他们生活的地区,以他们较高的汉文化水准,增进着中亚五国以及东欧各民族对我国中原人、中国文化的了解,默默地扩大着中华文化在中亚广袤土地上的影响。为促进这一地区各族人民的友好相处和安定团结,为加深中华民族与中亚、西亚、东欧诸民族的友好交往与良好关系,潜移默化地发挥着他们特有的作用,这是功不可没的。这个意义我们心里要清楚。我们国家今后的发展,是绝对离不开与中亚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上的联系的,新疆地处西部前沿,这件事情我们要做在前面。”后来想想,他的确是有先见之明。就连“上海合作组织”的前身“上海五国会晤机制”的成立,也才是在那次谈后的五年以后的事情了。
后来的发展证明,随着我国的改革开放与经济发展,我国与中亚各国在政治、经济、文化上的关系日益紧密,中亚地区的东干人与中国的来往日益频繁,大批的东干人开始跨过国界来探亲、寻根、从事商贸活动,更多的是送学生来中国学汉语,让东干文化进一步缩小与中国回族文化的差别。如今,中亚地区的油气资源源源不断地输入我国、“丝绸之路经济带”概念的提出,都是我们不断加大与中亚各国的联系,向中亚地区各族人民不断介绍和宣传我们改革开放成就,又向我国各族人民介绍中亚历史与文化的必然结果。
其实,沙明不只是要求别人这么做,而是自己率先垂范。后来我才知道,他于1989年就已去中亚五国访问了。他在那里结交了许许多多的朋友,做了中国发展情况的广泛的宣传。从那时候起,凡是民间渠道来的中亚东干族客人,只要有时间,他总要邀请与这些同胞相聚,联络情感,给他们以中国各族人民的温暖,默默地做着国家和政府一时还难以做得周全的事情。凡是在这样的场合,总能看到他满怀深情地对中亚东干族同胞,表达着我们的兄弟情谊。
当然,对于他的母族——回族文化艺术的发展,他同样也倾注了很多的心血。他认为在新疆多民族文化艺术发展中,回族文化的发展相对滞后,只有各民族的文化事业共同发展了,新疆的文化事业才算真正的发展。
但是要用实际行动去促进新疆回族大众艺术的发展,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我们几乎同时认识到要把促进新疆回族“花儿”艺术的发展作为一个抓手。所以,在他的大力倡导和协调下,1999年举办了新疆首届华凌杯回族“花儿”大赛。
新疆的回族“花儿”,是新疆回族人民在漫长的岁月里、在新疆壮阔奇绝的地理环境中、在多彩丰厚的文化积淀内、在浪漫放达的生存方式的哺育下,汲取了各兄弟民族的音乐养分,从内容到形式都具有了鲜明的新疆地方特色,在新疆多民族文化遗产中,体现着自己特有的价值。可以说,新疆地区的回族“花儿”,既是回民族艺术殿堂中一颗闪耀着西域文化色泽的明珠,又是新疆多民族艺术原野上一朵散发着回民族艺术芬芳的奇葩。其价值和意义自不必说了。但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对这朵艺术奇葩的重视和关心并不是尽如人意的。新疆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就新疆回族“花儿”这门艺术组织过这样大的活动,沙明亲自主持这项活动,从召集会议、制定方案到每天亲临现场指导和协调,为此而投入的精力和资源是可想而知的。首届华凌杯回族“花儿”大赛的圆满成功,为后来新疆各地不间断地举办回族“花儿”艺术活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他在这次活动中的主导作用是功不可没的。
在我的记忆中,大凡关系到回族文化和文学艺术类的活动或者会议,只要沙明有时间,他肯定会应邀出席,聆听大家的发言,了解情况并发表自己的意见。《回族文学》杂志从创刊以来,每一次请他出席会议,他总是有请必到,不请也自到。因为他把这一切总是挂在心上,是由不得他不能不去关心的事情。
那一年,新疆回族歌手苏尔东要在新疆人民会堂举办个人演唱会,不知道沙明怎么了解到我在这场演唱会上担任着文学顾问的工作。很快,他就给我打来电话,一定要我把好政治关。演唱会的主旋律一定要维护祖国统一和各民族的团结,一定要把这次演唱会办成一个宣传新疆、热爱祖国的演唱会。绝不能出任何问题,特别是政治问题,否则这个演唱会宁可不举行。他千叮咛、万嘱咐,似乎心里的压力比我还大,这让我不胜感慨。
记得2002年9月,我的一本书《托克马克之恋》,获得了全国“第七届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我获奖从北京回来,车站欢迎的人群接我到饭店开欢迎和庆贺会。进了会场,我没想到沙明早已和自治区人大原副主任马存亮先生等在那里了。我很感动。在那次欢迎会上,他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把这次获奖的意义提高到很高的高度,让我们备受鼓舞。会议结束散场时,我问他:“您这么忙怎么也来参加这个群众自发的活动?”他说:“哎,你说啥呢?这个会我不参加哪个会我参加呢?我可不是为你一个人庆贺来的,我是为我们的民族在文学上取得的新成就而来的。文学对一个民族发展的长远价值和意义你比我更清楚,这是最要紧的活儿,我能不来吗?”听了这些话,我抬头望着他半晌不言语,一股热浪在心头澎湃。
另有一件令我感动不已的事情是:那一年,我的汉族文友、新疆艺术学院的教授李竟成先生花费了多年的心血,完成了《新疆回族文学史》的写作。但是,那时候这样有学术价值和意义的书,是市场销量上不去的,只能自费出版。李竟成无计可施来找我,希望能共同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我首先想到了去找沙明,因为我们在民族文化发展的努力上,遇到什么困难总是习惯性地先想到他。过后我带李竟成去找他,当我们把书稿放在他面前时,他翻阅着书稿喜出望外。我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他对回族文学发展的牵挂和期盼,对民族整体文化素质提高的渴望,早已凝聚成了他的一个长期的心结,此刻这一切大概都涌上了他的心头。当我们把出版困难讲给他听时,他问明了出版这本书大概需要多少钱,然后平静地说:“好的,你等我的电话。”
没过几天沙明来电话让我过去。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把一大叠人民币交给了我,说:“这是你们需要的那个数,万一不够了再说。”我想问这钱是谁的,但是一时语塞,没有说出来。他看出了我想问什么,便说:“我的工资比你们多,这个数字还是能凑得出的。当然,也还有个别企业家朋友的资助。”他又说:“一位汉族学者,对回族的文学这么关心和倾注心血,我们再不全力支持能说得过去吗?这就是我们新疆的特点,毎个民族的文化发展,都离不开各民族的协助和共同参与,这样才能呈现出共同发展的多赢的局面。我昨晚通读了书稿,很受感动。一个汉族学者,能把三中全会以来,新疆回族文学从无到有,再到有了较大发展的历史梳理和总结出来,太有意义了。我写了一篇读后感的小文,也交给你,只是我的一点感受,希望我们能交流一下体会。”我当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那么忙,不但为书的出版慷慨解囊,还用心写了一篇文章来鼓励大家。我知道,他是非常明白这本书的意义所在,所以才会这样用心。当我把资助款和那篇文稿交到李竟成手中时,他惊奇地连连说:“没想到,没想到,不是因为他资助了这本书,而是我看到了他对促进民族整体发展进步的心迹,你们回族人里有这样真办事、办实事的‘儿子娃娃(好汉子),不愁回族文学没有长足发展的未来。正好,我这本书正缺一篇让人感动的序言呢。”
我最后一次见沙明,还是在去年肉孜节的第三天。我和友人去他家里看望他,等先于我们而去的宾朋们陆续告辞后,我们谈到了新疆某个文化部门在对新疆回族“花儿”进行申遗时,将“新疆回族‘花儿”改成了“新疆‘花儿”的问题。
我说,河湟“花儿”或者河州“花儿”,或者洮岷“花儿”之所以以地区命名,那是因为那些地区的回族、东乡族、保安族、撒拉族、裕固族、藏族、汉族等各族人民都在演唱;而新疆的回族“花儿”之所以自古以来就被称为新疆回族“花儿”,有其独特的原因:第一,它是自清代以来从甘肃、青海、宁夏等地逃难、屯垦、戍边、经商来疆的回族人民带过来的一种歌唱艺术形式;第二,新疆的维吾尔族、哈萨克族、蒙古族、柯尔克族、乌孜别克族等民族并不演唱“花儿”,在新疆主要是回族人民演唱;第三,新疆从南疆到北疆,所有的“花儿”艺术的传承人、有影响的演唱者全都是回族人,如:乌鲁木齐市米东区的“花儿王”韩生元、伊犁地区的“花儿王”马金福、伊宁市的郭志义(郭阿布都)、白克、蓝富云(沙里儿)、南疆焉耆县的马生龙,以及乌鲁木齐市和昌吉回族自治州的马学义、马德荣、马振英、马俊平、马光仁、马德清、马学明、马振花、马秀英、马德、寇红、马良玉、马成、周星飞等等;第四,新疆回族“花儿”是新疆回族人民在关内河湟“花儿”的基础上,吸取了新疆多民族音乐元素,有所创新的一种“花儿”。
考察和研究某个文化现象,应该是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是什么情况就做什么样的结论,这是科学研究的基本原则,绝不能从概念出发、不作研究地简单套用。如果他们做了大量的田野调查和实际考察,有严谨的治学态度,能听一听广大回族的“花儿”研究者的意见,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有人在一次座谈会上强词夺理地说,在新疆,汉族和锡伯族中也有唱“花儿”的人。我说某一种民族的演唱形式被其他民族成员喜爱并演唱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能因为被哪个民族的成员演唱了,这种艺术形式就成了哪个民族的了。新疆伊犁地区和喀什地区有许多维吾尔族文化造诣很深的回族人,演唱维吾尔族的木卡姆很有水准,我们能说木卡姆也是回族的吗?至于锡伯族兄弟也有唱“花儿”的,那是因为伊犁地区的锡伯族人民与回族人民长期亲密相处,同在一个乡镇劳动生活,在文化上相互影响的结果。锡伯族人民是清代从东北迁来的民族,没有演唱西北地区“花儿”的文化渊源,如果说他们从东北地区传承来了“二人转”之类的演唱形式,那倒是合乎逻辑的事情。
其实,我说了那么多,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能理解我的对象来倾诉。在潜意识里,这是一种精神依靠,只有说给他听,我心里才会感到痛快。同时我还想告诉他,这不是一种名分的争辩,而是一种做学问的态度。其实我知道任何一种艺术形式,如果被人为地、错误地命为其他什么名字,并不能改变它的属性、它的内涵,就像新疆回族“花儿”一样,不论你叫它什么名字,它依然在新疆回族人民的歌声中被漫唱着,表达的依然是回族人民的爱憎和理想、愿望。
今天,让我伤感的是,能和沙明这样亲密地讨论问题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了。
我借这些回忆的片段,用文字,用惜痛的泪水,表达对兄长的缱绻思念和感谢。我们不应让回忆只有伤感,而要让它成为我们体会人世间的责任、爱心和知音的温暖,让它整合因伤痛而破碎的心,微笑着重新扬起生活的风帆,激励起进取的心。我们怀念的不只是他的音容笑貌,更是他的精神风骨、人格风范。
那天,在陕西大寺大殿的平台上,人头攒动,上千人的悲情弥漫着四周。当阿訇和众人开始站“者那则”的时候,悲伤的气氛才慢慢变成了凝重,直到他盖着绿色丝单的灵床被众人抬起,缓缓步出清真寺大门时,耳边传来阿訇们的赞念声和家属们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凝望着那被众人抢着抬杆换肩的灵床,知道自己根本就抢不到那抬杆,只能低头跟在后面。这时,一阵失落的寒气从脚底升起并漫向全身,我难以自抑。好像突然明白,世间再也看不见他匆忙稳健的步伐和身影了,再出听不到他深切感人的话语和朗朗的笑声了,人世间少了一位鼓励爱护我们的好领导,少了一位不是兄长却胜似兄长的好大哥,少了一位可以倾诉烦恼的好朋友。
但是,我相信,沙明做过那么多的好事,都会像一朵朵永不凋谢的花儿,开放在每一个记着他的人的心中。生命有代谢,往来成古今。生者总是会不断地成为逝者,而下一代在不断成长。人类社会就是这样一代代地延续着。不过,能让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像鲜花般永久地开放在人们的心里,这不是每一人都能做得到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他虽死犹生,他生命的价值正体现在这里。
沙明兄,你会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