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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某猎人笔记上的三页》中的叙述者

2014-08-18张婧琳

文教资料 2014年3期
关键词:叙述者笔记鸟儿

张婧琳

(东北师范大学 中文系,吉林 长春 130024)

《爱情:某猎人笔记上的三页》中的叙述者

张婧琳

(东北师范大学 中文系,吉林 长春 130024)

莫泊桑《爱情:某猎人笔记上的三页》以第一人称讲述了由看到报纸新闻一男子杀了一女子之后自杀的事件想起年轻时期某次打猎经历中一对鸟儿的爱情故事。回忆以主人公视角向读者传达所见所闻所感,对比动物的爱情和人的异同,歌颂赞美鸟儿的爱。通过叙述者的视角、内心、语言,对意象的构造、环境的烘托及别具匠心的谋篇布局,读者在爱情这条实线后找出隐藏的隐线,对无情残忍的人性进行了批判。

《爱情:某猎人笔记上的三页》 叙述者 爱情 人性 动物

一、叙述者“我”在文中的作用

“我”亲历了故事事件,加之题目“笔记”二字更能显示小说的真实性和叙述者想要呈现的主题,自然易博得读者的认同。“我”将意识的流动和内心的独白向读者袒露,使读者和“我”接触亲密,能从“我”的视角和叙述空白探寻故事的主题。全文以第一人称“我”叙述,叙述者承担讲述故事的职能。“我”是叙述者,“内焦点叙事”,叙述者等于人物,参与事件过程兼具离开作品环境向读者描述的多重功能,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以主人公视角带有真实感地从视觉、听觉及感觉角度传达一切,产生身临其境的逼真感觉,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进入“我”的世界之中。文中“我”与读者刻意保持距离,隐藏自己的想法,从而使真实读者将注意力着重转移到探寻作者的内心和故事的言外之意上,试图发现隐含作者,即真实作者的第二自我。

“在他的作品中,叙述者‘我’并不全是托多罗夫所指的第一种全知全能的叙述者,他们可能与人物一样,只是事件的参与者或观察者,平铺直叙地讲述目睹的经历。莫泊桑的叙述虽冷静、客观。但是对话关系的运用使得作品的主题仍带有道德倾向性。叙事语调的中立,避免了诉说的主观,他利用文中的人及心理构架整个故事”。①叙述者运用白描手法,平铺直叙,故事简单平凡,语言平易通俗、简洁纯粹。

“过去的记忆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突然一下子被唤醒,而唤醒记忆的契机往往是偶然的”。[5]50-51文章开头由“我”看到报纸上的一个琐事趣闻——男的杀了女的,然后自杀,他们之间的爱情使“我”消沉、惊恐,思绪万千、冥思苦想。虽然不能使“我”对此产生兴趣,却能唤起年轻时期的记忆。作为第一段,所述内容非常自然地引起下文,使读者跟随叙述者进入回忆。

二、叙述者“我”的心理

文章第二段简单介绍叙述者“我”的心理——原始人与文明人的冲突。第三段则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时间是寒冷的深秋,叙述者通过对自然风光的景物描写,展示自然状况和人物活动的具体背景环境。第四段描述表兄住房及周边的自然环境,这些气氛渲染为情节的发展做了铺垫。第五段详细描写象征生命的禁猎区。第六段叙述者直接抒发爱海和爱河流的爱水之情。海是一切生灵之母,河流代表神秘的世界,是生命周期的过渡阶段,打猎的地方是在一片沼泽地。水创造天地万物,意蕴繁衍与生长。水是生命的源泉,作为孕育生命的摇篮,此地只是世界的一角,却让“我”产生模糊的恐惧不安感,原因如下:一是叙述者对生命的敬畏热爱,二是置身于此环境中,油然而生的神秘莫测显得危机四伏。因为自然条件的恶劣——天冷使草木虫鸟遭难,所以建造冰屋。为了生存和健康,于是生火,然后看见鸟儿。枯黄的草丛等周遭的死寂反衬活着的鸟儿,使“我”有种异常强烈的感觉。鸟儿是生命的迹象,为后文的打猎埋下了伏笔。

物象的组合与心境相应,在读者想象中展现出广阔的空间。叙述者对自然的反复描写意在强调条件的恶劣。月亮即将下弦,文中形容此时的月色是“大地哀婉的幽光,惨淡临终的哀光”,营造烘托凄清和悲凉的意境。在此景下,狗嘴吐着白气是存在的生命,显得那么脆弱。在如此酷寒的环境下,形成冷暖对比的是御寒保暖建造的冰屋在火堆的烘烤从外部看像粒钻石,像颗火红的心。冰屋的形象是个冰冷的世界,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像红心一样燃烧着的火焰显得十分耀眼。“冰屋象征着冰封的心灵世界,就好像是残酷冰冷的人性。随着这次沼泽地的心灵旅程,叙述者猛然发现了自己心中还有一处火焰,或许这一处火焰对于整个沧海世界来说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会发现这一处火焰已经在逐渐地瓦解人性中的冰冷”。②

三、鸟儿爱情是全文的高潮

题目是“猎人笔记上的三页”,然而篇幅已过大半,还没写到“爱情”,叙述者别有用心地谋篇布局,将打猎和爱情联系在一起,使读者期待一个别样的爱情故事,迫切往下阅读,盼望主角的出现。然而,作者只字未提,转向大段大段的环境描写。在所剩不多的篇幅中,作者笔锋陡转,然后大幕拉开,爱情故事的主角出场——一对水鸭,出乎读者意料之外,进入小说的高潮。

雄鸟对雌鸟不顾一切的爱是作品的主题。天气寒冷、人心冰凉,而温暖的是爱情。消失在“我”的视野的是野禽,那叫声是灵魂的叹息、是生命的讯息。开枪划破晨空的火光打破了这样的环境氛围,只看见两个影子就要瞄准,代表残忍杀戮的开始。大篇幅的描述、铺垫结束之后,进入作品中心,两只鸟儿的爱情通过叙述者回忆中的细节展示出来,如对雄水鸭的哀鸣、兜圈儿、眼睛注视、徘徊寻觅、不顾危险飞近等发出的声音和动作行为做了细致的描写,用了拟人手法,将雄鸟叫声赋予悲怨、指责的情感,形象生动地表现出雄鸟在危险面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失去伴侣的悲痛之情,赞扬它对爱的痴情,点明中心。接着运用明喻的修辞手法,将被打下的雄水鸭比做跌落的纸鹞,雄鸟由于与环境发生矛盾冲突,最终牺牲,达到亚里士多德引起怜悯使得情操得到陶冶的悲剧艺术效果。

但是故事戛然而止,叙述者没有表露任何想法,留待读者重新审视、回味这个爱情故事。故事的结构制造出悬念,叙述的节奏超出读者的预期,这使读者不得不再次细读文本,尝试解读小说的潜在主题。

四、鸟儿爱情与人的爱情的异同

贯穿全文的是爱情实线与隐藏在这条实线背后的隐线——人性。猎人笔记中两只水鸭与报纸中的一对男女有着相似之处。相同的是,两者皆为爱情悲剧——为爱而死。一次打猎经历,那对鸟儿被形容为“就像天空中的十字架向早期基督徒显圣一样”的神圣的爱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以至于多年过后,仍能想起。较长的时间跨度强调了这件事情对叙述者的人生影响之大。

不同之处在于,人的爱情与鸟形成鲜明的对比。作品强调动物的纯洁,突出人性的丑恶——人的残忍,极具讽刺意义。文中动物的爱情比人的更高尚,人比动物更无情。爱情主题背后隐藏的是人性的主题。人类对爱情的占有,就像《巴黎圣母院》副主教弗洛罗对艾斯梅拉达的自私变态一样,而动物爱情伟大、温暖,两者之间的差异冲击着读者内心,深化了小说的主题。

“我们回忆的本身,就有重建过去的性质,从根本上说,回忆总是立足于现在的需要才产生的……由现在触发的,过去被唤醒的同时已经隐含了‘当下’的向度。回忆必然是现在的感觉和过去感觉的叠合,其中隐藏着某种‘回溯性差异’,即在回忆中永远有两种向度的矛盾,一种向度是过去的、当时的判断尺度,另一种是当下的判断尺度作为参照背景……回忆正是两个‘我’所进行的回环往复的对话,是当下的‘我’对过去的‘我’的问询。回忆既是向过去的沉溺,找回过去的自己,更是对现在的‘我’的确证和救赎,是建构‘此在’的方式”。[5]63-64

由此可见,现在的“我”想要找回过去人性的自我,对现在的“我”进行批评和挽救,这是报纸琐事趣闻留给“我”的回忆、思考、启示、警醒。

文章结尾言近旨远,意味深长,给读者留下思索的空间。小说最后一句是事件的结果,也是故事的开始,可以推测今后“我”不再打猎,表达了对人性丑陋的逃避,升华了情感,深化了主题。本文在表达叙述者对那对鸟儿爱情的歌颂和赞美之情的同时,揭露了人性的无情和残忍。

注释:

①肖惠荣.莫泊桑短篇小说中的第一人称叙述.《东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2).

②邓晓明.解读莫泊桑〈爱情〉中的双重主题.短篇小说(原创版),2013(8).

[1]克林斯·布鲁克斯,罗伯特·潘·华伦.小说鉴赏[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6.

[2]勒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文学理论(修订版)[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

[3]王确.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

[4]李蓉.爱情与人性的复调交响——读莫泊桑《爱情》的主题呈现[J].福建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8,(5).

[5]吴晓东.从卡夫卡到昆德拉[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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