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铁血会首领丁开嶂之名辨析
2014-08-18王勇则
王勇则
北洋铁血会(初名抗俄铁血会,曾称革命铁血会)是“北洋一大秘密革命党”,初创于1903年日俄战争开战之际,是京津冀地区辛亥革命时期开展反清武装斗争的一支重要力量,影响颇大。
丁开嶂(1870—1945)即北洋铁血会的创办者和领导人,在已刊史料中曾被写作丁作霖、丁小川。
据丁开嶂子嗣丁绪鸿、丁文隽(原名丁越鸿,字文隽)所撰《先府君行状》载[1]: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京师大学堂成立时,丁开嶂“以直隶总督袁世凯保送,入堂肄业。同门多一时俊彦,相与论天下事,志气益恢弘,以天下为己任”。“适日俄开战于东三省,以我封疆,供彼角逐”。丁开嶂“恨帝俄之凶顽,乃化名开山,潜赴关外,联络绿林中有志之士,创抗俄铁血会,到处扰乱俄军,大小百余战,或负或胜。俄军病之,卒以败绩”。
光绪三十一年,丁开嶂“复组织华北救命军于边外,传檄国内,要求清室召还维新逋臣,立时停止科举,革除弊政,速定宪法。北方之有革命武力,实自此始”。
光绪三十二年,丁开嶂加入同盟会,转自京师大学堂毕业后,“奏奖文科举人,分发吏部候补主事”。但他“视之如敝履,旋里,托名戒烟,创办北振武社,以为阴谋革命之机关。成立之日,演剧号召,远近居民集结逾万”。丁开嶂“登台演说革命,闻者动容”。丁开嶂遂改华北救命军为革命铁血会,即以北振武社为其秘密总部。
清宣统二年(1910),丁开嶂“复考入京师分科大学文科史学门,求深造。是年冬,即以著论鼓吹革命被革”。丁开嶂因之“从事革命工作愈力”。
宣统三年春,丁开嶂“约集铁血会同志,立总机关于天津法租界,与南中革命同志通声气”。武昌起义爆发后,鄂督黎元洪特派代表胡鄂公北上领导北方革命,促丁开嶂就任“铁血会军长职,积极准备响应”。
丁开嶂遂在天津参加北方革命协会的活动,并参与通州起义、滦州起义和天津起义谋议。1912年1月29日夜爆发的天津起义失败后,丁开嶂又秘密组织300将士来津,策划第二次攻打位于天津金钢桥头的直隶总督府,但因1912年2月12日颁布清帝退位诏书而罢手。
关于丁开嶂的名字,后人著述与史料所载,并不一致。也有资料认为,胡鄂公著《辛亥革命北方实录》所载“丁削嶂”,是丁开嶂之误。另有著述则明确记载其名为“丁开璋”“丁削璋”。鉴于其名所载之异同,已存混淆误识之虞。因此,应予查考辨析。
丁开嶂字小川、晓川
《丁开嶂先生与“铁血会”》称丁开嶂“原名作霖,字小川,河北省丰润县南青坨人”。
该文后附《先府君行状》中,称其“初讳作霖,字小川,后更名开嶂”。
该文后附《国民政府令》载,“丁小川早岁加入同盟会,致力革命。辛亥武昌起义之际,倡率冀辽察绥各省志士,遥为声援,促成光复,沈阳事变,著论收复东北大计,颇足振起颓流。旋参加国难会议,主张协力救国,尤具热忱。七七事变以后,遁迹乡居,忠贞不二,卒以忧伤疾逝,良深悼惜,应予明令褒扬,用表旧勋,而彰潜德。此令。中华民国三十五年二月十六日”。另外,丁绪鸿等曾撰《小川先生讣告暨行状》,有铅印本一卷行世。
《辛亥革命北方实录》中,提及丁开嶂时,也称其为“丁小川”[2]。
另据《丁晓川先生行状》载,丁开嶂“原名作霖,字晓川,河北丰润人”[3]。
而《辛亥革命时期的铁血会》一文开篇即称,“丁开嶂,字晓川,原名作霖,河北丰润人”[4]。
据此可见,丁开嶂原名丁作霖,字小川、晓川,后更名为丁开嶂。
关于“丁削嶂”等记载
不过,胡鄂公在《辛亥革命北方实录》中出现的“丁削嶂”之名,达30余处。而且,著者在该书第28页提及丁削嶂时,所作注释为“一名小川”。可见,著者是知道“丁削嶂”还有另外的名字的,并且能够很清晰地将丁小川与“丁削嶂”之名联系起来。
《辛亥革命(六)》一书载有对胡鄂公著《辛亥革命北方实录》的节录。文中对丁削嶂的注释为“编者按:当作开嶂,下同”[5]。这一注释无可厚非,毕竟人们更熟知“丁开嶂”之名。
《辛亥革命时期的铁血会》一文的《编者按》中却称,“胡鄂公撰《辛亥革命北方实录》,书中的丁削嶂,实为丁开嶂之误”[6]。
《拒俄运动(1901—1905)》一书中也节选了这篇文章,并将题目改为《丁开嶂革命事迹》,但未加《编者按》[7]。
细读这篇文章,可知丁开嶂还有另两个名字,即“名开山,字削川”。
“暨日俄酣战之际,开嶂适游京师大学,与同学江苏朱锡麟、译学馆学生奉天张榕,各出关组织革命军。朱创东亚义勇队、张创关东保卫军、开嶂立抗俄铁血会,皆假借名义而为革命立基础也。朱被逮于沈阳将军增祺。张退避天津。开嶂校名作霖,为防事泄,易名开山,字削川,用抗俄铁血会首领丁开山名义,传檄三省绿林界,登上海《大陆杂志》。风声虽露,人不知为作霖主,易于遁迹返校也”。
文中提及的上海《大陆杂志》,即《大陆报》[7]。
光绪三十年四月二十日(1904年6月3日)的《大陆报》刊有《抗俄铁血会之组织》 [9] 一文,其中载有丁开山之名,即“抗俄铁血会首领丁开山,为局外中立,恐难终守,大征同志,协力抗俄事”。
据此可见,丁开山即指丁开嶂。
丁开嶂,字削川。这在《中国同盟会革命史料(二)》所载《铁血会历史》一文中,也可得以佐证,即铁血会“为丰润丁君削川所创”[10]。
尽管除了《辛亥革命北方实录》一书之外,尚未发现载有“丁削嶂”一名的其它原始资料,但“丁削嶂实为丁开嶂之误”一说的证据也同样未发现。
“削川”这个名字,应由“小川”“晓川”派生而来,似可对“削嶂”之名的来历作出诠释。也就是说,丁开嶂在化名中确实用过“削”字,他一度更名为“丁削嶂”的可能性无法排除。
“削”字有“形容尖锐峭峻”之意,如:巉岩削壁[11]。“嶂”字则有“高险的山;如屏障的山峰”之意,如:层峦叠嶂[12]。
而“削嶂”一词,亦非殊不可解,在已见散文游记、诗词歌赋中对山川景秀等描摹中,不难发现这个词。如:雄峦削嶂、凿岩削嶂、危崖削嶂间、削嶂通烟雾、乱岩削嶂隐孤亭、秋雨初收削嶂晴等。
丁开嶂字“削川”,其词义可与其易名的“开山”相对应,且“开山”与“削嶂”之间有相通的词义特征。或许,其中都有意欲消除清政府残酷统治这一如河川阻隔、重峦叠嶂般的革命障碍的寓意。这一自我表达方式,反映的是丁开嶂的政治态度和取向,寄托着他的政治追求和目标,体现了反清志士的大无畏、不退缩的精神和勇往直前、所向披靡的气魄。
研究者当然可以怀疑“丁削嶂”是胡鄂公的笔误或是《辛亥革命北方实录》出版时的误植,但“丁削嶂实为丁开嶂之误”这个结论的依据在哪里?何来“实为”?由于并无可以证实此说的可靠性证据,仅据《辛亥革命时期的铁血会》一文的《编者按》所载,是否就能认定丁削嶂之名即为胡鄂公的误载呢?显然还不能。
关于“丁开峰”的记载
还有著述称丁开璋又名“丁开峰”。《中国高等教育史》载,“京师大学堂学生拒俄运动方兴未艾。在清政府的高压下,大学堂有部分学生主张一致退学,不愿作奴隶学生,投笔从戎,到东北去进行武装抗俄斗争。1904年,师范馆第一期毕业生丁作霖(又名丁开峰)就约集了进仕馆学生朱锡麟、译学馆学生张榕等奔赴关外。丁作霖创立了“抗俄铁血会”,与活跃在东三省和河北等地的“绿林领袖”相联络,小伙数百,大伙数千,最大伙数万”[13]。
“丁开峰”当为对丁开嶂之名的误植,应属校对之误。
关于“丁开璋”和“丁削璋”
王葆真在1960年撰写的文章中,不仅把丁开嶂之名记载为“丁开璋”,而且也认定《辛亥革命北方实录》是“错写其名”[14]。
“丁开璋,字小川,丰润人。胡著‘丁削璋,错写其名。中国史学会主编的《辛亥革命》转载胡著[15],亦仍为‘丁削璋。百年而后,人将不知与丁开璋是一人或二人,应指出更正。丁毕业京师大学,蓄志革命,结交京东及朝阳一带绿林豪杰,并联络丰润附近民团,本拟响应滦州起义,谋泄,遭到王怀庆的监视。直督陈夔龙曾电致袁内阁,‘丰润微有蠢动消息。即指丁开璋、丁东第事。滦军败后,丁小川仍拟待机发动。和议成,师出无名,家徒破产。丁到津,与余谈,对和议大骂,对与袁妥协,极端愤慨。又在天津报纸(可能是《民意报》)发表一篇代表地方民众发动革命的文章”。
丁开嶂这个名字在史载中并无异议,不仅在相关著述中常见,且在辛亥革命时期的历史文献中亦为如此记载。如1911年11月21日《大公报》载《保安会职员一览》一文中,丁开嶂为直隶保安会40名职员之一;另如《北洋铁血会始末宣言书》(铅印本)的落款,即为“中华民国元年六月一号,本会军长丁开嶂谨启”。
“丁开璋”是否曾作为丁开嶂之名呢?并未发现辛亥革命时期的相关原始资料有过如此记载。不过,“辛亥元老”王葆真先生不仅当年与丁开嶂见过面,而且对丁开嶂在辛亥期间的行踪和革命态度颇有了解。这也意味着,当事人对丁开嶂名字的记载理应得到重视。
而王葆真先生所称的“胡著”,实为上海中华书局1948年8月初版的胡鄂公著《辛亥革命北方实录》。但在《辛亥革命北方实录》一书中,出现的均为“丁削嶂”,并未出现过一次“丁削璋”。
可见,王葆真先生所言,初衷是好的,但存在将丁开嶂之名误写为“丁开璋”的问题,并同时将“丁削嶂”误写为了“丁削璋”。
据此可认定,王葆真先生撰文时并未将“嶂”“璋”二字区分清楚[16]。若后人在著述中,仅据这一记载,就断定“丁开璋”曾为丁开嶂之名的话,尚缺乏研究基础。
也有辞书因袭了“丁削璋”之说。《中外军事人物辞典》中列有孙谏声辞条,“孙谏声(1884—1912),山东诸城人,字鼎臣。早年入山东武备学堂学习,毕业后任营口标学堂教员,与丁削璋等发起成立铁血会。后因暴露身份,遂潜入新第二十镇任队官”[17]。
其实,正如王葆真先生担心的那样,如果再闹不清丁开嶂的名字,一百年之后,人们肯定更加难以分得清了。如今,距辛亥革命爆发已逾百年,距王葆真先生撰《滦州起义及北方革命运动简述》一文的时间,也已超过了50年。要实现王葆真先生的这个小小遗愿,就要求我们一定得抱着切实为历史负责的态度对待历史人物,量枘制凿,缜密订正,不给历史留存遗憾。
胡鄂公作为辛亥革命时期北方革命的主要领导者,一度与丁开嶂并肩作战。据胡鄂公著《辛亥革命北方实录》所载可知,丁开嶂曾多次参加胡鄂公在京津冀一带召集的秘密会议,他也是谋议和执行一系列革命行动的主要组织者、参与者之一。二人熟稔是显而易见的。
尽管“丁削嶂”一名,只有胡鄂公在《辛亥革命北方实录》中频繁提及,似为孤证,但迄今尚无有力证据推翻这一记载,也就是说,认为胡鄂公误载或故意写错的理由还不充分。既然并未发现可对胡鄂公所载予以指摘的依据,那么,后人在研究丁开嶂生平时,仍需尊重胡鄂公对“丁削嶂”之名的记载。
如是,可作如下判断,丁开嶂曾更名或当时自我认可被人称为“丁削嶂”的可能性很大,而丁开嶂曾更名或当时自我认可被人称为“丁开璋”“丁削璋”的可能性都很小。
附:《北洋铁血会始末宣言书》等
按:《北洋铁血会始末宣言书》一文,为未刊的北洋铁血会史料,现据原件(铅印本)整理点校。已知台北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党史委员会编《中国同盟会革命史料(二)》中,收录有《北洋铁血会始末宣言书》的残件(仅残存一小部分内容)。此外,迄今尚未发现其它公开出版的著述中有收录《北洋铁血会始末宣言书》全文者。因此,本次全文整理披露,当有档案文献研究价值,是对已刊北洋铁血会史料18的有益补充。另外,辽宁省档案馆编《奉系军阀档案史料汇编(1)》和《纪念辛亥革命七十周年:辛亥革命在辽宁档案史料》中,均载有《关于丁开嶂要求领取解散民军款项的文件》两种(分别为整理本和影印本),可对理解《北洋铁血会始末宣言书》中的相关内容提供帮助。现一并附录于后。
北洋铁血会始末宣言书
铁血会者,北洋一大秘密革命党也。经嶂创于前清光绪二十九年日俄开战之际,始曰“抗俄铁血会”。恐俄人野心,破坏中国之局外中立、预备抵抗之意。其实,欲藉此组织大党会,谋脱满洲政府,图汉人独立。本会事实,皆详于当年《大陆报》,无庸赘述也。
光绪三十二年,嶂入中国同盟会,担任联络北方马杰,作将来革命之预备。于是,复组织抗俄铁血会之旧部,改名为“北振武社”。因日俄战后,抗俄宗旨,业已取消。铁血会主意,更显招地方官之忌也。斯时,刘星楠君、胡汝麟君、刘盥训君、靳瀛旭君,皆极力赞成。
光绪三十三年,遂立北振武社本部于直隶宁河县城北之南青坨庄。嶂为总理,丁东第副之。本部以外,又立四大分部:画京东为第一分部,设机关处于唐山,举黄际隆君为部长;京北为第二分部,设机关处于张家口,举秦礼君为部长;边外为第三分部,设机关处于朝阳府,举杜海寰君为部长;关东为第四分部,设机关处于锦州府,举张雨浓君为部长。
至宣统三年武汉起义时,遂实行革命主义,复易名为“革命铁血会”,斯时,前清直隶总督陈夔龙,派淮军马队八十名,至嶂家搜拿。嶂闻风远避,家属亦逃。由是,移本部总机关处于天津法租界,派四分部长、部员各处联络,共组织民军十万余人。绿林居多数,军界次之,警界又次之。有器械者约三万人。
斯时,北方革命协会长胡鄂公君、关东急进会长张榕君、中国同盟会参谋部长白逾桓君、北方总会团总务部长王大鹤君,皆从旁赞助。故本会之势力愈张。
外三厅一带约三千余人,皆属京北部。该部举秦礼君为司令,于九月间举义。秦君屯兵于张家口,以御宣化府清兵之北下。复派部将马壮君别领一支,会和山西民军,光复阳高、天镇、大同府等处。秦君及京北部副长尹德圣君,欲南捣宣化,直入北京。计划已定,因子弹接济未到,不果。后被察哈尔都统计诱入署,同遇害。部将李鸿恩君只身相随,亦遇害。
永、遵、通、蓟等处,共四万余人。皆属京东部。彼时,第二十镇军官孙谏声君,初入本会,举为京东部总司令。十一月间,滦州起义,孙君由京东部内挑选一千二百人,集合于唐山,为预备队。复选精锐四百人,带至滦州,协助军队。
部将唐自起君、刘俊卿君、马炳文君,分领三百六十人,待命城外。炸弹队长邸毓桐君及次长周占信君,分领炸弹队四十名,暗伏城内,未防及第三营心变反噬。于酣战之时,炸弹队之健将李辅廷君、范宝林君、胡珍君、徐友君皆阵亡。孙谏声君亦遇害城内。唐、刘、马三君在城外无所适从,战后遂绕城南走。淮军追至柏各庄,大战三时之久。淮军败,死十余人。我军伤亡四人。知众寡不敌,亦退去。
当是时,四大分部各举代表,大集天津。中华民国元年新历正月一号,即旧十一月十三日,在本部开会。公进大都督印于嶂。嶂言,直隶都督已承认王金铭君,关东都督已承认蓝天蔚君。嶂会势力范围,不外燕、辽两地。因力辞。各代表复以大元帅印进,嶂仍不受。各代表复用“大元帅丁”之名义,作委任状百数十张。嶂尽扣留未发。
旧十二月,南北同志联络天津各军队,议决十二日早一点举义。嶂即于是时,命京东部长黄际隆君,会同炸弹队,谋刺前清通永镇总兵王怀庆。王死,淮军必溃,京东部即乘机举义,以分天津兵力。不料,天津各军队,因未决定某为主兵。临事之时,彼此观望,莫肯先进,大事遂去。刺王怀庆之谋,亦被王所侦知。王乘我军子药尚未运齐,遂派兵拿获黄际隆君、唐自起君、庞子清君到署,同遇害。由此,拿嶂之万元赏格亦下矣。
朝阳、热河一带共万余人,皆属边外部。新民、锦州两府所属近五万人,皆属关东部。
在津诸同志于旧十二月中旬,又议决举动第二次。乘旧历除夕起事。鉴第一次因无主兵,遗误事机,遂拟定由本会关东、边外两部,挑选三百健儿,自备短枪,暗入津门,定为主兵,专攻督署。
嶂慨然应允。所以,直隶三分部代表,因王金铭君已故,复举嶂为大都督。关东分部代表,因蓝天蔚君尚在,仍举嶂为大元帅。嶂仍力辞,部下见嶂坚拒不受,各有退志。嶂恐懈怠军心,始勉强承认。将前所扣留之委任状,亦一律颁发,所委职员如下:
前清禁卫军军官葛熙荣君,为军事参谋总长;第二十镇军官郭凤山君,为次长。
日本高等学校毕业生孙荫溪君,为交涉部总长;直隶法政学堂学生丁东第君,为次长。
第二十镇军官巴绍成君,为军务部总长;毅军军官王熙宇君,为次长。
北京译学馆毕业生王丕谟君,为参谋部总长;天津南段区官刘占元君,为次长。
第二十镇军官张杰三君,为暗杀部总长;诸生邸毓桐君,为次长。
沿江巡防队军官朱恪瑗君,为评议部总长;遵化中学堂学生黄阁勋君,为次长。
保定优级师范毕业生杨啸佛君,为文牍部总长;唐山警务学堂毕业生李文阁君,为次长。
锦州府维新公司执事张雨浓君,为财政部总长;学生杨国桢君,为次长。
日本留学生杜海寰君,为联络部总长;诸生萧荫青君为次长。
保定高等警务学堂毕业生刘枢衡君,为侦探部总长;第二十镇军人孙树声君,为次长。
毅军军官姜锡训君,为关东方面总司令。
第六镇军官陈玉甲君,为直隶方面总司令。
各分部之统制、协统、标统、管带及各下级兵官,半为军界志士、半为马杰头领,为数堪伙,无庸详述。
天津攻督署之主兵三百,嶂自为司令。议决除夕天津起义,四大分部亦同时并举。京东部,由永平府遵化州宣布独立;京北部,由宣化府张家口宣布独立;边外部,由朝阳府承德府宣布独立;关东部由锦州府新民府宣布独立。
正当调度之际,适于二十五日共和成立。嶂即与各部下令,停止进行。
彼时,满洲宗社诸首领,皆入奉天,不肯承认共和,欲以奉天为根据,以图恢复。此全国所共和也,南北同志,大为戒严,以暂不解散为是。加之川资无措,欲散不能。故共和前,锦城内外所集之千五百人,亦未得全数遣还。
该处反对共和者,遂散布谣言,捏本会员将有焚烧锦城及炸文武大员之举。旧正月二十六日,锦州文武官吏,忽下令城内外遍换民国旗,并饬商家账簿年月,改用民国历,以为擒拿党人占足地步。
本会各员见换民国旗、改民国历,以为伊等与民国大表同情。不特未加防备,且欢迎之不暇。
不料,于二十七日遂调陆军拿获葛熙荣等三十余人之多,并搜出大元帅印一方及委任状、炸弹、炸药等物。皆共和以前之所备革命党所应有者也。
幸袁大总统深明大体,电饬赵都督,言葛熙荣等如无不法行为,即行开放云云。
赵都督复电,乃据锦州所传之谣言及搜出炸弹、炸药、委任状、大元帅印并授嶂伪职为辞,坚执不放。显见不乐于民党也。各地团集者,既遣散无资。在锦拘押者复释放无日。兼之,数万人中,因革命而失业、丧产者,均无家可归,各抱愤愤。
嶂为接济本会,产业典卖已尽,亲友借贷已穷。从此以后,嶂不能再为供给。恐愤则生变,饥则生乱,将来倘有自行暴动之一日,嶂概不负责任。
特此声明,望乞诸同胞原谅。
中华民国元年六月一号
本会军长丁开嶂谨启
关于丁开嶂要求领取解散民军款项的文件
1.民政部给赵尔巽的咨文(1912年3月31日)
民政部为咨行事:奉大总统交出,据京师大学堂毕业铁血会军长丁开嶂禀称,为详明理由恳示办法事。嶂于旧年武昌民军起义,即在锦州、朝阳、永平、遵化及张家口一带联络民党共万余人,因屡展停战议和时代,不能举动,嗣宣布共和后,因奉天时局危险,亦未解散。迄今饷糈均系自备,刻已维持难支,解散无力。现虽与关东激进会联络一致,而激进会亦无力接济,恐善后无方,与大局关系非浅。近因有人在大总统座前撞骗解散民党款项,嶂愧同志中出此蟊贼,实属鱼目混珠,则碍难向大总统请示。兹因时机紧迫,不得已,仰乞大总统核夺办法,速赏批示等因,交出到部。
查原禀所称各节,关系地方治安,若不查明情形,迅速妥筹办法,实于大局不无关系。除批示外,相应录批咨行贵都督查照办理,仍希将办理情形见复可也。须至咨者。右咨奉天都督。(奉天省公署档)
见载辽宁省档案馆编:《纪念辛亥革命七十周年:辛亥革命在辽宁档案史料》第265页,沈阳:辽宁省档案馆,1981年;辽宁省档案馆编:《奉系军阀档案史料汇编(1)》第654页,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0年。
2.赵尔巽给民政部的咨文稿(1912年4月6日)
为咨复事:中华民国元年四月初三日准贵部咨开,奉大总统交出云云,仍希持办理情形见复可也,等因。准此。查丁开嶂在锦州等处联络民党,前据探报,势甚微弱,不过空言邀结。即此次潜谋暴动,除勾结土匪,亦无多人。所称各情,近于夸大,恐难凭信。
在东党人,现经大总统委任朱锡麟、张英华、张石等携款来奉,奉商本都督遣散。业已派员商定,由奉津贴银贰万元,交由朱锡麟、张英华担任。自新历四月初一日起,二十日内将东三省及所属各蒙旗地方凡有党人,无论何处派出者,一概资遣净尽。此后再有聚处不散,要求资遣或造谣扰害,拿获按律惩办,国民绝无异言。当将所拟办法呈送大总统备案。并由朱锡麟、张英华领款前往各处办理。锦州如有党人,自在此次资遣之内,应由丁开嶂自行告知朱、张两员,查酌办理。相应咨复。为此,合咨贵部,请查照施行。须至咨者。右咨民政部。(奉天省公署档)
见载辽宁省档案馆编:《纪念辛亥革命七十周年:辛亥革命在辽宁档案史料》第266页,沈阳:辽宁省档案馆,1981年;辽宁省档案馆编:《奉系军阀档案史料汇编(1)》第659页,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0年。
注释:
[1]丁文隽口述(董宝莹、窦广成代笔):《丁开嶂先生与“铁血会”》(附件五),河北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河北文史资料(第6辑)》第62—67页,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
[2]胡鄂公著:《辛亥革命北方实录》第2页“注十一”,上海:中华书局,1948年。
[3]原载《革命人物志》第1集第23页,台北:中国国民党党史史料编撰委员会,1969年。转引自王魁喜等著《近代东北史》第340页,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4年。
[4]丁开嶂:《辛亥革命时期的铁血会》,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编:《近代史资料(总第5号)》第21页,北京:科学出版社,1955年第2期。
[5]中国史学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辛亥革命(六)》第290页,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
[6]丁开嶂:《辛亥革命时期的铁血会》,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编:《近代史资料(总第5号)》第21页,北京:科学出版社,1955年第2期。庄建平主编《近代史资料文库》第7卷中,照录这篇文章(包括《辛亥革命时期的铁血会》一文的《编者按》,参见第556页),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9年。
[7]杨天石、王学庄编:《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拒俄运动(1901—1905)》第240—241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年。
[8]《大陆》为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底创刊于上海的中文月刊。其封面及书脊均题《大陆》,但版权页及目录页却题《大陆报》。初由“大陆报总发行所”编辑发行,第三年起改为半月刊,1906年初终刊,共出刊47期。
[9]《抗俄铁血会之组织》,上海:《大陆》1904年第4号第80—82页,光绪三十年四月二十日(1904年6月3日)出版。
[10]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党史委员会编:《中国同盟会革命史料(二)》,《革命文献》(第六十六辑),台北:中央文物供应社,1974年。
[11]辞海编辑委员会编纂:《辞海》(第六版缩印本)第2161页,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0年。
[12]辞海编辑委员会编纂:《辞海》(第六版缩印本)第2404页,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0年。
[13]郑登云编著:《中国高等教育史》(上册)第66页,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
[14]王葆真撰:《滦州起义及北方革命运动简述》,民革中央宣传部编:《王葆真文集》第36页,团结出版社,1989年。这篇文章还载于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辛亥革命回忆录》(第五集)之中,北京:中华书局,1963年。
[15]即对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辛亥革命》(第六辑)中节录的胡鄂公著《辛亥革命北方实录》部分内容的简称。
[16]“璋”为“古玉石器名”,“毛传:‘半圭曰璋”。参见辞海编辑委员会编纂:《辞海》(第六版缩印本)第2402页,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0年。
[17]顾德如编:《中外军事人物辞典》第134页,长征出版社,1990年。
[18]经检索,已刊的北洋铁血会史料,主要包括以下几种:
①丁开嶂:《辛亥革命时期的铁血会》,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编:《近代史资料(总第5号)》第21—31页,北京:科学出版社,1955年第2期。据荣孟源《校勘——史料工作札记》载,该文“系据《丁开嶂革命事迹》铅印本付印,用更原始的《铁血会始末记》稿本来对校,订正了铅印本的舛误”,《纪念陈垣诞辰百周年史学论文集》第456页,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1年。
②《丁开嶂先生与“铁血会”》(丁文隽口述,董宝莹、窦广成代笔)一文后附相关原始资料5种:《铁血会檄文》《北部民军讨清檄文(即《铁血会讨清檄》)》(此与《辛亥革命时期的铁血会》所载内容相同)、《国难词三首》(摘自丁开嶂著《天籁余音》)《国民政府令》《先府君行状》。河北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河北文史资料(第6辑)》第45—67页,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
③王道瑞整理:《铁血会资料选编》,包括《甲辰铁血会抗俄总动员令》《北振武社启》《呈中委会请建烈士祠文》《铁血会十八烈士事略》等原始资料4种。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史资料编辑组编:《近代史资料(总83号)第69—78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
④《抗俄铁血会檄文》,杨天石、王学庄编:《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拒俄运动(1901—1905)》第239—240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年。该文即对1904年6月3日出版的上海《大陆报》第2年第4号第80—82页所载《抗俄铁血会之组织》一文的节录。两相比较,《抗俄铁血会檄文》中脱漏的文字在开头,即:“抗俄铁血会者,闻由学生社会中有入彼地运动马杰者,相与组织而成,日前,传檄文于满蒙一带,其文曰”等字。
(作者:天津市河北区政协文史委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