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擂茶

解黎晴

已有近二千多年历史的“秦人擂茶”，是桃花源人招待嘉宾最珍贵的礼物。若是贵客临门，酒饭可以从简，一桌热腾腾香喷喷的擂茶却是万万少不得的。无论相识与否，只要走入秦人居，主人都会捧上一碗芳香扑鼻的秦人擂茶，少则摆上12盘多则48碟油炸、砂炒、盐腌、糖渍的压桌，并有“三碗不下席，六碗不出源”的规矩。如果你讲客气推辞，他会显得很不高兴；假若你敞开肚皮牛一样地痛饮，他会十分愉快，还会再给你敬上一大碗香飘三湘的秦人腊酒。

喝擂茶，是桃花源独特的习俗。不论是酷热的三伏还是寒冷的三九，桃花源人多以喝擂茶代午饭，圆桌上摆满秦人的风味——圆圆的辣藕、香香的薯片、白白的米泡、黄黄的锅巴、长长的苞谷、厚厚的荞饼、酸酸的腌坛菜和黑黑的蒿叶粑粑之类佐食的搭茶。不过，冲擂喝茶也有许多讲究。坐席时，每人面前的蓝花海碗里要先调入半调羹“茶脚子”，再用煨壶冲一碗老开的沸水。壶高提，水快冲，让水在碗里冲成漩涡，使茶脚子在漩转的水中自然冲匀。壶停水住，碗中袅袅的热气氤氲中一股股自远年飘来的香味。这时，嘬起嘴喝上满满的一大口咸辣，肠胃里却贮满一缕缕消散不尽的奇香，顿觉筋舒骨适，心旷神怡。

擂茶也是大有史籍可作考证的。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竹简上，即有用茶、姜、米等原料制作并成为宫廷贡品茶饮的记载。至今，桃花源民间舞蹈中还保留有原始舞蹈《擂茶舞》。擂茶的起源和广泛传播与战国末期司马错攻楚、东汉马伏波征蛮大有关系。公元前280年，秦昭王大将司马错屯兵沅水之南，在与桃花源毗邻的长茅岭南阳一带筑城，这是四川、贵州和湖南交通的开始，民间以擂茶的老祖宗——“苦羹”的形式流传。一说晋太元中，武陵渔郎幸入桃花源，避秦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盛情款待，传为佳话。又说唐大历年间道士瞿童遁隐桃花源，终日饮擂茶修真，遇仙而去……遂流传至今。

秦人擂茶的配方遵古制，以桃花源大叶茶珍品名为“野茶王”的生茶叶为原料，加生米生姜两味，并添以茱萸、佐以食盐、伴以压桌，讲究的还配黄豆、芝麻、花生、陈皮、甘草等，汲武陵溪之神水泡湿，一起杂放于钵底扁平环布辐射状螺旋纹陶质擂钵，双手紧握或樟或楠或枫等可食杂木棒，以其圆端沿擂钵内壁成圆周状频频捣碎、擂转、研细，直到原料擂成浆糊状茶泥后可长久的留存淡淡的香味，也可使茶脚子日久不腐。

桃花源四季长饮“五味汤”，千古不易其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