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动物叙事视域下的《与狼共度》解读

2014-08-15李金宁

景德镇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驯鹿人类动物

李金宁

(江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西南昌 330022)

1 何为“动物叙事”

“动物叙事”顾名思义是与动物有关的一种叙事方法,然而这种叙事方法在国内文学研究领域研究得还不是太充分,学术界对它作出的论述也不是很完善,对它所作出的界定也是百花齐放。最早明确提出“动物叙事”这一概念的是唐克龙在他的《论当代文学中的动物叙事》博士论文中,他首次在文本中运用“动物叙事”这一概念方法。唐克龙认为:“以动物为叙事主体或者是与动物有关系或者是涉及到动物描写的文学作品都可以把它称为动物叙事。动物叙事不仅涉及各种文学体裁,也系统地考察了动物叙事与人道主义、教化传统和生态意识等的关系。”[1]而另一学者曾道荣在他的著作《动物叙事与寻根文学》中写到动物叙事的完整意义最少有两个:“一个是广义上的意义,即那些凡是涉及到动物的书写内容的作品都可以笼统的称为‘动物叙事’。另一个是狭义上的意义,是通过对动物故事的述说和动物形象的塑造来反映动物与人类、动物与大自然的关系以及作者对动物的生态伦理观念的一种有关动物的书写或者阐释行为。”[2]除此之外陈佳翼在她的一篇名为《作为一种类型的“动物叙事”—新世纪动物小说类型理论初探》的论文中对动物叙事概念的认定认为:“动物叙事就是对动物塑造一些形象,然后通过这些形象来表述那些动物们之间形形色色的故事。从而能够更加深入到对人性、社会、文化等更深层次的探求。动物叙事其实就是人的叙事,因为作者的思考模式、情感判断以及价值观念等都在其中。”[3]

简而言之,动物叙事虽然是从动物小说中发展而来的,但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动物小说。它比动物小说更有内涵、更加具有生态意识。动物叙事是在两种逻辑前提下展开的,一种是意识形态化的,如人道主义、教化传统逻辑下的动物叙事;一种是非意识形态化的,如生态意识关照下的动物叙事。而《与狼共度》就是这样一种生态意识关照下的动物叙事。通过对狼的书写以及为狼的“正名”,反映了作者法利·莫厄特对社会、文化、人性等更深层面上的探求,从而引发读者对人类与大自然及动物界关系的思考,也体现了作者敢于直面狼的本性,揭示人类的弱点。

2 动物形象“狼”从“象征符号”到“生命主体”的转化

不管在西方还是在东方,狼形象都是文学作品或者寓言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之一,狼形象也由来已久。早在远古时代原始初民崇拜的狼图腾,到早期动物小说中的“工具型”狼形象,再到20世纪狼形象的百花齐放,狼形象也在经历着变化与发展。古罗马的“母狼乳婴”的雕像到《与狼共度》中狼的古老传说都可以看出这种变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动物叙事中的动物所处的地位和功能就是作为“象征符号”而存在,比如说在人类眼里,狼是阴险、毒辣、狡猾及残暴的代名词。这里我们看到的不是狼这一具体的事物,而是它所暗示的普遍性意义。这种动物叙事实际上就是人类中心主义的具体显现,狼本身没有个体自主性。也就是说狼因肩负人为的认知隐喻功能而让出了自己的主体性,从而也就失去了狼获取道德地位的机会。然而,在人与自然、人与动物的尖锐矛盾下,人们开始反思他们对待自然、对待动物、对待狼的态度,体现在动物叙事上,就是人们开始摒弃把狼当做“象征符号”、当做“工具性资源”的态度,逐渐认可狼的主体性,开始把动物当成动物看,把狼当狼看。在康德发表他的观点的同时,边沁开始打破传统对待狼的看法,他认为在判断人的行为正误的时候,应该把狼的苦乐也考虑进去。动物权利的另一位倡导者汤姆·里根认为,具有“内在价值”正是人和动物拥有生命权和道德地位的基础,人和动物都具有“内在价值”,都是“生命主体”。狼也一样,都具有“内在价值”,都是“生命主体”。

在《与狼共度》这部作品中,这里“狼”并不是作为一种象征符号出现在作品中,而是一改往日的狼的传统形象,讲述了母狼安杰莉娜和公狼乔治一家的故事。狼从象征阴险、毒辣、狡猾转变为对待邻居和和睦睦、对待子女疼爱有加、对待配偶感情专一的“爱心狼”。虽然作者的初衷是带着政府的任务去极地地区调查致使驯鹿数量急剧下降的元凶就是狼,从而能够开展大规模的灭狼行动。但是在作者的深入调查下,发现荒原的狼并不是人们心中所认定的元凶。人们普遍认为正是由于狼的捕食,驯鹿的数量才大量减少。殊不知,狼虽然靠捕食驯鹿为生,但是它捕食的都是那些体弱病残者,驯鹿生性跑得要比狼快,只有那些弱者才有可能被狼追捕上。通过作者法利·莫厄特实地调查研究发现,这里的荒原狼与驯鹿保持着相辅相生的关系。如果极地地区没有荒原狼生活、没有荒原狼的捕食对于驯鹿的训练,衰老以及疾病就可能会在鹿群中蔓延,这样的鹿群其实是难以壮大下去的。而且这里的狼群容易满足,总是在自己的食用限度内捕猎。

在狼的世界里,不像在人类社会里有“孤儿”这个词。与狼世代相伴的爱斯基摩人乌蒂克告诉作者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天,一只雌狼被白人开枪打死了,他本想把幼狼带回家让自己的狗去喂养时,却发现,一只陌生的雄狼把几只幼狼陆续叼到自己的窝门口,而那家狼的女主人又一只一只地把幼狼叼回自己的窝,并把它们跟自己的小狼们放在一起喂养。就这样失去父母的小狼被新的父母新的家庭所接纳。不仅如此,有些失去配偶失去狼崽的成年狼也会被新的狼家族接纳,这样它们和新的家人们生活在一起,享受着彼此之间的关爱。

而与此相反,在《与狼共度》中发生了一系列狼与人类社会对比的事件,通过这些事件作者让人类那些所谓的“虚伪的文明性”暴露无遗:人们认为是狼的捕食导致驯鹿的数量减少,而实际上,人类才是元凶巨恶。作品中一位爱斯基摩人告诉作者,他在一年中可能杀掉那些又肥又大的驯鹿两到三百只。莫厄特按照这样的数量进行估算,得出了一个震惊的数字:一年中极地地区被人类杀掉的驯鹿达十一万二千只。其实真实的数目远远不止这些,因为还有那些用直升飞机捕杀的驯鹿,作者没有估算进来。莫厄特还在作品中为我们读者描述了他当时观察到驯鹿与狼群相遇时镇定的神情,意外的是,当两只幼鹿发现了作者时,驯鹿一改镇定的神情,马上从地上一跃而起,睁着大大的眼睛注视着作者。相比之遇到狼群的镇定,驯鹿看到人类的反应是十分强烈的,因为它怕,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类的猎枪而送命。这种反应是动物面对危险时的自然反应,可见人类在动物们的心中是多么的可恶。

在作品中作者进一步向我们披露,自从白人进入了极地地区以后,人类不像狼群那样杀得是老弱驯鹿,而是那些又肥又大又健康的驯鹿。为了他们的商业利益,他们也只是提取驯鹿的皮毛和舌头,剩下的尸体就任它腐烂,这样做不仅仅是人的道义问题,而且造成了环境的污染和资源的巨大浪费。这样也使得鹿群几乎受到了灭顶之灾。在捕杀方式上,人类为了取乐,一些旅行社还专门组织游客在飞机上,通过敞开的窗户向鹿群射击这种方式来猎杀。可以说这与狼一招致命的方式相比,人类是多么的血腥与残忍。

总的来说,在《与狼共度》中,作者表达的不是对人类的赞美,也不是对狼的批判,而是通过狼与人类的对比来显示人类的残忍与渺小。赞美狼的大度、聪慧、赤诚,对人类的短视、自私自利、虚伪以及破坏生态环境的平衡的行为提出批判。也由此让我们反思自身的行为与危害。从这里可以看出,人类中心主义的思想在淡化,关注动物的生命和生存环境的思想开始凸现。动物在文本中被提升至主角的位置,它们的生命原生态和生存竞争图景也因此而有酣畅淋漓的展示。

3 结语

纵观动物叙事文本,它呈现出来的大部分是对人类猎杀动物的悲愤、对珍稀动物濒临绝种的哀挽。例如贾平凹的《怀念狼》、姜戎的《狼图腾》等等,《与狼共度》也是如此。尽管这种悲剧模式会使生态文学弥漫着悲愤与消沉的气氛。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它的寓意和对人的警示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在《与狼共度》中,法利·莫厄特将人与狼的多种行为进行对比,比如人类社会为了满足商业利益或者是满足自身虚伪的欲望,对狼进行滥杀,相比之下,狼为了填饱肚子,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才选择去伤害那些弱小的驯鹿。由此可见不是狼的凶狠导致生态的失衡,而是我们人类自己。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凶狠,也不是所有的狼群都那么友善、聪颖。但不可避免的是,生态的失衡人类是逃脱不了干系的。作者将狼放在与人类平等的位置上,以狼来衬托出人类的伪善与不足。这让我们读者不禁要好好反思,我们错在哪里,要付出怎样的行动才能弥补我们对大自然对动物界的伤害。在今后,我们不仅要树立生态整体观,而且在自然面前,我们要尊重自然的发展规律,爱护自然,爱护动物,努力建构出理想的生态家园。

[1]唐克龙.中国现当代文学动物叙事研究[M].南开大学出版社,2010.1.

[2]曾道荣.论叶广芩动物叙事中的生命意识[J].文艺理论与批评,2010,(6).

[3]陈佳冀.作为一种类型的“动物叙事”—新世纪动物小说类型理论初探[J].思潮与流派,2009,(3).

[4]法利·莫厄特.与狼共度[M].刘捷译,董清林校.北岳文艺出版社,1998.

猜你喜欢

驯鹿人类动物
人类能否一觉到未来?
驯鹿人
假如人过驯鹿的生活
人类第一杀手
圣诞驯鹿来了
1100亿个人类的清明
最萌动物榜
动物可笑堂
人类正在消灭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