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格三重结构说论《长恨歌》中的人物
2014-08-25李醒岚
[摘 要] 影片《长恨歌》以男性的视角描绘了上海小姐王琦瑶曲折哀婉的人生经历及她复杂多变的情感故事。以擅长拍女性题材而著称的关锦鹏导演,他的影片以细腻、伤感、温婉而著称。在《长恨歌》中也不例外,《长恨歌》是以男性视角表达女性题材,对于王琦瑶的表现更多的是女性的自我觉醒。她按照快乐原则行事,急切地寻找发泄口,一味追求满足,在《长恨歌》中王琦瑶就是典型的本我表现。同时电影中也有觉醒女性视角下的男性角色即他们的自我选择和无奈、可悲的女性配角。
[关键词] 女性;《长恨歌》;本我
《长恨歌》是由以擅长刻画女性细腻情感的关锦鹏执导的2006年上映的一部影片。影片以男性的视角描绘了上海小姐王琦瑶曲折哀婉的人生经历及她复杂多变的情感故事。故事背景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到七八十年代之间的上海,在片中观众可以深切感受到旧上海的那种小资情调和风格意蕴,无论是灯红酒绿的舞会,豪华富丽的公寓,还是充满靡靡之音的咖啡厅。以擅长拍女性题材而著称的关锦鹏导演,他曾经成功执导过《胭脂扣》《阮玲玉》《人在纽约》等女性题材的影片,他的影片以细腻、伤感、温婉而著称。在《长恨歌》中也不例外,《长恨歌》是以男性视角表达一个女性题材的影片,关锦鹏曾经说过,“在今天,作为一个男性我很感叹,我经常在身边女性身上看到的韧度和爆发力都超乎我们的想象,女性在社会角色中往往被认为是弱者,所以她们在这种观念下,反而表现出更强的超出我们预期的强度来。”[1]在《长恨歌》这部影片中,对于王琦瑶的表现更多的是女性的自我觉醒。
一、自觉的女性觉醒——本我的王琦瑶
《长恨歌》讲述了王琦瑶变幻的一生,她从绚丽的上海名媛生活沦为落寞的单身生活,在本片中王琦瑶是重点突出的女性形象。弗洛伊德在“人格三重结构说”中提出了人具有本我、自我和超我的三种心理过程。本我是“一团混沌,云集了各种沸腾的兴奋”。本我受本能的驱使,遵循“享乐原则”,尽最大努力使原始欲望和冲动获得满足。[2]在本我中包含要求得到眼前满足的一切本能的驱动力,就像一口沸腾着本能和欲望的大锅。它按照快乐原则行事,急切地寻找发泄口,一味追求满足,在《长恨歌》中王琦瑶就是典型的本我表现。在《长恨歌》一开始即打上了字幕:一个人的生命总比一座城市的生命更短暂,随后导演借助影像将故事娓娓道来。王琦瑶在影片中本来是以一个单纯、简单的学生身份出现的。在1947年的一天,一位姓程的摄影师发现了她单纯、率真的性格下所呈现出来的令人眩晕的纯净无瑕的美丽,于是程先生推荐她参加了“上海小姐”的选美比赛,结果王琦瑶轻而易举地拿下了“上海小姐选美”第三名的桂冠,从此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琦瑶摒弃了小时候与表弟的定亲和程先生对她的爱慕之情而一头扎进了李主任为她营造的爱巢,与李主任的交往使她每天徘徊于上海舞厅的灯红酒绿之中,也使她练就了一套穿梭于不同男人之间的游刃有余的本领。那时候她还可以相信这一个男人将是她今生中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但是事情在悄悄发生着变化,由于军阀混战,李主任成为丧家之犬,从而消失在王琦瑶的生命中,她失去了生平第一个男人。随后到了20世纪50年代,王琦瑶捐出了她与李主任共同拥有的房产,她开始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但这时巨商之子康明逊闯进了她的生活,在她渴望与这个男人共同厮守时,康明逊选择了离开——去香港做生意,留下了绝望的王琦瑶及她肚子中尚未出生的孩子。王琦瑶用她所有的积蓄为孩子换来了一个名分,在这个时候也许是一直暗恋她的程先生向王迈出一步的最佳时机,但是程先生响应社会号召去了云南一个小镇支援边疆。程先生这一去就是十年,十年后,程先生又重新回到了王琦瑶的身边,程先生把自己的忘年友老克腊介绍给王琦瑶认识,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王琦瑶与老克腊之间发生了一段轰轰烈烈的忘年恋。正是由于这段忘年恋使王琦瑶重新获得了青春,重新展开了对生活的追求,但也正是由于这段忘年恋了结了王琦瑶关于人生的一切美好的向往,也断送了她的性命。
二、觉醒女性视角下的男性角色——自我的选择
与“本我”相比“自我”则代表了理性和审慎,“自我既能接受本能的冲动,但又要把这种冲动限制在理性所允许的范畴之内”,即在个体欲望和现实之间起调和作用的应该行为,遵循“现实原则”[2],王琦瑶一生经历了四个男人,这四个男人影响着王琦瑶的命运,但是他们全部都不属于王琦瑶,他们只是在各自的生命中与王琦瑶发生一次相交而后又各自向自己生命生活的方向延伸。王琦瑶的每段爱情,每段生活,似乎刚刚开始,便又匆匆结束,她身边的男人刚刚登场而后又迅速谢幕。只有程先生见证了王琦瑶的一生,但程先生始终是和她保持平行的,他从来也没有走进王琦瑶的生活,甚至连一丁点的交汇都没有。在影片中,王琦瑶随心所欲地选择着身边的男人,如果说开始选择李主任可能还有一些迫于其威势的话,那么到后来她选择康明逊与老克腊时,她处于了明显的优势。王琦瑶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选择自己的命运,她拒绝与时代同步,她沉溺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旧上海的奢侈萎靡的梦境中不能自拔,她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年华已经逝去的事实。王琦瑶做美容、烫头发、开舞会都是试图去延续旧上海“上海小姐”的那个梦。也正因为如此,她的主动性背后蕴藏着巨大的被动性。事实上,王琦瑶在学生时代被动选择了她的命运之后,尽管后来的生活大多都是按照她的意志度过的,但这也改变了她学生时代循规蹈矩的初衷。王琦瑶主动地选择男人但又不得不被动地独自面对一次又一次被男人抛弃的现实。在王琦瑶与程先生之间,王琦瑶同样没有主动权和选择权,她只能默默接受程先生的关怀和照顾,而无法自主选择与程先生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因为程先生在她最需要其帮助时选择了离开。因此,不管王琦瑶身边有多少男人,她都是孤独的,没有一个男人真正愿意走进她的世界,走进她的内心,成为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从某种意义上说,王琦瑶是可悲的,她的一生充满了悲剧性。王琦瑶自始至终都把自己的命运依附在男人身上,男人感情的不稳定性及其游离性决定了她坎坷的命运,她必须依靠男人的补给过活,也必须依靠一个男人给她名分她才能心安理得生存下去。因此,影片表面上是讲述了王琦瑶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而事实上却是描述了王琦瑶作为女性在情感上的孤独、空虚与无望,同时也描述了王琦瑶苦苦寻觅但是最终不得结果的悲剧命运,也表现了她以身相许及以心相许的归属之艰难。到影片最后她也没有寻找到一条通向她所向往的女权社会的通道,尤其是王琦瑶的死更是为其悲惨的命运加上了神来一笔。除了死,王琦瑶别无选择。
三、无奈、可悲的女性配角——超我的离开
超我则是“外部世界在人内心的反映,表现为人人都必须遵循社会道德准则这样一种意识”,是追求完美的“道德原则”。超我代表良心、社会准则和自我理想,是人格的高层领导,它按照至善原则行事,指导自我,限制本我。如果说王琦瑶的一生是自我选择的结果,那么在本片中其他的女性配角则是在“道德原则”之下来选择自己生活的人。《长恨歌》中的人物除了程先生和王琦瑶以外,其他的配角全都走马观灯似的一一展现出来,他们是为烘托主角凸显主题而存在的。但是他们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个性特点,每个人都有存在的必要性也有其独特的故事。他们时而与主人公发生的事件交叉,时而平行,也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或多或少对程先生和王琦瑶的命运起了催化剂的作用。
蒋丽莉是影片着力表现的一个女性配角。蒋丽莉是王琦瑶最好的女性朋友,她专横独断、张扬跋扈、自私虚伪,这一点我们可以从程先生极力推荐王琦瑶参加选美大赛,而王琦瑶却垂下眼睑神色黯淡地说“丽莉不会同意的”看出来。蒋丽莉倾心于程先生,她害怕程先生被才色过人的王夺走,尤其是王琦瑶是自己的好朋友,她不能允许自己败在朋友手下,她企图压制王琦瑶身上的天赋,希望自己的魅力能掩盖住王琦瑶。但当王琦瑶登上上海小姐的舞台时,蒋丽莉又表现出极其懦弱任命运肆意宰割的弱点,她虽然不希望王琦瑶成功,但又碍于面子不得不帮助朋友张罗竞争的事宜。蒋丽莉知道程先生不喜欢她,但她又怀有幻想希望程先生回心转意,随她一同去香港。最后在程先生放弃一同随她去香港的机会后,她毅然决然离开了上海。在这里与其说她是彻底离开了从前痴情专制的自己,不如说她是在父权的压制下不得不做出违背自我意愿的决定。在表面上看来,蒋丽莉逃离了那个让她伤心失望的地方,而且这种逃离使她避免了像王琦瑶一样的依附、寄生虫似的悲惨命运,但事实上她又进入了另一个深渊。从人物的谈话上我们可以得知蒋丽莉并不幸福,她在香港的日子并不好过,而且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上海,她对于上海有种难以言说和割舍的感情。蒋丽莉在片中仍旧是一个悲剧性的女性,她没有好好真正爱过一个人。她爱程先生,但其中夹杂了些许复仇、痛恨的心情,而程先生从来没有爱过她,如果这部影片的编导不让蒋丽莉离开上海去香港的话,这部影片是很难继续下去的。因为如果蒋丽莉与程先生结婚,那接下来的肯定就是她与王琦瑶之间的争风吃醋、反目成仇的故事,这部片子也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三角恋”。正是由于蒋丽莉的缺席成就了程先生与王琦瑶之间朦胧暧昧的似亲情又似爱情的复杂的感情。因此,从一开始蒋丽莉就失去了爱与被爱的权利,她是可怜与可悲的,因此她的离去是必然的,也是注定了的。
片中另一个值得提及的女性便是程先生的妻子了。她是惟一一个与影片风格格格不入的角色,她的出场便带有某些酸涩的成分,因为她是作为王琦瑶的替身出现的。程先生在无法得到王琦瑶的时候把感情转移到了妻子身上,妻子只是程先生感情寄托的一个替代品。在程先生与王琦瑶的几次交往中,程先生的妻子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程先生对王琦瑶的感情,但她隐忍的性格使她选择了沉默,她默默地接受着这个残酷的现实。我们在影片中甚至看不出来她对程先生是否有感情,她的感情是含蓄而内敛的,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程先生的心,在经过多番努力后她选择了放弃,也给了对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正是由于她的放弃使得程先生对王琦瑶的爱情更加义无反顾,她虽然失去了爱情,但起码她懂得了如何掌握自己的命运,懂得女人也有选择的权利。
四、结 语
在关锦鹏认为,可能王琦瑶是一个掌握自己命运的女性,这一点从他那温暖、感性的影像风格语言中不难看出。片中关导大幅使用了暖色调,尤其是当程先生与王琦瑶在一起的时候,更加突出了这一特点。但随着剧情的发展,《长恨歌》的影像风格越来越冷静,色调也逐渐由暖变冷,这在一个侧面表现了王琦瑶的悲剧的一生,王琦瑶无法从旧上海的幻觉中走出来,她不肯接受现实,不肯承认自己已经老去的现实,所以她只有从比她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人身上找到一丝年轻的影子,但她忽略了时代在发展的事实,没有人会守在她身边(除了程先生),她不可能跟上年轻人的脚步,最后她死在了自己幻想的情人手中,影片由此戛然而止。
[参考文献]
[1] 曹雪君.论关锦鹏的性别身份与其女性意识的发展[J].双语学习,2007(09).
[2] 徐源,史晓靖.本我、自我、超我中挣扎的女人:从弗洛伊德的人格三重结构理论解析弗朗西斯卡[J].科教文汇,2010(08).
[作者简介] 李醒岚(1976— ),女,甘肃兰州人,硕士,西南石油大学艺术学院助教,二级播音员。主要研究方向:影视艺术、播音主持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