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城市思想及其现代启示
2014-08-15张东东
张东东
(喀什师范学院 法政系,新疆 喀什844000)
一、马克思城市思想的科学价值
马克思基于他的两大发现—唯物史观、剩余价值学说,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德意志意识形态》、《政治经济学批判》和《资本论》等著作,渗透着马克思的城市思想。时至今日,我们拂去历史的尘埃,来看马克思关于城市的产生、历史意义及城乡关系的描述,依然是入木三分,令后辈叹服。马克思在探索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的历程中,在分析人类社会三次大分工的基础上,深刻揭示了城市发展的必然规律:城乡对立—城乡融合—城乡一体化,这一规律表现为一个否定之否定的曲折演变过程。马克思认为,随着人类社会高级阶段共产主义的到来,行业差别和阶级消亡了,最终城乡对立也将消亡。因此,城乡对立源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也必然消亡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马克思逝世100多年来国际城镇化有了新发展,连续发生了三次可称之为革命的变化:宣战“城市病”-兴起“农村转变城市”-形成“区域网络型”城镇化模式。这在客观上证明了马克思关于城市发展思想的科学价值,也显示了现代城镇化演变的规律性特征。以此作反思,中国特色城镇化道路,理应是一条遵循马克思主义城市化思想科学性的道路。[1]
二、马克思城市思想的主要内容
(一)社会分工导致城乡对立运动
马克思认为,人类社会全部经济史,在城乡关系的矛盾运动中,社会分工是其根本动力。《资本论》写道:“一切发达的、以商品交换为媒介的分工的基础,都是城乡的分离。可以说,社会的全部经济史,都概括为这种对立的运动。”[2]39随着劳动分工的进一步相对明晰化,分工越来越使劳动具有等级性,城乡也逐渐地由一体过渡到分离、对立。因此劳动分工自然就成为城乡分离和对立的基础,而且催生了现代意义的城市的产生与进一步的发展。马克思认为,这种不合理的分工模式是造成城乡对立的主要原因。“城乡之间的对立是个人屈从于分工、屈从于他被迫从事的某种活动……这种屈从把一部分人变为受局限的城市动物,把另一部分人变为受局限的乡村动物,并且每天都重新产生二者利益之间的对立。”[3]556
(三)城市化源于资本运动
15至16世纪行会城市时期,居于社会主导地位的是等级资本。《德意志意识形态》写道:“在这些城市里,每个人的唯一财产,除开他随身带着的几乎全是最必需的手工劳动工具构成的那一点点资本之外,就只有他的特殊劳动。”[3]557此外,马克思写道:“这些城市中的资本……是由住房、手工劳动工具和自然形成的世代相袭的主顾组成的,……只好父传子,子传孙。这种资本和现代资本不同,它不是以货币来计算的资本……而是直接同占有者的特定的劳动联系在一起、同它完全不可分割的资本,因此就这一点来说,它是等级的资本。”[3]558由此可见,它主要是以师傅剥削学徒为主要形式的城市手工业生产,其资本就是由行会师傅掌握的特定劳动工具和简单生产资料,师傅靠着自身的手艺支配着少量的学徒,内部基本上没有什么分工,属于简单再生产。其特点是:资本规模小、积累慢、流通不畅,所以,那个时代是城市相互隔绝,生产发展缓慢。
17至18世纪商业城市时期,居于社会支配地位的是商业资本。生产和交往的进一步分离使商人成为社会经济中最活跃的分子,加速了各城市间的交往,大量的货币财富迅速聚集于他们手中,同时整个社会生产也逐渐被他们所操控。使其资本性质逐渐地向商业资本过度,状态也由自然向活动转化。“不同城市之间的分工的直接后果就是工场手工业的产生,即超出行会制度范围的生产部门的产生。……除上述前提外,工场手工业还以人口特别是乡村人口的不断集中和资本的不断积聚为前提。资本开始积聚到个人手里,一部分违反行会法规积聚到行会中,一部分积聚到商人手里。”[3]560《德意志意识形态》写道:“随着摆脱了行会束缚的工场手工业的出现,所有制关系也立即发生了变化。越过自然形成的等级资本而向前迈出的第一步,是由商人的出现所促成的,……并且同自然形成的资本的数量比较起来,一般是增加了活动资本的数量。”[3]561其特点是:流通性强、资本积累和运行速度大大加强。
18世纪末到19世纪上半叶,现代大工业城市时期,居于社会统治地位的是工业资本。随着大机器生产代替手工劳动且广泛的应用,分工也进一步扩展,工业资本的运动相对于加速运动的商业资本而言,不论是从运动速度,还是流转的空间来说,都达到了历史上空前的阶段,逐步开拓了资本的世界市场。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精彩地描述道:“大工业仍使竞争普遍化了……创造了交通工具和现代的世界市场,控制了商业,把所有的资本都变为工业资本,从而使流通加速(货币制度得到发展)、资本集中。大工业通过普遍的竞争迫使所有个人的全部精力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它把自然形成的性质一概消灭掉……它还把所有自然形成的关系变成货币的关系。它建立了现代的大工业城市——它们的出现如雨后春笋——来代替自然形成的城市。凡是它渗入的地方,它就破坏手工业和工业的一切旧阶段。它使城市最终战胜了乡村。”[3]566此时,工业资本完全凋落了“自然形态”的花朵,结出了“成熟形态”的果实。虽说客观形式上仍然表现为物(生产资料、货币等),但本质是资本家对于工人活劳动的无偿占有,体现了两者之间的必然联系-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正如《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所言,“资本显然是关系,而且只能是生产关系。”[4]168说到底,它就是雇佣关系的外在表征。
(二)城镇化是消灭城乡差别的必然选择
马克思认为,城市发展史就是在生产资料私有制前提下,城乡关系由同一(自然态的城乡一体)-对立(城乡分离、对立)-同一(高级阶段的城乡一体)的否定之否定的辩证历史过程。“只是工农业发展水平还不够高的表现。”[3]556在私有制条件下,人类社会日益分裂为两大经济利益对立的阶级,即:一是居住在城市,主要依托其特殊的经济政治地位进行剥削乡村劳动人民的阶级;二是居住在乡村的,经济政治上相对弱质化的阶级。两大对立阶级的形成与发展,就逐渐形成了城乡之间“中心-边缘”的二元对立结构。使得处于边缘一级的乡村只能忍受来自中心强势阶级的剥削与统治,从而城乡二元对立结构就愈加坚固了,甚至乡村则陷入贫穷和愚昧之中。恩格斯认为,“在那时它已经产生了惊人的社会恶果:无家可归的人挤在大城市的贫民窟里;一切传统习惯的约束、宗法制从属关系、家庭都解体了;劳动时间、特别是女工和童工的劳动时间延长到可怕的程度;突然被抛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中的劳动阶级大批地堕落了。”[5]706由此可见,城乡差别导致城乡间“中心-边缘”结构更为固化。
然而,马克思认为,城乡的对立和分离是人类文明发展中必然的、暂时性的现象。仅仅是私有制社会里的伴生物,它会随着人类社会的高级阶段(共产主义社会)的到来,或者说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消亡而消亡。在马克思的著作里有明确的论断,“城市和乡村的对立也将消失。从事农业和工业的将是同一些人,而不是两个不同的阶级。”[6]243即:未来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向是城乡融合,而所谓城乡融合就是聚其两者生活方式之优点的“综合体”。但由于当时的社会历史的局限,未能将如何消除城乡的对立做详尽的分析和阐述。其实,实现城乡融合,要重视城市中心地位的辐射带动的积极作用,绝非让城市这种客观物质实体消灭或实现城乡无差别的同一,而是在“扬弃”的前提下,实现城乡“经济社会整体素质”[7]差别的化解(以高度发达的生产力为前提)。因此,欲结束这种“中心-边缘”的结构,必须在城镇化的进程中进一步扫除生产力发展的各种障碍。
三、马克思城市思想对我国城镇化建设的现代启示
(一)走中国特色城镇化道路
中国特色城镇化道路在马克思城市思想指导下,遵循历史发展规律,批判性地汲取西方国家关于城市发展经验成果,在此基础上必须具备一定的前瞻性,开拓具有较大创新价值的道路。[1]那么,中国特色的城镇化道路到底“特”在哪里?其实我们完全有必要回头看看中国已经走过的城镇化发展之路。我国的城镇化一直在这样两个误区中打圈。一是在20世纪80到90年代,我国城镇化主要停留就城市而讲城市,沉侵于大中小城市道路之争,根本没有意识到如何实现由“乡”变“城”这个根本性的问题。直至周一星提出,我国的城镇化应该走大中小协调发展的道路。[8]424这在某种程度上,延缓了我国城镇化发展的进程;二是我国传统的城镇化道路一直是重城轻乡,使我国固有的城乡二元结构更加固化,城乡差距更加拉大。综观我国的城镇化之路,我们可以清醒地认识到,我国的城镇化应该将注意力聚焦于城乡关系的统筹上,这才与马克思探索城市发展的必然规律的“切口”(城乡关系)相契合。“特”就特在城乡关系的统筹能否取得较大突破。而不是像传统的城镇化只讲城市带动农村而忽视农村内生能力的培养和提升,使农村和农民纯粹“边缘化”,先是任其“瓦解”,而令其衰败,后又迫于无奈,被迫加以“保护”。[1]
(二)城镇化着眼于农村发展
目前,我国的城镇化发展正处于“以工促农、以城带乡”总体形势之下。中国下一步城镇化的路径不能是单一的城市化,而应该是城乡一体化,而且是双向城乡一体化。在这种城乡一体化的进程中,关键在于农村地区的发展,这就需要各种要素不仅要从农村流向城市,更要从城市流向农村,促进农村发展,推动农村新社区建设,推进农村工业化、农业产业化和农村第三产业的发展。[9]102这就需要我们摒弃传统的单一以城市为中心的发展模式,加强对农业和农村的各种支持,延长农业产业链,以增加农产品的附加值。同时,一方面政府要发挥好“有形之手”的职能,制定科学合理的政策激励机制引导资本下乡,为农村经济的发展提供金融支持。另一方面还要遵守市场经济的基本规律,积极疏通农村各类农产品的市场流通,以增加农民收入,帮助农民致富。在城镇化的过程中,农村人口究竟是采取“就地转移”还是“异地转移”,其实这两种转移方式都有可取之处,需因地制宜。问题的症结不是农民是否移居城市或离城市的距离有多远,而在于他们是否能过上和“城里人”一样的生活,也就是说农村和城市之间的“经济社会整体素质”[12]是否相同或者相差不大。
(三)加快小城镇建设步伐
我国目前还处在现代化建设的征程中,距离真正现代化还很远。因为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城镇化沿用的西方国家的发展思路,发展城市工业的过程中走的也是先污染后治理的路子,造成许多严重的城市问题,“城市病”频发,城市规划缺乏科学合理性。此外,城镇化就像一台巨大的水泵,抽走了广大农村的人力、物力、财力等各种资源,使其集聚于城市,也造成了如今广大农村相比于城市各方面的弱质化。正如一位外国友人所描述的:“中国的农村像非洲,而中国的城市像欧洲”。上世纪80年代中国的城镇化刚起步之时,著名的社会学家费孝通就敏感地意识到这将是引起中国翻天覆地变化的大问题,必须走出一条新路,中国特色的“小城镇建设”之路。[10]小城镇是农村社会向城市社会过度的“蓄水库”。当前中国社会,许多大城市,如北京、上海等已发展为国际性的大都市,已经超出城市能够承载的人口总量。许多中小城市随着大量农业人口的转移,带来严重的人口问题,资源紧缺,环境污染,交通阻塞等城市病频发。因此,当前我国的新型城镇化建设应在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的战略下,将发展重点放在小城镇的建设上。促进“村”到“城”质的飞跃,解放农村的生产力,释放农村的生产活力,开启新型城镇化的新的动力源泉。通过政策倾斜,鼓励农民利用农村资源就地转移,引导自主创业,积极发展第三产业,推进城镇化进程的速度和质量同步提升,以促进中国城镇化的发展,并解决中国农民的就业问题。[11]以实现城乡产业、生产和经济关系的融合,彻底实现经济结构和生活方式的城市化。
[1]曹钢,曹大勇,何磊.论马克思的城市发展思想与国际城镇化百年革命[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13(1).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曹钢.新农村建设与城乡一体化[J].求是,2009(8).
[8]高佩义.中外城市化比较研究[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增订版),2004.
[9]厉以宁,程志强.中国道路与新型城镇化[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
[10]叶小文.城镇化是“天大的问题”[J].当代贵州,2011(16).
[11]石英.中国城镇化发展的战略反思与对策[J].长春工程学院学报,20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