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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翻译史上“文质之争”对当今译者的启示

2014-08-18孟祥宇

文教资料 2014年4期
关键词:文质佛经译者

孟祥宇

(青岛远洋船员职业学院,山东 青岛 266071)

中国翻译史上“文质之争”对当今译者的启示

孟祥宇

(青岛远洋船员职业学院,山东 青岛 266071)

“文质之争”经历了从东汉到北宋的漫长历史时期,在中国翻译史中留下了重要的一笔。从重文重质,到文质融合,驾驭两种语言的能力起着重要的作用。同时,时代需要也扮演了重要角色。“文质之争”启示当今译者重视源语和目的语,把握时代的要求,在此基础上方能做好翻译。

文质之争 启示 语言 时代

1.文质之争的起源

文质概念最早见于孔子的论语。孔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孔子当初的文质概念是在论述做人的标准。引申过来,“文”即文采,是文学作品的形式方面;“质”是实质,即文学作品的内容方面。文与质的关系就成了形式和内容的关系。

中国翻译史上的“文质之争”发生于公元224年。当时竺将炎与维祗难共译了《昙钵偈经》(即《法句经》)。后来支谦重新校译了该经并作《法句经序》,说竺将炎“虽善天竺语,未备晓汉,其所传言,或得胡语,或以义出音,近于质直”,并批评译本“其辞不雅”。他的批评立即引起了维祗难的反击。后者认为:“佛言,依其义不用饰,取其法不以严。其传经者,当今易晓,勿失厥义,是则为善。”他还引用老子“美言不信,信言不美”和孔子“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的话为理论依据,提出“今传胡义,实宜经达”。由此可见,支谦主张译文应该讲究文采,其译文以“辞旨文雅”流于后世,属于文派。维祗难和其他人引用佛祖、老子和孔子的话,认为佛经翻译无需修饰,主张译文语言质朴,属于质派。

2.文质之争的演进

文质之争伴随着佛经翻译实践的不断深入而演进。中国历史上的佛经翻译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从东汉末年到西晋,是起步时期;第二阶段,从东晋到隋,是发展时期;第三阶段,唐代,是鼎盛时期;第四阶段,北宋到元,是收尾时期。

2.1 佛经翻译起步期的文质之争

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分别是文派的支谦和质派的维祗难。

支谦认为天竺语与汉语“名物不同,传实不易”,强调了翻译的难度。他主张译文应该讲究文采,其译文以“辞旨文雅”流于后世。他一贯主张译文的加工润饰,考虑佛经接受对象的理解能力,是文派翻译思想的首位倡导者和忠实执行者。支谦—生共翻译佛经三十六部四十八卷,其中对社会产生较大影响的有《维摩诘经》二卷、《大明度无极经》四卷、《首楞严经》二卷、《慧印三味经》一卷、《老女人经》一卷和《阿弥陀经》二卷等。这些译本反映了支谦坚持一生的翻译思想。

维祗难和其他人引用佛祖、老子、孔子的话,认为佛经翻译无需修饰,主张译文语言质朴,属于质派。他们所译文字有的是胡语,有的是音译,过于质朴,言辞不雅。

2.2 佛经翻译发展期文质之争的延续

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分别是文派的鸠摩罗什和质派的道安。

道安是东晋时期的僧团领袖和佛经翻译家,提出了著名的“五失本,三不易”。道安本人不通梵文,但通过对同本异译的比较,对文质的优缺点有一定的认识。道安的经文,如他自己所言:“案本而传,不令有损言游字。时改倒句,余尽实录”,除了对原文中的倒装句法有所改动之外,严格按照原文顺序,不增不减。可见他的翻译依然是采取直译法。

鸠摩罗什的翻译则和道安明显有所不同,他认为在不违背原文大意的前提下,不必拘泥于原文形式,不妨“依实出华”。他的弟子僧睿曾说鸠摩罗什“梵文委曲,以秦人好简,截而略之”,说明他注重文辞,侧重意译,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删减。

2.3 佛经翻译鼎盛期的文质融合

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非玄奘莫属。文质实现融合,争论至此结束。

唐贞观到贞元年间,佛经翻译在玄奘推动下达到了高潮。这个时期的译文不管是在规模还是质量上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玄奘熟知佛教义理,精通梵语汉语,对翻译实践有很深入的认识。他提出了著名的“五不翻”原则,即在五种情况下尽量采用“音译”;他在译文中熟练运用“补充法”、“省略法”、“变位法”、“分合法”、“译名假借法”和“代词还原法”等技巧,让译文达到形式和内容上的高度统一。正如如梁启超所评:“若玄奘者,则直译意译,圆满调和,斯道之极轨也。”佛经翻译,到了玄奘那里,达到了巅峰。文质终于在翻译实践中得到了融合。

2.4 佛经翻译收尾期的文质融合

自玄奘死后,由于内部统治者的镇压和外来匈奴的入侵,佛教经历了内忧外患,佛经翻译活动到了北宋,以至元朝以后就逐渐进入了收尾时期。这一时期因为没有重大的翻译事件和翻译家的出现,更多是对唐朝翻译鼎盛时期的总结,在此不做累述。

3.文质之争的原因分析及对翻译实践的启示

不同语言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异,天竺语与汉语也不例外。在进行佛经翻译时,译者不可能把用天竺语写的佛经内容和形式都用汉语尽善尽美地再现。那么该怎么办?如果质是佛经的内容,文为佛经的形式,文质之争就成了翻译佛经内容还是翻译佛经形式的争论。面对这样的选择,答案应该是不言自明的。因为“质”即佛经内容,也就是佛经旨意,是肯定要传译过来的,否则就失去了佛经翻译的意义。从这一点来看,所有佛经译者都应该是质派。谁敢说自己翻译佛经却不传达佛祖的旨意呢?如此,哪来的文质之争?依个人愚见,所谓重文重质,第一是不能驾驭两种语言的译者给自己找的借口;第二则是时代的需要。

3.1 佛经译者驾驭两种语言的能力

“质”派的创始者为外来僧侣,其汉语水平成为制约其翻译的重要因素。正如支谦评竺将炎所说:“虽善天竺语,未备晓汉。”“文”派的支持者,若非生长于中国,便是久居汉土,前者有支谦。支谦是月支国来华的第三代移民,深受汉文化熏陶。支敏度在《合首楞严经记》中曾如此评价支谦的翻译:“越才学深徹,内外备通,以季世尚文,时好简略,故其出经,颇从文丽。然其属辞析理,文而不越,约而义显,真可谓深入者也。”后者如鸠摩罗什。鸠摩罗什是天竺人,出身相国之家,精通梵文和汉文。他们无论对汉语还是中土文化都有较深入、全面的了解,因而译经更倾向于译入语。

由于译者本身的语言能力欠缺,往往不具备精通双语的条件,一方面导致译文错误多,另一方面导致他们对如何在译文中传达原文风格和什么样的翻译方法最科学的认识难免偏颇,表达出或偏文或偏质的不科学论断。到了唐代的玄奘,双语的造诣精深,具备比较梵语文本和汉语文本的语言条件,因而他的译文能够达到圆满调和,不至于过文或过质。

3.2 重文重质的时代需要

在佛经翻译的初期,译者面临的是一项开创性的工作,难度极大,因而译法上相对保守,采取的是再现原作精髓的方法。特别是在翻译宗教经典方面,译经的又都是信徒,对原著更是顶礼膜拜,不敢有丝毫逾越。因此,“质”派最先出现且占据主导位地位。随着译经实践的发展,在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后人不断改进,为使译文通顺流畅,更符合汉语的审美习惯,进而出现了“文”的倾向,这也是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其次,这是佛教广泛传播的需要。起初佛教是在皇家贵族和来华佛教信徒之间传播的。这些人的文化素质相对较高,或者已经对佛经有所了解,因而对于翻译较为“质”,也就是较为晦涩的译经也可以接受。但是,随着佛教被统治阶级利用,作为麻痹百姓的手段而广泛传播时,佛经翻译就面临如何让普通百姓也能理解的问题。因此,译者就逐渐抛弃了以前的“质”,转而以一种更通俗,更明白的方式译经,出现了“文”派。“文”和“质”两派的观点,实则反映了译者在面对不同读者时所采取的不同态度。

通过对佛经翻译文质之争的梳理,对于当今的译者总重要的启示就是,做翻译,最根本的是掌握两种语言,对两种语言要驾轻就熟。同时,翻译不是孤芳自赏的寒冬腊梅。翻译的兴盛,伴随着国家的发展。随着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的实施,随着中国文学因诺贝尔文学奖而引发翻译思考,相信中国的第四次翻译高潮正在到来,这无疑会为广大译者提供更加宽广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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