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应该做的

东雨

新华网报道，小丁是安徽一地级市公务员，他说现在公务员压力非常大，但“好不容易进来了，坚决不出去”。意志可嘉。不过，既然选择留下来，就一定要明确，今后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美国强调公务员首要职责是为社区谋福利。“公务员并不是众人追捧的职业。”供职于美国卫生部联邦医保中心费城分局10多年的华裔何奇恩，在他2011年出版的《我在美国当公务员》一书中这样写道。那年，女儿就读的学校举办未来职业定向会，何奇恩受邀去讲政府工作。结果“几乎没有学生表示未来要做公务员，他们宁愿去做厨师或者猫狗美容师。”

何奇恩也是一度找不到工作，才干上这行的。当时，他是在包中药的华文报纸上，看到招聘费城难民协调员广告的。他抓住这个机会，于1997年12月成为费城难民协调员。随后，何奇恩两度跳槽，先是卫生部民权办公室，再到联邦医保中心费城分局，这都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公务员。

美国公务员不得收礼，何奇恩最初却犯了忌，不是因为收，而是因为送。考宾州社工时，他带了一条上好的真丝头巾到考试中心，想感谢主动帮他的那位女士。结果刚掏出头巾，那位女士就“好像我递给她的是一条毒蛇，拒而不接。”后来，美国朋友向他解释，“你运气好，她没报警。”

2002年底，他又一次犯了忌。新年前，马克给每位下属送了礼物。这是美国传统，新年上司给下属小礼物，感谢过去的努力，期望再接再厉，与中国职场下级给上级送礼正相反。何奇恩没悟到这点，给马克送了一个双面绣。马克大呼漂亮，走到外间大叫：“看，奇恩送我的双面绣！”两个同事拉长了脸，连与他有一些交情的同事帕特，也面露不悦之色。

此后，何奇恩再也不敢送上司任何礼物，也不敢接受别人礼物。

何奇恩现在卫生部联邦医保中心受保人服务办公室工作，这份工作要受理大量来信来电，尤以受保人为多。从政者不敢得罪他们。普通公务员虽无选票之忧，但受保人一个投诉电话打到议员办公室，也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轮到何奇恩值班接电话，他就紧张得连厕所都不敢上。

某圣诞节后一天，何奇恩接到一受保人女儿来电，说父亲癌症后期，医保被中止，取不到止疼药，疼得打滚。不巧的是，办公室计算机系统年底检修，何奇恩没法操作；接下来的周末加新年，办公室要关门3天；保险公司称联邦医保不恢复，他们无能为力。何奇恩把电话打到药房，请药剂师帮忙。药剂师被感动，同意动用紧急处方权，给病人开了3天药。

周六周日，何奇恩连往办公室跑了两趟，终于在周日下午计算机系统恢复后，帮老人恢复了医保。周一是新年，老人的女儿在周二早上打电话告诉他，父亲在周日晚去世了，是怀着对公务员的感激之情离开人间的。

2013年10月1日到16日，美国联邦政府关门，非核心政府部门百万雇员放起了无薪假。何奇恩也在家歇了16天，办公室仅留两位同事处理紧急事务。16天里，这两位同事不仅没工资可领，还揽下别人的工作。何奇恩只是向他们道了谢，对方不仅毫无怨言，还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接下来的细节，让何奇恩对美国“干群关系”之融洽深有体会。他重新开始工作时一度担心，积压了16天工作，他们会挨受保人责骂，可“上访者”的反应是：“你也是政治事件的受害人，我对你深表同情。”

正如他在《我在美国当公务员》一书自序中所言，这个职业虽然像寺院中最低级的撞钟差事，但既然选择了，就得守时尽责。这就是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