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擂台（123）

I hear the voices， and I read the front page， and I know the speculation. But Im the decider， and I decide what is best.

大山原来是这样的！月亮原来是这样的！核桃树原来是这样的！香雪走着，就像第一次认出养育她成人的山谷。

上述两部分分开评奖，参赛者可任选其一进行翻译。译文请在2014年8月10日前在网上提交，网址为http：//www.dogwood.com.cn/intro.html；或者用稿纸誊写工整，寄往北京市海淀区海淀东三街2号新东方南楼19层《新东方英语》编辑部“翻译擂台”收，邮编为100080，截止日期为8月10日（以邮戳为准）。我们将隔期刊登有关译文的详细评点，并评出若干名最佳译手（奖品：《一瞥一惊鸿——一生必看的58部电影（下）》）和潜力译手（奖品：《漂亮的英文句子——英文这样写就对了》）。快来一试身手吧！

2014年6月号英译中获奖名单

李显 何笑荧

崔秀忠 桑秋波 周建军

2014年6月号中译英获奖名单

孙羽

周建军 唐施 王芳敏

汉语中有一种修辞格，在描述某一事物或现象时，用原本描述某种感觉的语言来描述另一种感觉，在语言表达上，人的听觉、味觉、视觉等相互转换，形成一种新奇的艺术效果，这种修辞手法在汉语中叫做“通感”。英语中恰巧也有类似的修辞手法，叫做synesthesia，《新牛津英语词典》对其的定义是“the production of a sense impression relating to one sense or part of the body by stimulation of another sense or part of the body”。这种修辞手法在日常生活中很常见，比如汉语中经常会说“她笑得很甜”，“甜”是味觉，而笑容在别人看来却是视觉，英语中也有sweet smile之说。国内学术界以前把synesthesia译为“移觉”，钱钟书先生坚持译为“通感”，后来逐渐为学者们所接受。

大体上来说，“通感”和synesthesia是相同的，但在英语中这种修辞格往往被视为一种比喻，称作synesthetic metaphor，汉语中通常将其视为一种独立的修辞格。李国南先生在其《英汉修辞格对比研究》一书中认为，这是由英汉语修辞格体系的不同造成的，即传统意义上汉语中的“隐喻”范围比较小，而英语中的metaphor范围比较大。考虑到目前汉语学术界也已大大拓宽了“隐喻”的范围，其所指已经和英语的metaphor接近，因此我们认为，英汉两种语言中通感的这一细微区别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但从翻译的角度来看，这一区别倒是值得注意。既然是一种特殊的隐喻，就会有喻体，也就是对感觉的描述，而且喻体所代表的喻义在英语和汉语中可能会有所不同。也就是说，翻译通感修辞格时，译者也会面临理解和表达两方面的困难，就像翻译比喻一样。理解方面，译者首先需要识别出通感，并理解通感的含义；表达方面，译者则要确定若保留原文的通感，译文读者是否可以理解，如果不理解，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变通措施。译者的语言基础如果不够扎实，或是翻译技巧使用得不灵活的话，要克服这两方面的困难还是有一定挑战的。

这一点在本期翻译擂台的参赛译文中表现得极为明显。英译中原文中，词汇被描述成了绿色和红色，并用“色度”来形容，两个分句中都用视觉的词汇来描述听觉；中译英原文中，“清凉”是触觉，用来描述看到的景象，触觉替换了视觉。两句话都是比较典型的通感。参赛译文在理解和表达方面都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在下文中具体分析。

2014年6月号翻译擂台英译中评点

英译中题目

His words were green and red， but of a light shade showing me he believed them.

翻译要点

英译中的原文选自当代美国小说家戴夫·迪奥塔莱维（Dave Diotalevi）的小说《密克斯幻景》（Miracle Myx）。在小说中，主人公密克斯经过九死一生的境地之后，具备了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听出别人说话时话语的颜色，并通过颜色来判断说话人是否在说谎。因此，原文这个通感并没有什么比喻意义，在其上下文中用的是其字面含义。不过，如果单独看这句话，读者很难会像小说中那样去理解，因此根据所用词汇的联想意义进行合理的猜译也是可以的。可惜的是，许多译者的猜译都没有合理的根据。具体来说，通感修辞格的翻译有以下五类问题。

问题一 参赛者胡乱猜译前一个分句中的通感修辞格，译文意思不准确。

例1：他的话真真假假，前后不一，但话语背后的那道光芒告诉我，他相信了他们。

例2：尽管他的话显得自相矛盾，我隐约觉得他还是相信的。

评析：英语中green和red这两个词除了表示颜色之外，还有一些常用的引申义，前者最常见的引申义是“没经验”和“嫉妒”，后者常见的引申义则是“激动”“愤怒”和“激进”等。这些引申义在常用的词典中都能查到。两个词中间加上and后构成的green and red也不是固定词组。虽然有些新闻标题及网页中也会出现green and red，甚至出现green and red words这样的字眼，但都不是固定词组，所指的都是颜色，用的是两个词的本义。上面两个译文中的“真真假假”“前后不一”和“自相矛盾”在词典中都查不到，日常使用中也没有这种用法，因此译者的这两种猜译都没有用法上的根据。除了这两种译法外，“模棱两可”和“含糊其辞”也是许多参赛者的译法，同样没有根据。这样脱离词汇用法的猜译自然是不准确的。

问题二 参赛者胡乱猜译两个颜色词的含义，译文意思不准确。

例1：他说话草率又激切，但是坦然的心态振振有词地告诉我要相信他说的话。

例2：他说的话很是青涩，言之无物，但我隐约感到他对自己说的深信不疑。

评析：第一个译文把red翻译为“激切”，似乎还有点根据。《现代汉语词典》把“激切”解释为“激烈而直率”，其中“激烈”与red的引申义比较接近，但用“草率”来翻译green却不准确。第二个译文用“青涩”来翻译green是神来之笔，不仅意思正确，而且“青”这个字表示颜色时与green也比较接近，但用“言之无物”来翻译red却不准确，与该词的本义和引申义都相差太远。

问题三 参赛者胡乱猜译后一个分句中的通感修辞格，译文意思不准确。

例1：他闪烁其词，但直觉告诉我他对此深信不疑。

例2：他的话既真实，却又不怀好意，但是光明和阴影的色调向我展示出他相信这些话语的真实性。

评析：第二个分句中的通感和第一个分句中的通感是相连的，都是用来描述颜色的，of a light shade的意思是“颜色很浅”，修饰前面的green和red。第一个译文将其译为“直觉”，意思与原意相差很远。第二个译文中的“既真实，却又不怀好意”是对前一个分句中通感的错误翻译。“光明”似乎是对light的翻译，这个词作形容词用时的确有“光线充足的”这一含义，但这个意思和shadow连用，逻辑上却有一点矛盾，而且如果这样理解，light与前一个分句中的颜色词就失去了联系，因此也是错误的猜译。Shadow被翻译成了“阴影”和“色调”两个词，其中“阴影”显然也不符合语境。

问题四 参赛者漏译通感修辞格，译文意思不完整。

例1：他的话相互矛盾，但却向我证明他相信他们。

例2：他在言语间影影绰绰地向我影射出，他是相信他们的。

评析：第一个译文中，“相互矛盾”应该是对green and red的翻译，但of a light shade在译文中消失了；第二个译文中，“影影绰绰”应该是对of a light shade的翻译，但green and red在译文中消失了。两个译文都只译出了原文通感修辞格的一部分，意思都不完整，因而也不准确。

问题五 参赛者替换通感修辞格，但意象不如原文具体，译文不够生动。

例：他的遣词浓重，但是从浅淡的细枝末节中可以听出，他是相信他们的。

评析：译文没有保留原文中对具体颜色的描述，而是用了“浓重”和“浅淡”这样的字眼，也是用视觉来描述听觉。虽然同样用了通感修辞格，但省去了原文中具体颜色词所代表的意象，这样一来，译文显然不如原文生动。如果结合小说原文来看，该句与上下文的联系就被切断了。此外，用“细枝末节”来译shade也没有道理。不过，对包含具体意象的修辞格采取模糊的译法，这在翻译实践中是一种常用的方法。这样得到的译文虽然不一定生动，但至少意思不会有大的错误，但这种做法通常是在保留意象有困难的情况下采用。本句原文中的意象完全可以保留，因此不必采用这种模糊译法。

除了通感修辞格翻译方面的问题外，参赛译文还存在以下两方面的问题。

问题一 参赛者无故增译，译文意思不准确。

例1：他的言辞尽显嫉妒和挑衅之情，但又略微的向我流露出他对他们的相信。

例2：他说话草率又激切，但是坦然的心态振振有词地告诉我要相信他说的话。

评析：第一个译文中的“尽显”是原文中所没有的。译者用这个词可能是为了增强原文的语气，但原文的语气并不强烈，并没有completely或entirely之类的字眼，因此这样的增译没有必要。第二个译文中的“振振有词”是原文所没有的；“坦然的心态”或许是对of a light shade的翻译，“告诉我”可能是对show的翻译，但这些翻译都没有根据，和light shade所表达的意思也矛盾。

问题二 参赛者的译文存在语病。

例：他的话让人模棱两可，却淡淡地显示出他相信这些话。

评析：“模棱两可”的意思是“（态度、意见）含糊，意思不明确”，常用的搭配是“……的话（或态度、文字等）模棱两可”，或“……的话（或态度、文字等）让人觉得模棱两可”，而译文中“让人模棱两可”的表达不符合汉语习惯，存在语病。

获奖译文：他的话相互矛盾犹如红绿两色，但又不那么明显，让我觉得他相信自己的话。（孙羽）

评析：译文直译green和red，把of a light shade译为“不那么明显”，意思正确。把them翻译为“自己的话”也有道理，说明them指的是words，语法上有根据。但“相互矛盾”是无故添加的，并没有根据。把这个词删掉，就有了符合小说原意的参考译文。

参考译文：他的话又红又绿，但又不那么明显，让我觉得他相信自己的话。（韩子满）

此外，我们也可以不理会小说原文的语境，单独来看这句话。这样一来，green和red的原意就无法保留了，否则译文会难以理解。译者需要对整个通感加以解释，二等奖译文就是这么译的：

他话语生涩，带着愠怒，但又不太明显，让我觉得他是相信他们的。（王芳敏）

评析：译文用“生涩”和“愠怒”来译两个颜色词，把of a light shade译为“不太明显”，意思都说得过去。这个译文也可以作为参考译文。

2014年6月号翻译擂台中译英评点

中译英题目

如今看到这一池的莲叶，就像看到了一池的清凉。

翻译要点

中译英原文选自许永的散文《莲叶青青》，是语文出版社小学语文四年级下册课本中的一篇课文。这个通感的意思很明确，就是看到池塘里的莲叶后让人感到清凉。许多参赛译文在理解和表达两个方面都出了问题，主要有以下四类。

问题一 参赛者误解“就像”，错误翻译通感的整体意思。

例：Now the look of a pool of lotus leaf is reminiscent of a pool of coolness.

评析：译文在翻译“就像”时用了is reminiscent of。这个词组的意思是“令人回忆起……”或“令人想起……”，和原文的意思有出入。从字面上看，“就像”的意思是“相当于”，整句话的意思是一看到莲叶就觉得清凉。如果用reminiscent，意思则是看到莲叶就想起了清凉，似乎说话人记忆里的清凉感觉和池塘的莲叶有什么联系，而不是一看到荷叶就立刻感到清凉。

问题二 参赛者对通感进行解释，但译文意思有误。

例1：Now， at the sight of the lotus leaves in this pond， a clear and cool memory grows in my mind.

例2：Now the lotus leaves floating on the pond feasted your eyes on the cool from deep into the water.

评析：第一个译文用a clear and cool memory grows in my mind来译原文的后半句，对通感进行解释，但意思不准确。既然用到了memory，说明说话人看到莲叶之后只是唤起了一种记忆，而不是立刻感到清凉。Grow一词用得也不自然，可以说“memory comes back …”，但很少说“memory grows …”。第二个译文中的feasted your eyes on也是一种解释，但意思非常含混。英语短语feast ones eyes on是一个固定词组，意思是gaze at with pleasure，即“高兴地看着”，与原文意思不同。此外，from deep into the water也是原文没有的内容。

问题三 参赛者直译通感修辞格，但表达有误。

例：Nowadays seeing lotus in the pond likes seeing the cool.

评析：译文用like来译“就像”，但用法不对，在like后面加了s。这样一来，like就变成了动词，而like作动词用时意思是“喜欢”或“希望”，只有作介词用时才表示“像……一样”的意思。把likes改为“seems （或is） like”就可以了。

问题四 参赛者省略通感修辞格，译文意思不准确，或是不生动。

例1：Right now， lotus leaves in the pool are releasing waves of coolness.

例2：I see this pond of lotus leaves as cool and refreshing.

评析：在上面两个译文中，“看到”一词都完全消失了，视觉到触觉的转换完全不见了。如果保留通感有困难，采取这种省略译法也是可以的，但前提是译文的意思必须准确。可惜的是，这两个译文意思都不准确。第一个译文若翻译成汉语，意思是“如今池子里的莲叶正散发出阵阵清凉”，原文所描述的感觉成了客观事实；第二个译文翻译成汉语是“我认为这个长满莲叶的池子是凉爽而清新的”，原文中的感觉在译文中变成了观点，同样不对。通感修辞格描述的是人感觉的汇通和转换，可以说是非理性的情感活动，将其改为事实或观点都是不对的。

除了通感翻译方面的问题之外，参赛译文还普遍存在用词错误的问题。

例1：I feel， suddenly the coolness at the sight of a pond full of folium nelumbinis.

例2：Now that we see such a pool of lotus leaves， as if we have seen a pool of cool and refreshing.

评析：两个译文的问题都比较多，但其用词分别代表了两种有倾向性的错误。第一个译文中的folium nelumbinis的确是“莲叶”的意思，但这个词组是拉丁文，只有在科技文体特别是医药方面的文献中比较常用，一般文体中很少出现，普通读者也不认识。况且，原文中的莲叶还长在池子里，还不完全算是药材，这么译意思不完全准确。许多参赛译文都用了这个短语，估计是受了网络搜索的误导。在百度搜索中输入“莲叶 英文”，搜索出来的第一个结果就是这个词组，但其前面的中括号里有“医”的字样。参赛者不够细心，草率地照搬搜索结果，自然会出错。其实，“莲叶”就是“荷叶”的意思，英语中还是用lotus leaf比较自然。第二个译文用now that来译“如今”，这个词组中虽然有now这个词，但其意思是“既然，由于”，与“现在”没有关系。译者对词组含义把握不细致，不加分辨地使用，同样出了问题。

获奖译文：Now， seeing this pond of lotus leaves is as if seeing a pond of refreshing coolness. （李显）

评析：译文用is as if来译“就像”，意思和用法都没有问题。用refreshing coolness来译“清凉”也很见功力，意思完整，用法自然。该译文把“看到”译为动名词，并用其作主语，在语法上没有问题，不过我们也可以用人作主语。原文中没有主语，但隐含的主语可以推断是“我”，即“我”看到莲叶后就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因此如果用人作主语的话，就应该用I，这样一来就有了下面的参考译文。

参考译文：Now as I see this pond of lotus leaves， I feel as if I am looking at a pond of refreshing coolness. （韩子满）

评析：两个“看到”分别译成了see和look at，避免重复，译文显得自然一些。因为主语是人，加上feel一词也会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