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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藏地遇见爱情

2014-09-05傅真

商周刊 2014年15期
关键词:行囊拉萨老爸

傅真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第一场雪什么时候到来,天边什么时候露出第一线光,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邪恶的疾病什么时候爆发——而我们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2003年春天的北京,“非典”来势汹汹。新闻媒体上铺天盖地的报道,令人胆战心惊的死亡人数与日俱增,往日繁忙喧嚣的大街小巷忽然变得寂静无比,各大高校相继发布停课的消息。满目所见皆是白色的口罩。封闭空间内的相处开始变得度日如年。人们互相投以警惕和不信任的眼神。乘坐商场内的电梯时,我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身旁的陌生男人立刻惊恐地拿出手机来报警。

不曾身临其境的人很难体会到当时那种压抑而恐慌的气氛——忧乐未知,陌阡不识,死生无常,人生如寄。那是我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春天。这一年我大学四年级,无钱无男友无书可读无班可上,可是身体结实,眼睛明亮,满心理想。我只觉得青春挥霍不尽,前路又远又长。

21岁的我拥有一个筹划了4年之久的梦想。一个希望在毕业之前实现的梦想。一个几乎被这恶魔一般的“非典”击碎的梦想。

那就是西藏。

我常常疑心“西藏”这两个字本身就是某种具有神秘力量的咒语,否则如何解释有那么多的人一听见这两个字就如痴如狂心驰神往?

我自认为有充足的理由向往西藏,比如少年学画时不止一次地听老师描绘过藏族绘画中的奇特幻想与象征意味,比如第一次进雍和宫就完全被那种神奇的磁场深深震慑,迈不动脚步移不开眼睛,比如大学里因选修藏传佛教而读了不少相关的书籍,深深折服于藏式的“依正不二”“合和共生”的生态伦理智慧……可是这一切都抵不过最初听见“西藏”两个字时内心的震动。那是一种莫名的冲动和狂热,就像唐三藏向往着可以获取真经的西天圣地,就像海明威笔下的佛莱德里克向往着神甫那“晴朗干燥的故乡”……

终于,在这个春天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在满街的白色口罩中渐渐出现hello kitty、机器猫和咸蛋超人图案的时候,在“4月25日开始封校”的小道消息在校园里渐渐流传开来的时候,我暗暗下定了决心。

4月24日,我在西单买到了第二天早晨飞往拉萨的机票。

这一天是我老爸的生日。晚上我打电话回家,祝老爸生日快乐的同时,也告诉了父母我的决定。

电话那端的空气忽然变得异常沉重。我能感觉到老爸在强压着怒火。他说:

“不要去!你也不看看现在是怎么样的非常时期!”

“可是我已经计划了那么久……再不去就没机会去了……”

几个回合之后,老爸扔下一句话:“如果你一定要去,以后也休想再进这个家门!”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对不起,老爸。可是我还是要去。”

我轻轻挂上了电话。柔软而无尽的黑暗包裹着这样一个北京暮春的夜晚。半夜起床,看到窗外繁星如斗。轻轻拍了拍床边已经收拾好的行囊,我心里清楚,在同一时刻辗转反侧夜不成眠的,还有2000公里之外的我的父母。

2003年,当21岁的我遇到25岁的铭基时,我是即将赴英伦留学的大四女生,而他是沉默内敛的香港男生。我们不约而同地在“非典”时期揣着一本《藏地牛皮书》,背着行囊来到西藏。那时,对彼此的倾慕干净而透明,但各自的未来却显然通往不同的方向。然而年轻的爱因简单执著而自有一种力量。在拉萨分别后,我们克服重重阻碍,定情于大理,最后飞越大半个地球于一年后在伦敦结婚。

你爱的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10年间,从雅鲁藏布江到泰晤士河,从伦敦到青岛,从香港到南昌,并肩走天涯,看尽长安花。

(节选自《藏地白皮书·十年爱情见证版》)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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