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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城镇化健康发展的理念转变与实现机制*

2014-09-16国家行政学院新型城镇化研究中心

经济研究参考 2014年48期
关键词:城镇化城乡阶段

国家行政学院新型城镇化研究中心

黄 锟

专家评析

中国城镇化健康发展的理念转变与实现机制*

国家行政学院新型城镇化研究中心

黄 锟

我国经济社会和城镇化进入新的阶段,亟须转变城镇化发展理念,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符合发展规律的城镇化路子。作为一种新的理念,健康城镇化具有速度适中、水平适当、布局合理、城乡协调、发展可持续等五个特征和基本要求。健康城镇化不再是过去的要素简单集聚和经济增长,片面强调城镇的生产功能,而是要更加重视城镇的生活和消费功能,是要素城镇化和人的城镇化双核驱动,协调并举。实现健康城镇化,需要借助四大机制,即速度、水平与质量协调机制(质量关系),工业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与城镇化同步发展机制(产城关系),城乡统筹发展机制(乡城关系),生态文明与城镇化融入机制(代际关系)。

城镇化;健康城镇化;健康城镇化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健康状况

一、中国城镇化发展亟须理念转变

城镇化虽然是任何国家由贫穷落后走向发达繁荣的必由之路、在现代化进程中具有不可缺少的重要作用,但并不是所有的城镇化都有益无害、都有利于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城市化存在超前城镇化、滞后城镇化和适度城镇化、病态城镇化和健康城镇化等多种不同的类型,超前城镇化、滞后城镇化、病态城镇化,会造成严重的“城市病”和“农村病”,产生城乡差别扩大、城市剥削农村、城乡对立等经济社会问题,极不利于工业化和经济社会的发展,只有适度城镇化、健康城镇化,才有利于工业化、现代化的顺利实现和经济社会的发展。

当前,不仅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新的阶段,*曾培炎:《中国发展新阶段四大特征》,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网站,2013年1月28日;迟福林:《第二次转型——处在十字路口的发展方式转变》,中国经济出版社2010年版;段炳德:《中国经济发展新阶段的特点、目标与战略需求》,《人民日报》2013年8月5日;厉以宁:《中国经济双重转型之路》,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我国城镇化发展也进入新的阶段,即城镇化进入城镇化加速发展阶段和城市病发作阶段的叠加期,*张占斌、黄锟:《叠加期城镇化速度与质量协调发展研究》,载于《理论研究》2013年第10期。城镇化自身也面临着转型升级。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镇化取得了很大成就,但也出现了很多问题,甚至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城市病。*简新华、杨冕、黄锟:《中国城镇化的质量问题和健康发展》,载于《当代财经》2013年第9期。因此,面临着经济社会发展新阶段下保增长、调结构、转方式、惠民生的多重任务和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巨大挑战,积极稳妥地推进城镇化不仅意义重大,而且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要求走出一条不同于旧的城镇化道路、符合经济发展新阶段要求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城镇化路子。但是,与城镇化概念一样,新型城镇化概念也是中性的,只是凸显了城镇化的某些新内容、新要求。

城镇化本身没有对错,只要是符合城镇化规律的城镇化都是我们所需要的城镇化。为了使城镇化更加符合中国国情和城镇化自身规律,需要为城镇化设置一个标准,来评判城镇化的对错。这个标准就是健康城镇化。可见,新型城镇化多数情况下指的是城镇化道路,而健康城镇化则是新型城镇化的目标和方向,是走新型城镇化道路所要追求的理想和结果。

作为城镇化的一种新理念、新目标、新要求,健康城镇化是与病态城镇化相对的一个概念,是速度、水平与质量相统一、具有较高质量和效益的城镇化发展形态。健康城镇化区别于病态城镇化的根本特征是健康城镇化不再因为片面追求城镇化的数量指标而忽视质量方面的要求,它以城镇化质量为核心,是量与质的统一,是内在结构的和谐一致。

因此,为了克服病态城镇化的种种弊端,避免和解决城市病,需要按照健康城镇化的理念和要求,实现城镇化目标、机制、模式、发展方式、结构、布局等方面的转变,促进城镇化健康发展,即发展目标上从以物为本到以人为本,从片面追求城镇化速度到以城镇化质量为中心,着力提高城镇化质量的转变;动力机制从政府过度干预向遵循城镇化自身规律转变;发展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发展模式从滞后城镇化或超前城镇化向适度城镇化转变;城镇结构从不合理到趋于合理;城镇化布局从不均衡发展到均衡发展转变。

二、健康城镇化的特征和基本要求

根据发达国家城市化的经验教训、城镇化的发展规律和健康城镇化的内涵要求,健康城镇化需要在发展速度、水平、布局、城市功能、乡城关系、可持续性等方面具有自身独特而科学的规定性。因此,健康城镇化的特征和基本要求应该包括速度适中、水平适当、布局合理、城乡协调、发展可持续等五个方面。

一是水平适当。健康城镇化是适度城镇化,要求城镇化水平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适宜,既不能过度超前,也不能过于滞后。城镇化既是工业化、非农化和经济发展的结果,又是工业化、非农化、经济发展的促进器,也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城镇化和国民经济健康发展、社会进步要求城镇化必须与经济社会发展保持一定量的对应关系,适度同步、协调发展,过度城镇化和滞后城镇化都是不健康的。判断城镇化率是超前、滞后,还是适当,需要从不同的角度、采用不同的方法。既要看城镇化与工业化和经济发展的相互关系,又要进行国际比较,考察同类国家或不同国家同样发展阶段的城市化情况。*参见简新华、黄锟:《中国城镇化水平和速度的实证分析和前景预测》,载于《经济研究》2010年第3期,第28~39页。

二是速度适中。健康城镇化是速度适中的城镇化,强调速度与质量相协调,即城镇化速度要与经济发展、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等反映城镇发展质量的指标相协调,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更不能以牺牲城镇化质量片面追求城镇化速度。城镇化是否健康不能单纯从城镇化速度来判断。原因有两个,一是城镇化不是匀速发展的,城镇化发展具有阶段性。*焦秀琦:《世界城市化发展的S型曲线》,载于《城市规划》1987年第2期,第34~38页。判断城镇化速度是否适中必须结合城镇化所处的发展阶段,在不同的发展阶段要保持相应的发展速度,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不能错位发展。二是判断城镇化速度是否适中必须结合城镇化质量,只有有质量的城镇化才是健康城镇化。城镇化的实质和核心是人的城镇化,是经济、社会、人口、生态发展的综合体,这些也是反映城镇化质量的要素。所以,判断城镇化速度是否适中,关键是要看城镇化速度与这些反映城镇化质量的要素是否协调。

三是布局合理。健康城镇化是布局合理的城镇化,强调城镇化要科学规划、因地制宜、合理布局、协调有序,即要根据资源环境承载能力、发展基础和潜力,是以城市群为主体形态、城镇体系合理布局、东中西地区因地制宜、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优化城镇化空间布局和城镇规模结构。从国际上看,在特定发展阶段,人口过度集聚和规模过大的特大城市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大城市病”,如伦敦的雾都,纽约的交通拥堵、拉美特大城市普遍存在的贫民窟等。中国虽然地域广阔,但人多地少、人地矛盾十分尖锐。我国基本国情决定了我国城镇化既不能是大城市化、也不能是小城镇化,既不能是集中型城镇化、也不能是分散型城镇化,而必须优化城镇规模结构、集中型城镇化与分散型城镇化相结合、城镇空间布局合理、地区城镇化协调平衡。

四是城乡协调。健康城镇化是城乡协调发展的城镇化,强调城镇化和新农村建设“双轮驱动”,形成城乡一体、良性互动的协同发展态势。城镇化过程即是城乡关系演进、发展过程。自城市产生后,城乡关系即随之产生。城乡关系的实质是城乡之间资源、经济、社会诸要素的自由流动,而流量和速率取决于城乡之间的联系程度。*曾磊、雷军、鲁奇:《我国城乡关联度评价指标体系构建及区域比较分析》,载于《地理研究》2002年第6期,第763~771页。城乡协调发展是促进城镇化健康发展,缩小城乡差距,改变城乡二元结构,从根本上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途径,是我国实现现代化和科学发展的必由之路。城乡协调包括城乡政治协调、经济协调、生态环境协调、人口协调、文化协调、空间协调等方面,观念上城乡差别消除,发展模式上在城市发展的同时实现农村现代化,功能上强调城乡的一体化职能,空间和景观生态上城乡紧密联系、相互依存。

五是发展可持续。健康城镇化是可持续发展的城镇化,强调城镇化发展要与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即健康城镇化必须将生态文明融入全过程,实现人口、经济、资源和环境相协调,建设生态文明的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人口多、资源不足、环境承载能力脆弱是我国的一个基本国情。当前,我国正处于城镇化快速发展阶段,随着城市人口的急剧增长及城市规模的迅速扩张,城镇化可持续发展问题备受考验。近年来我国资源和环境约束压力显著增大,是资源禀赋、发展阶段、发展方式以及体制原因共同作用的结果。目前,一些城市“十面霾伏”,垃圾围城,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迫切要求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城镇化与生态文明深度耦合,处理好城镇化发展和资源环境的关系。

三、健康城镇化的基本内核

要素城镇化和人的城镇化是健康城镇化的两个基本内核。健康城镇化不再是过去的要素简单集聚和经济增长,片面强调城镇的生产功能,而是要更加重视城镇的生活和消费功能,是要素城镇化和人的城镇化双核驱动,协调并举。

(一)要素城镇化:由增长型向发展型转变。

要素城镇化是发展型城镇化,强调的是城镇的生产功能。健康城镇化同样离不开人口、产业、资金、技术等要素的集聚,首要目标仍然是要解决发展问题。尽管经历30多年的改革开放和经济持续高速增长,城镇化和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现阶段,发展仍然是我们的核心任务和解决诸多问题的根本途径,也是城镇化的重要目标和任务,城镇化和城镇经济发展越来越成为我国经济发展最重要的引擎和途径。因此,健康城镇化并非否认和取消城镇化的要素集聚和生产功能,但面对我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和经济转型升级的新形势、新要求,将更加强调要素的高效、集约使用,强调城镇化对调结构、转方式的重要作用。

过去,由于片面强调城镇的生产功能,忽视城镇的消费功能,加上计划经济体制和不彻底的市场经济体制下,土地、劳动力、资本等生产要素市场尚未完全建立,土地、劳动力、资本等生产要素价格长期偏离、低于价值,使得我国城镇化选择了一条粗放式的数量型、增长型的城镇化道路。例如,由于土地的廉价供应,土地城镇化速度大大快于人口城镇化。改革开放30多年间,我国城市建成区面积扩大了8倍多,但城镇常住人口增加不到3倍。2001~2011年,城镇征地面积的年增长率基本都超过城镇人口的年增长率5个百分点以上(见图1)。再如,由于农民工工资长期大幅低于城镇职工工资,城市大量使用农民工,使得城市聚集了大量农民工,造成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大大高于户籍人口城镇化率(见图2)。

近几年以来,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经济增速明显放缓,我国经济进入中低速增长阶段,保持经济在合理区间平稳运行、淘汰落后产能、优化升级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缩小城乡差距、促进经济转型升级成为未来经济发展的主要挑战和艰巨任务。在这种背景下,2013年年底召开的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着重指出,城镇化是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推进城镇化是解决农业、农村、农民问题的重要途径,是推动区域协调发展的有力支撑,是扩大内需和促进产业升级的重要抓手,对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

图1 我国2001~2011年城镇征地面积年增长率与城镇人口年增长率比较资料来源:根据历年《中国统计年鉴》整理。

图2 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与户籍人口城镇化率的“剪刀差”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12)。

因此,在经济社会转型发展和全面深化改革阶段,城镇化需要由增长型向发展型转变,在保持一定发展速度的同时,尤其重视生产要素的合理配置和使用效率,科学规划,合理布局,遵循城镇化自身发展规律,处理好市场和政府的关系,既坚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又更好发挥政府在创造制度环境、编制发展规划、建设基础设施、提供公共服务、加强社会治理等方面的职能,根据经济社会转型发展需要,全面深化改革,积极推进户籍制度、土地制度、城乡基本社会保障制度、利率市场化等方面的改革,最大化地释放改革红利,在城镇化转型发展中实现保增长、调结构、转方式、惠民生的发展目标。

(二)人的城镇化:健康城镇化的实质和根本要求。

人的城镇化是民生型城镇化,强调城镇的消费、生活功能。人的城镇化是健康城镇化的实质和根本要求,是检验城镇化健康状况的重要标准,也是城镇化科学发展的根本保证。发展问题固然是健康城镇化的重要目标,但绝不是唯一重要的目标,满足城镇居民需要、提高居民生活质量才是城镇化的终极目标。

因此,城镇化不是“房地产化”、“造城运动”,不能见物不见人,而必须以人为核心,让更多城乡居民享受城市现代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促进社会和谐进步。人们来到城镇,是为了生活更美好,能在城镇工作和生活是中国绝大多数人的愿望,也是他们的权利。随着城镇化的发展,大量农村富余劳动力进城务工,但长期以来,不少城镇更多的是购买他们的劳动力,仅仅把他们看成是劳动者,而不是城市里平等的一员。如果城镇化不能给老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不能创造更加公平的社会环境,甚至导致更多不公平,城镇化就失去意义,也不可能持续。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就是要推进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和公共资源均衡配置,努力破解城乡二元体制和城镇内部的二元结构,使城乡居民平等参与城镇化进程,共同分享城镇化发展成果,过上更加美好幸福的生活。

健康城镇化以人的城镇化为实质和根本要求,就是要使更多居民享受现代文明生活方式,促进社会和谐进步。促进人的城镇化,要以人的城镇化为核心,合理引导人口流动,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努力实现就业、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要加强城镇“五位一体”建设,实现城镇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生态等领域的均衡发展,优先解决城镇人口的就业、安居、教育、医疗、交通等问题,提高城镇居民生活质量,建设和谐宜居的现代城市;要适当降低城镇门槛,消除歧视性制度障碍,实现城镇居民发展权利的同质均等性,使广大居民共享发展成果和城市文明,建设开放、公平、共享的包容性城市。

四、健康城镇化的实现机制

实现健康城镇化,需要借助四大机制,即速度、水平与质量协调机制(质量关系),工业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与城镇化同步发展机制(产城关系),城乡统筹发展机制(乡城关系),生态文明与城镇化融入机制(代际关系)。

(一)速度、水平与质量协调机制。

城市病发展阶段理论表明,城市病是城镇化发展过程中的伴生现象,是城镇化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与城镇化速度和城镇化水平高度相关。根据经验数据,城镇化率低于30%或高于70%时,城镇化发展速度则相对较慢,城市病处于隐性或康复阶段,城镇化质量较高,发展较健康;当城镇化率达到30%~70%时,城镇化处于加速发展阶段,速度较快,城市病也处于显性和发作阶段。

图3直观地显示了城镇化速度、水平与质量之间复杂的互动关系。在图3中,x轴为城镇化质量,y轴为城镇化速度和水平。城镇化速度、水平与质量之间的互动关系体现在四大象限和十六个小象限之中,共包含十六种不同类型的互动关系组合。其中第一象限为高质量、高速度、中上水平象限,第二象限为低质量、高速度、中下水平象限,第三象限为低速度、低质量、低水平象限,第四象限为高质量、低速度、高水平象限。在每一个象限内部,根据城市化速度、水平与质量的关系又可以细分为四个小象限。

如果将城镇化划分为欠发达阶段、初等发达阶段、中等发达阶段、发达阶段四个发展阶段,则城镇化分别对应着完全不健康、基本不健康、基本健康、完全健康四种健康状况,它们与城镇化速度、水平与质量之间的组合关系见图4。图4表现了城镇化发展阶段、健康状况与城镇化速度—水平—质量组合的对应关系。该对应关系表明,在城镇化进程中,城镇化发展阶段、城镇化健康状况与城镇化速度—水平—质量组合有着比较确定的对应关系,即随着城镇化发展经历欠发达阶段、初等发达阶段、中等发达阶段、发达阶段,城镇化健康状况也分别对应着完全不健康、基本不健康、基本健康、完全健康等健康状况,以及不同的城镇化速度—水平—质量组合。

图3 城镇化速度、水平和质量关系演变矩阵图注:图中倒U形抛物线为城镇化速度演变曲线;图中拉长的S形曲线为城镇化水平曲线。

图4 城镇化不同健康状况的速度、水平与质量组合

可见,城镇化水平与城镇化质量同步发展的程度很高,二者的高低好坏共同决定城镇化健康状况,一般来说,城镇化水平和城镇化质量越高,城镇化就越健康,城镇化水平和城镇化质量越低,城镇化就越不健康。城镇化健康状况与城镇化发展速度关系不大,完全健康的城镇化对应着低速度、中下速度、中上速度和高速度等四种不同速度,而完全不健康、基本不健康和基本健康的城镇化也同样可以对应着低速度、中下速度、中上速度和高速度等四种不同速度。由于城镇化水平随城镇化进程而不断提高,是城镇化发展的必然结果,因此,如果在没有政府干预的市场规律作用下,城镇化将是一个自然的历史过程,在这一自然过程中,城镇化水平不断提高,城镇化质量也会得到逐渐提升,从而城镇化健康状况就会逐步由不健康向健康转变。换句话说,在没有政府干预条件下,城镇化健康状况完全是城镇化自身内在规律的自然结果,政府引导推进城镇化必须首先遵循城镇化自身发展规律,不能错位干扰或取代城镇化自身发展规律,否则就难以实现城镇化健康发展。

(二)城镇化与工业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同步发展机制。

城镇化要在与工业化、信息化和农业现代化四化融合中发展,促进工业化和城镇化良性互动、信息化和城镇化深度融合、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相互协调,促进城镇发展与产业支持、就业转移和人口集聚相统一。城镇化要有产业支撑,兴城必先兴业,要以业聚人、以市兴城、产城融合,没有产业支撑的城镇化,就是“唱空城计”,容易产生“鬼城”。发达国家和一些东亚国家和地区,由于很好地协调了城镇化和产业发展,实现了现代化。相反,拉美一些国家现代化进程出现反复甚至停滞,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城镇化过程中产业发展没能跟进,就业创业问题解决得不好,出现了“过度城镇化”和城市贫民窟等社会问题。

1.工业化和城镇化良性互动。从国际经验和我国实际情况看,工业化是城镇化的发动机,城镇化是工业化的促进器,城镇化必须有产业和市场支撑,城镇化超前或是滞后都不利于城镇化的健康发展。服务业是城镇就业最大的容纳器,发达国家走过的路子也反映了这一点。目前,发达国家服务业产值和就业比重都在70%~80%以上,中等收入国家也在50%~60%之间,2012年我国服务业增加值比重不到45%,就业比重只有37%,发展的潜力很大。

2.城镇化和信息化深度融合。城镇化是信息化的主要载体,为信息化的发展提供广阔的发展空间,为信息产业提供需求和市场;信息化提升城镇化的品质,提升和整合城镇功能,使城镇功能和产业结构进一步优化,带动城镇化向更高级的城镇化迈进。21世纪是人类社会由工业经济社会转变为知识经济社会的时代,知识经济(或信息经济)是社会经济发展的最新阶段,知识成为越来越重要的生产要素,以信息技术为核心的高新技术向各个领域渗透,经济知识化、信息化、网络化、全球化是当今世界的大趋势,正在改变着人类的生产方式、交往方式、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也丰富和改变了现代化、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内涵和实现条件。21世纪的现代化、工业化、城镇化都离不开信息化,都要以信息化作为最重要的内容和特征;推动和支撑城镇化发展的不仅有传统工业,更重要的是高新技术产业和新兴产业;城镇化的发展,不能仅考虑工业化的要求,而且还要适应知识化、信息化、网络化、全球化的需要,城市的建设和管理也要逐步实现信息化、数字化,智慧城市、数字城市、网络城市建设加速推进;交通、通讯更加方便、快捷,加快城镇化步伐、消除城乡差别的经济技术条件更加优越;城镇化将不再与生态破坏,环境污染同步,技术密集、清洁型的工业将取代劳动密集、高污染的工业,减少对能源和资源的需求,可以开发环保型的新能源,又可以通过新技术、新材料实行封闭的工业生态循环。

3.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相互协调。健康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相辅相成,共同发展。农业现代化是城镇化发展的基础,城镇化是实现农业现代化的前提,并带动农业现代化的发展。没有农业的发展、农村的繁荣、农民的富裕,就不可能有城镇的繁荣与健康发展。首先,城镇化依赖农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是城镇化的最初动力,没有农业现代化就没有城镇化。农业现代化不仅为城镇化提供了土地、劳动力、资本等最初的基本生产要素和粮食安全保障,而且带动了农业企业不断壮大集中,促进小城镇发展,加速推进农村城镇化进程,缩小城乡差距逐渐,加快城乡一体化进程,促进城乡协调发展。其次,城镇化也为农业现代化提供有利条件和必要支持,没有城镇化就没有农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的任何一个方面都需要雄厚的资金、技术、人才和市场支持,都需要高度发达的城镇化、工业化、信息化作坚强的后盾。如城镇非农产业的发展为农业现代化提供必要的硬件与软件支撑,城镇化创造着越来越多的非农就业岗位,吸引大量农村人口向城镇地区转移,使耕地逐渐集中,为农业实现规模化、机械化、专业化生产创造必要的外部条件。有关研究表明,农村人口比重下降到25%以下时,农业集约化、规模化和专业化才能达到一定水平,农业的科技含量和服务水平才能大幅度提高,农民的收入水平和整体素质才会有明显的进步(见图5)。

(三)城乡统筹发展机制。

城乡统筹发展机制是推进城乡统筹发展的各种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和作用机理。城市和乡村是区域发展的两翼,只有在城镇化进程中统筹城乡发展,整个区域经济才能可持续发展。在城乡经济发展中,存在着集聚与扩散两种不同的效应,两者相互作用,决定了城镇化和区域经济发展及其空间结构演变。集聚效应使区域经济从孤立、分散的均质无序状态(城乡混杂阶段),逐渐发展为局部聚集、整体发展不平衡的低级有序状态(城乡分野阶段);而扩散效应则使区域极化中心逐步向整个区域推进,最终使区域经济走向相对均衡的高级有序状态(城乡融合阶段)。它们的相互作用,使城乡区域空间结构由最初的低水平平衡阶段,因聚集效应而形成城乡二元结构并逐渐增强,再由扩散作用致使城乡二元结构逐渐减弱,最终形成城乡一体化(见图6)。

图5 城镇化与工业化、信息化和农业现代化同步发展机制

按照集聚与扩散作用力大小来分,可将其发展过程分为集聚阶段、集聚扩散阶段、扩散集聚阶段、扩散阶段。在区域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集聚与扩散这两种效应的作用强度和方式不同。在区域经济成长的初级阶段,生产要素有限,基于区域优势等有利条件,少数节点获得优先发展。在这个阶段,与扩散效应相比,集聚效应占优势,区域经济呈不平衡发展态势,区域空间逐渐形成中心—外围的二元结构。随着区域经济的进一步发展,集聚效应逐渐减弱,而扩散效应却不断增强,两种效应的作用力基本平衡,因而这时区域空间的中心—外围结构达到一种相对比较稳定的状态。到了区域经济发展的高级阶段,扩散效应逐渐增强,经济中心区的经济增长势能大规模向外围地区扩散,从而使原来的中心—外围结构越来越不明显,最终使区域差距逐步缩小,区域经济获得相对均衡的发展,区域空间一体化逐渐形成。可见,集聚效应会使经济活动进一步向条件好的高梯度地区集中,从而容易扩大核心地区与周围区域的经济发展差距;而扩散效应会促使经济活动从经济中心向其周围的低梯度地区扩散,从而致使经济中心的发展带动整个区域经济的发展。因此,可以这样说,促进集聚形成的根本目的是发挥集聚中心的扩散效应,辐射、带动周边落后地区的发展,最终实现区域经济的协调发展。空间的集聚和扩散一般是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自发进行,但是,通过改变空间集聚和扩散的条件,或者是使空间集聚和扩散的影响因素发生变化,可以改变空间集聚效应和扩散效应的强弱程度,改变集聚与扩散作用发展的阶段特征(见图7)。

集聚与扩散的效应受到多因素的共同影响。一般说来,生产要素流动越充分、越自由,运输成本越小,两地的经济规模越大、经济水平越高、关联效应越强,经济集聚与扩散的效应就越强。此外,集聚与扩散主体的主观愿望也会影响集聚与扩散效应的大小。因此,在区域经济发展中,可以通过改变集聚和扩散的条件,或者使空间集聚和扩散的影响因素发生变化,就可以加快或者减缓空间集聚与扩散的速度,改变集聚与扩散效应的强弱程度和相对关系,从而改变区域经济发展的阶段特征。

图6 城乡统筹发展演变的三个阶段

图7 区域经济发展中的集聚效应和扩散效应

在城乡经济系统中,通过加强城市对农村的集聚作用,提高城乡资源配置效率,一定程度内能够有效提高城乡整体的经济发展水平和速度;同时,充分发挥政府的宏观调控作用,促进城市对农村的扩散作用,能够有效带动农村经济发展,缩小城乡经济发展差距。可见,通过促进城乡空间作用的充分发挥,统筹城乡发展,既能提高城乡资源配置效率,保证经济的快速发展,使城乡整体的经济水平得到有效提升,同时也可有效地促进城市对农村的辐射和带动作用,使农村经济发展速度和水平得到提高,从而缩小城乡差距。在区域经济发展的低级阶段,尽管城市对农村的集聚作用大于其扩散作用,但是,通过政府正确干预,改善扩散的条件,促进扩散作用的发挥,可以缩小城市对农村扩散作用与集聚作用的差距,也就是说可以扩大溢出效应,缩小城乡差距。这样,在城乡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阶段,也能实现原来要在经济发展高级阶段才能实现的城乡统筹发展。因此,尽管城乡统筹发展的机制主要是通过市场机制作用下来实现的,但政府的规划、引导和参与同样不可或缺,比如有关政策、法规的制定,为市场运行提供一种宽松的、良好的环境,保证市场经济正常运行。

(四)生态文明与城镇化融入机制。

生态文明与城镇化融入机制协调的是城镇化进程中人与自然之间的天人关系以及人与子孙后代的代际关系。生态文明作为一种理念和文明形态,从人与自然关系的角度来反映人类文明的程度,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良性互动和可持续发展,主张建设以资源环境的承载力为基础,以自然规律为准则,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的资源节约、环境友好型社会。因此,生态文明与城镇化融入机制将为城镇化可持续发展提供世界观和方法论。

首先,在价值理念上,生态文明要求城镇化过程必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和保护自然,努力构建城镇的生态文化、提高城镇居民的生态意识、倡导社会生态道德等生态文明理念的牢固树立。

其次,在社会实践上,生态文明要求城镇化在资源的利用、环境的保护、社会的和谐等方面做到合理和有效。在利用自然的同时又保护自然,形成人类社会可持续的生存和发展方式,要求城镇化从一个区域整体的角度考虑人与自然的平衡,强调大城市、中小城市和小城镇之间的功能协调互补,注重地区各自的主体功能的发挥。同时,要对城镇内部进行合理的功能规划,必须使城镇内部的交换从开放的、直线的、单通道的模式变成一个闭路的、多循环的、仿生的模式。使得大、中、小城市以及城镇之间既有交换的外循环,也有交换的内循环,甚至还有微循环。

最后,在时间维度上,生态文明是一个动态的历史过程,同样城镇化也是一个动态的历史过程。因此将生态文明融入城镇化过程不能只看当前,要看得更加长远。生态文明不断地从低级向高级进步,所以认识生态文明融入城镇化过程必须要有辩证的观点、历史的观点和与时俱进的观点。要实现这两个历史过程的同步协调发展。生态文明融入城镇化过程也不是一劳永逸的过程,这是一个不断实践、不断认识和不断解决矛盾的过程。而且随着内外环境的变化,出现的矛盾也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和多样,这就更加需要用发展的历史观来认识生态文明指导下的城镇化规律和内涵。

[1]蔡昉:《如何转向全要素生产率驱动型》,载于《中国社会科学》2013年第1期,第56~71页。

[2]曾磊、雷军、鲁奇:《我国城乡关联度评价指标体系构建及区域比较分析》,载于《地理研究》2002年第6期,第763~771页。

[3]曾培炎:《中国发展新阶段四大特征》,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网站,2013年1月28日。

[4]迟福林:《第二次转型——处在十字路口的发展方式转变》,中国经济出版社2010年版。

[5]段炳德:《中国经济发展新阶段的特点、目标与战略需求》,载于《人民日报》2013年8月5日。

[6]黄锟:《中国城镇化的最新进展和目标模式》,载于《武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1期。

[7][美]霍利斯·钱纳里等:《发展的型式:1950~1970》,经济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32页。

[8]简新华、杨冕、黄锟:《中国城镇化的质量问题和健康发展》,载于《当代财经》2013年第9期。

[9]简新华、何志扬、黄锟:《中国城镇化和特色城镇化道路》,山东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

[10]简新华、黄锟:《中国城镇化水平和速度的实证分析和前景预测》,载于《经济研究》2010年第3期,第28~39页。

[11]焦秀琦:《世界城市化发展的S型曲线》,载于《城市规划》1987年第2期,第34~38页。

[12]科佩尔·S·平森:《德国近现代史》,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第303页。

[13]厉以宁:《中国经济双重转型之路》,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

[14]陆大道等:《中国城镇化发展模式:如何走向科学发展之路》,载于《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3期,第1~7页。

[15]张占斌等:《中国新型城镇化建设方略》,湖南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

[16]张占斌、黄锟:《叠加期城镇化速度与质量协调发展研究》,载于《理论研究》2013年第10期。

[17]Evans, A.W. A Pure Theory of City Size in an Industrial Economy, Urban Studies, 1972,Vol.9, pp.49-77.

[18]Northam, R.M. Urban Geography.New York: John Wiley & Sons, 1979. 65-67.

[19]United Nations, World Urbanization Prospects: The 2005 Revision;World Bank,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 2007.

本文得到国家行政学院重大科研项目:“提高城镇化质量和效益研究”(项目号2013ZBZD008)、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特色的新型城镇化道路研究”(项目批准号:13BJY055)和教育部基金项目“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过程中的制度冲突与协调问题研究”(项目批准号:12YJA790051)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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