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辛德勒”何凤山

本刊记者 张爽

在以色列犹太人大屠杀纪念馆“国际义人园”里，“国际正义人士——何凤山先生纪念碑”静静地沐浴着耶路撒冷的阳光，肃穆的石碑上醒目地镌刻着“永远不能忘记的中国人”。

3月30日，中国驻美国旧金山总领馆举行了何凤山国际义人研讨会，以纪念这位“中国的辛德勒”。目前，他的家乡湖南省益阳市正在修建“何凤山先生纪念馆”，建成后将以隆重的礼仪迎接何凤山的骨灰重葬家乡。

今年8月15日，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70周年纪念日。为了铭记那些在二战中的人道主义事迹，本刊记者采访了上海犹太人纪念馆的田湘君女士，她向记者提供了何凤山先生的大量珍贵史料。

签发生命签证的中国大使

何凤山1901年9月10日出生于湖南益阳市山区农民家庭， 1926年考取慕尼黑大学，获政治经济学博士。1938年至1940年任中国驻维也纳总领事。

1938年3月，纳粹德国吞并了奥地利。当时，纳粹在欧洲掀起反犹高潮，奥地利犹太人总数约18.5万人。纳粹规定集中营的犹太人只有拿到别国签证才可被释放。没有签证的犹太人在集中营里被成批屠杀。求生的欲望迫使奥地利的犹太人每天奔走于各国领事馆之间，但当时很多领事馆强调自身困难，不愿冒着得罪纳粹的危险给犹太人签证。

何凤山勇敢地打开了向犹太人发放签证之门。当时，一位17岁的犹太青年去了50多个领事馆，一个签证也拿不到，但在1938年7月20日，他一次就从中国总领事馆拿到了20份去上海的签证。何凤山向犹太人发签证的消息迅速传开，中国领事馆的门前很快排起了长队，许多犹太人在这里拿到了去上海的“生命签证”，然后选择留在中国或从上海去美国、巴勒斯坦、澳大利亚等地。

危险再大也要发放生命签证

德国当局为了阻止何凤山发签证，以中国领事馆租用犹太人房子为由，硬将房子没收了。何凤山便自己出钱租用了一处小房子，继续给犹太人发签证。

当时中国政界对向犹太人发放签证意见不一。蒋介石当时使用德国军事顾问，购买德国武器，还把爱子蒋纬国送到德国学习军事。蒋介石怕何凤山得罪德国纳粹，于1940年5月将何凤山调离维也纳。在领事馆被纳粹逼迫搬家的时候，曾丢失过一张200美元的票据，上世纪60年代，台湾政府以此为名不发放何凤山养老金。70年代，何凤山不愿再留台湾，迁居美国旧金山。

何凤山到底签发了多少份签证？有一位犹太人的签证日期为1938年10月27日，号码为1906号。以此号码推算，此时何凤山应发放了1900多份签证。1938年11月纳粹大屠杀后，何凤山为犹太人发放的签证就更多了。初步统计，何凤山给犹太人共发放了4000多份签证。

据统计，到1939年9月，上海收容的犹太人已达1.8万。从1933年到1941年，上海先后接纳了3万多名来自欧洲的犹太难民。除去了第三国的人数外，到1941年底，仍有大约2.5万犹太难民在上海栖身。为了纪念这些在中国的犹太人，上海将当年犹太人聚会的摩西会堂改建为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

名垂青史

何凤山救助犹太人的壮举，几乎直到他过世后才重新被中国历史学家发现，原因有三：一是二战期间，上海被日本占领，犹太人进入上海无需签证，直到1995年，上海犹太研究中心的学者访问德奥两国时才得知，那时犹太人没有到上海的签证就不可能离开奥地利；二是二战结束后中国陷入内战，关于中国人救助犹太难民的历史研究工作一直没有开展起来；三是何凤山一生淡泊名利，并不认为救助犹太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在《我的外交生涯四十年》一书中写到：“富有同情心，愿意帮助别人是很自然的事。从人性的角度看，这也是应该做的。”

1997年9月28日，96岁的何凤山在旧金山去世。女儿何曼礼在讣告中提到父亲曾向犹太人发过签证。讣告在《波士顿环球报》刊出后，一位在美国的犹太裔历史学家打电话向何曼礼询问此事。这位历史学家还找到了何凤山亲笔签证的一些犹太幸存者及其后裔，并找到了当年的签证。

2000年1月，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举办了一个名为“生命签证”的展览，从那时起，中国外交官何凤山的事迹开始在欧洲广为流传。现在，几乎世界上的每一个犹太人，都能讲述何凤山的故事。

2001年1月23日，以色列政府在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大屠杀纪念馆举行隆重仪式，授予何凤山“国际义人”荣誉称号。何凤山的儿子和女儿代父亲接受了荣誉证书和证章，被何凤山救助的犹太人及后裔出席了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