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吃“农机”的鼹鼠

陈乐三

2012年12月8日，樟树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曾文军在市人民政府办公室《转发〈市审计局关于市某局审计情况专题报告〉的通知》上作出批示：“过去的一年，市审计局认真履行职责，圆满完成了市委、市政府交办的各项任务，审计出了部分违法违纪问题，为全市经济社会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希望审计部门继续发扬敢于动真格的精神，为经济社会发展大局再立新功。也希望相关部门积极配合审计部门的工作，以反面典型事例为鉴，确保我市各项事业保持健康良好发展态势。”

市领导批示的这起审计案例，是市审计局依法履行职责，对市某局原局长刘某某进行任期经济责任审计，查出该单位私设“小金库”和套取国家资金，集体私分的违法犯罪事实。2012年5月10日，樟树市人民检察院根据市审计局依法移送的审计处理书调查核实，对该市某局原局长刘某某、原副局长张某某涉嫌滥用职权罪移送司法机关处理。2013年11月，该审计项目被江西省审计厅评为2012年度全省审计机关优秀审计项目二等奖。

这起案件的查处，充分说明审计机关在经济责任审计中，能认真履职，严格执法，依法审计，具有敢于动真格的可贵精神。

一、审计重点，从钻政策的“空子”入手

2012年3月1日，樟树市审计局受市委组织部的委托，对市某局原局长刘某某任期经济责任情况进行审计。审计组一进点，在公示审计通告后，审前调查调阅了该局以前年度的有关资料及审计、税务、物价等部门检查的材料。资料显示，近年来国家实行购买农机补贴的惠民政策，该局作为对口职能部门，从2005年开始负责对农机具购置补贴的管理工作。随着政府惠民政策的落实，购机农户逐年增加，补贴资金数额也相应加大。农业机械购置补贴资金的发放和使用，一直都是农村广大群众非常关心的热点话题。审计人员结合平时工作中接触农户了解到的一些购买农机补贴情况，国家对这块资金补贴金额较大。因此，在对该局原局长刘某某任期经济责任审计时，审计组决定将补贴资金列为重点审计内容之一。审计的侧重点，是从了解购买农机补贴资金发放时间是哪年开始实行、补贴资金流向的全部过程，以及在操作过程中哪些环节有可能出现钻国家政策空子的可能性等方面入手，圈定可疑点。从而做到有步骤、有重点、有目的地进行审计。审计组将制定的审计方案及时向局领导作出汇报，立即得到局主要领导的肯定与支持。并鼓励审计人员相互协调，密切配合，抓紧开展工作。

二、商家赞助，“赞”出了马脚

审计人员在查阅该局2006年会计账目资料时，一个收取农机供应商赞助费3.8万元的科目立即引起大家的注意。疑点是：账面反映各年度经销情况，经销商在逐年增加，资金量也随之增大。按常理，商家是有钱可赚有利可图的。这就应该会有一些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也就是可能存在向该局经常有支付“赞助费”的情况。奇怪的是，以后财务账上均未有此类收入露面。而仅此一笔收取3.8万元的赞助费而已，这于常理上说不通。

与此同时，在审计“固定资产”明细账时，审计组发现该局一辆八成新的“五菱荣光”面包车，财务账上也没有购车凭证反映，这更引起审计人员的疑惑。为了不打草惊蛇，便装作不经意地和该局一般工作人员聊天，从侧面探听这辆面包车的来历。在“闲聊”过程中，巧妙地于该局办公室工作人员谈吐中得到证实，“五菱荣光”面包车确实是一家经销商“赠送”的事实。

一笔3.8万元“赞助”费？一辆“赠送”的“五菱荣光”面包车？……审计人员脸上露出一丝欣喜：里面是否有一张织密的关系网？连成了一条侵吞农机补贴的利益链？疑团，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高度的职业敏感，使一些重重云遮雾绕的经济烂账，也很难逃过审计人员的火眼金睛。这么多年来的业务往来，经销商难道仅仅只是向该局“赞助”3.8万元与“赠送”一辆面包车？其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利益交易！但光看账面，仅此而已；找相关人员谈话，有的躲躲闪闪，有的极不配合，问不出一个所以然。这些扑朔迷离的现象，很是耐人寻味。如何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彻底斩断这条不法利益链，审计组成员陷入了沉思，反复琢磨，苦苦思索……

三、山重水复，终于柳暗花明又一“村”

审计组成员秉着对国家资金高度负责的精神， 在僵局面前，发扬不查清账目决不收兵的一贯工作作风。尽管审计遇到山重水复，但此路不通彼路通，只要另辟蹊径，紧紧抓住可疑线索不放，一鼓作气，主动出击，彻查到底，定能拔出萝卜带出泥。

审计进入关键时刻，局主要领导果断决策，当即指定审计组兵分两路：一路内查账目，一路外调农户，开展紧张有序的内查外调工作。内查账目的审计人员以该局技术推广供销股人员为切入点，逐个谈话，进行细致调查。随着调查逐步深入，在政策感召和审计人员的耐心细致说服下，逐渐将农机供应商等基本情况一一摸清。这为查实纷繁复杂的供销情况掌握了第一手资料。

此时，负责外部调查的审计人员，通过查看农机具购置台账，获取了近几年农户购机人员的信息。大家循着信息，一边与购机农户电话取得联系，随机抽样调查购机情况。一边不顾早春的阵阵透骨寒气和连续日夜工作的疲劳，深入农村实地走访购机农户，听取他们的反映。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进村入户逐一了解，大量有价值的线索展现在审计人员面前：信息上有购机名单的农户其实并没有购置农机具；有的农户购置的农机种类、型号又与账面上反映的不相符、或购置数量上不真实。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抽样打电话给购机农户时，竟发现有的电话根本不存在。有的电话虽然打通了，但本人长年在外地打工，根本没有购买过农机具。

根据内查外调掌握到的大量材料，证明农机经销商与该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里面隐藏着一群挖空心思吃农机补贴的鼹鼠。至此，审计人员信心大增，喜不自禁：真凭实据掌握了，看这些鼹鼠还能怎样瞒天过海，逃脱党纪国法的制裁。接下来，审计组顺藤摸瓜，乘胜追击，再次找到该局原局长刘某某和相关财务人员进行面对面地交锋。开门见山地指明：该局账外有收取经销商赞助费，套取国家资金的嫌疑。而且严正要求，必须把这些账外收入及套取资金收入账交给审计组依法审计。刘某某见审计人员的谈话一针见血，一矢中的，很是慌乱，一脸茫然。他虽表面装作镇静，还想辩解，但又支支吾吾，不能自圆其说。经过一番较量，在审计组出示部分被调查人员提供的证据，并义正词严地阐明问题的严重性后，刘某某终于不得不配合工作，将账外有关资料提供给了审计组。

四、挖出鼹鼠，带出一个“小金库”

经审计查明，该局自2005年至2012年2月收取经销商农机购置补贴回扣费共计152.07万元。另外，以市某农机有限公司的名义在2010年至2012年2月期间套取国家农机具补贴34.24万元。这些资金均被进入该局私设的“小金库”，并进行集体私分的事实。在铁的事实面前，刘某某蔫了。鉴于刘某某作为该局经济管理的主要责任人，其行为构成私吞国有资产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四十条“……（三）……涉嫌犯罪的，移送司法机关”的规定，樟树市审计局将此案移送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处理。

2012年9月13日，樟树市人民检察院以该局原局长刘某某、原副局长张某某涉嫌滥用职权罪向市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市人民法院于同年11月6日审理了此案。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刘某某利用担任市某局局长和被告人张某某担任副局长（主管市某公司）的职务之便，受国家机关委托在负责农机购置补贴工作中，违法行驶职权弄虚作假套取国家农机补贴资金，给国家造成直接经济损失33.22万元，其行为均已构成滥用职权罪。公诉机关指控的事实清楚，罪名成立。案发后某公司全部归还了套取的国家农机补贴资金，被告人刘某某、张某某认罪、悔罪，并积极退清全部赃款，犯罪情节轻微，依法可对两被告人从轻处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九十七条第一款，第二十五条第一款和第三十七条之规定，判决被告人刘某某、张某某犯滥用职权罪，判处免于刑事处罚。一起利用职权套取、集体私分国家农机补贴案，终于尘埃落定。

五、案件回顾，审计监督产生的社会效应

这次审计之所以获得成功，体会良多，给参与审计工作的人员以极大的启发。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

1.领导高度重视，大力支持。一是局主要领导对每个审计项目都非常关注，大到总体把关，为审计人员撑腰；具体到亲自过问，关心审计进程。甚至直接参与审计方案的制定与调整。二是市领导重视审计、支持审计、指导审计。每次对呈送的审计报告都认真审阅，亲自作出批示，肯定成绩，提出要求。强调相关部门要依法接受审计监督，积极配合审计部门的工作。这无疑给审计人员以极大的动力和鼓舞。三是各方配合，联合办案。尤其是司法机关及时受理审计部门移送的案件，依法作出公正的审判，使审计成果变成巨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2.制定的审计实施方案目标明确，项目程序规范。审计调查重点突出，资料齐全，可操作性强。审计人员在审计过程中，发扬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坚持原则，敢于动真，依法行驶审计监督职权。做到审计项目事实清楚，定性准确，处理恰当。用实际行动诠释了新形势下审计人忠于党的审计事业的可贵精神。

3.审计揭露的违法乱纪问题，告诫人们以反面典型事例为鉴，起到了很大的警示作用。那些侵吞国家资金的人，尽管他们绞尽脑汁图谋不义之财，最终逃脱不过审计人员的火眼金睛。

4.审计产生了较大的社会反响。一是敦促被审单位切实增强依法接受审计监督的意识，针对审计报告指出的问题和提出的建议进行认真的整改。二是审计充分发挥审计机关在促进领导干部廉政建设、对领导干部监督管理方面的作用。强化了领导干部的财经纪律观念，增强了法纪意识，进一步规范了领导干部的经济行为。

（作者单位：樟树市审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