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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档案与民族文化传承

2014-08-15朱天梅

黑龙江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民族文化

朱天梅

(黑龙江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在无文字时代或无文字民族中,口耳相传是主要的文化传播方式。这种世代相传、无形又强大的文化力量潜移默化地推动着社会的前进,形成了民族的凝聚力。口述档案与民族文化的继承和发扬不仅关系密切,而且由于两者有众多的相似性,因此,口述档案对民族文化传承也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一、民族文化传承与口述档案问题的提出

文化是某一社会群体创造的社会成果,是人类印记的总和,也是民族形成的核心要素。“传承”一词最初是民俗学中的概念,在一个民族生存发展中,通过“传”与“承”的稳定延续来推动文化的发展并呈现出变异、重生的发展态势。民族文化的一个最重要特征就是传承性,所以,各个历史时期的民族文化才能够薪火相传、发扬光大。从历时向度看,民族文化传承就是文化在一个民族共同体中传递、沿袭,动态发展的过程。从共时向度看,民族文化传承既包括官方、主流的汉族文化,也包含壮族、赫哲族、侗族、高山族等少数民族文化。所以,多样性是民族文化传承的另一形态特征。各民族文化既保持其民族个性和地域特色,又相互碰撞、共荣共存、相映生辉。

1984年国际档案理事会出版的《档案术语词典》中,“口述档案”这一概念被界定为“为研究利用而对个人进行有计划采访的结果,通常为录音或录音的逐字记录形式。”[1]从民族文化传承的角度来看待口述档案,其定义为:来自某一文化群体的,对以往的社会实践活动通过直接口述形式而形成的声像或文字材料。也可以这样理解,口述档案是以纸张、录音带等特定媒介对口述资料经过标准化处理,在档案馆内进行归档管理的一类特殊档案。从这一意义上讲,口述档案与口述历史属于同一事物的不同阶段所产生的两个专业术语。也可以认为,口述历史就是口述档案的前身,其关系应类比文件与档案。口述档案的本质是一种社会记忆工具,其中所含有的主观和个人因素无碍于口述档案的原始性。鉴于口述档案在民族文化传承中的重要作用,口述档案的定义不易过窄,应该涵盖口述历史、口述资料、口头传说、歌谣谚语,还有演讲录、访谈录等形式,这样将更有利于民族文化的传承与保护。

二、口述档案对民族文化传承的影响

追溯我国古代口述档案形成的原因,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一些民族没有正式的文字记载,只能用民族的文学艺术、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保存下来。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文化传承人的年迈与离世,对民族文化遗产也会造成莫大的损失,所以,我们应该深入挖掘文化遗产,以口述档案的方式把宝贵的民族记忆保存起来,以实现民族文化传承。

(一)口述档案是民族文化传承的符号工具

从符号学的角度来看,文化传承是以象征符号为最基本的运载工具和传递手段,其中语言是约定俗成、为本民族成员所认同的象征符号[2]。语言,贮存着民族的记忆,凝聚着民族的意志和向心力;语言,是民族发展进步的记录,是一个民族最重要的文化元素,更是民族特征的表述和彰显。那些广泛流传于民间的口头创作能从不同侧面反映一个民族文化的特征。文化传承按文化的构成形态可以分为语言传承、行为传承、器物传承、心理传承等传承形式。[3]各民族间相区别的一个显著标志就是语言,以语言形式传承民族文化的口述档案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符号工具。

在人类进入文明社会后,文字与印刷等传播方式的出现,使档案成为文化代代相传的原证。在人类文明的初期,口耳相传、行为动作、图像绘画是无文字民族传播信息的主要方式。那些通过口传的民族神话、传说、谚语,蕴含了中华文化的核心观念。虽然这种原始性文化传播方式简单,但如果缺少了这类口述档案,就会丧失文化发展历程的源头。

(二)口述档案是民族文化的生产与再生产

文化的发展形态是一个由低级向高级迈进的历程,不仅承载了一个社会和民族的历史概貌,还保有深刻的时代记忆。中国传统文化中讲“耕读传家”,“耕”指物质资料的生产,“读”指精神文化的传承。对于任何一个民族来说,财富的传承是基础,文化的传承是灵魂。近年来,用文化的视角来重新认识人类社会,达到一个民族群体的自我完善,已成为解决社会发展问题的新途径。口述档案作为文化传承的载体,是民族文化的重要见证,也是历史文化积累和传播的一种手段。如,先秦时期的《国语》、《左传》就是通过“史不失书,矇不失诵”之类的口传过程,在不断加工、增饰后书于简帛[4]。这一类型的口述档案就成了文化积累、文化传承、文化保护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随着科技的进步与普及,音像等新媒介的口述档案形式已成为传承民族文化的新生力量。当前的口述档案因其记录方式灵活、表现手段多样,将文化传播形式从单纯传统的叙事方式发展到文字与数字影像相结合的高级形式,以其形象生动性丰富了人类表达方法,也改变了原有文化传承的运作方式。所以说,口述档案为我国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搭建了新的平台。

(三)口述档案是民族心理和民族精神的沉淀与凝聚

在文化传承的众多形式中,心理传承能反映一个民族的认同意识,更能形成民族性格及心理结构,是民族文化传承最核心的力量。民族文化的心理传承,不仅使民族价值观有机地融入到每个民族个体的深层意识中,而且内化成民族自我认同意识和内在的凝聚力。

口述档案是依靠人的记忆对传统民族文化资源的再提升,这些被文字或影像记录下来民族文化,往往蕴含着浓浓的民族情结。口述档案内容包括历史口述档案、文艺口述档案、宗教口述档案、伦理口述档案、民俗口述档案,这些档案中许多都体现了一个民族的心理意识、价值观念,甚至感情趋向,他们共同促进了民族认同感和凝聚力的形成。例如,反映宗教内容的口述档案,不仅使民族情结与文化情结得以加强,也使民族文化传承得以为继。

三、口述档案对民族文化保护的作用

口述档案对民族文化的接续与保护发挥着不可低估的作用,其价值表现包括历史研究价值、文化价值、旅游价值、民族情感价值、科学价值等多方面,许多都极具研究性。而这些价值实现的前提就是保护,只有保护好民族文化才能实现其价值的转化,为社会提供合理的利用。

(一)口述档案形成与民族文化保护的主客体的同一性

从当代社会口述档案的形成来看,它是有目的与有计划地对历史事件的当事人或知情人进行采访而成的原始资料[5]。在口述访谈过程中,访谈者与被访者之间既相对独立又彼此互动,共同构筑了回忆与表达的现场语境。在这样的场景中,被访者始终处于讲述者和表演者的主体地位。口述档案的被访对象本身不仅是文化的形成者,也是文化的传承者。而来自于文化机构或研究机构的访谈者则处于一个记录者的客体地位,通过录音录像来记录口述者的“历史声音”。

目前,我国的民族文化保护形式可划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以某一社会群体为文化主体,通过动态的自我保护来传承民族文化;第二种是通过政府部门、文化机构、公益单位或研究机构等组织团体对民族文化遗产进行的保护。第一种的视角是从文化传承主体自身的角度出发,而第二种则从文化传承的客体角度出发,两种视角使民族文化保护与口述档案形成过程中的主客体的双重视野不谋而合。

目前,无论是口述档案还是我国的民族文化保护,所采取的都是以客体保护为主导的方式。这种客体保护中,不乏存在一些对文化主体的认知偏差和价值曲解。因此,让民族文化主体,也就是口述档案文化的传承人认识到本民族自身文化的价值,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将主客体保护有效地结合起来,才是最理想的保护模式。

(二)口述档案的传承形式与民族文化传承机制的同步性

机制是一个系统内的组织部分相互作用的过程和方式。口述档案作为文化传承的渠道或媒介,以君臣传承、学友传承、师徒传承、家族传承、行业传承、节日仪式传承等方式传承下来。我们可以把民族文化传承的机制概括为以下几种形式:以家庭为中心的亲族强制传承、以村寨为单位的社会监督传承、特殊状态下的高强传承、为履行义务延续的祖先崇拜等传承方式。

口述档案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传承方式之一,与传统的社会结构中文化传承体系存在同步与交互关系。例如,反映传统节日的口述档案内容,是最具地方特色、蕴含丰富意义的文化信息,他们集中展示着多彩多姿的民族习俗风尚,在仪式活动下形成的社会组织也承载、传递着民族的传统文化艺术。由家族、族群、行业等形式传承下来的口述档案中的诸多内容,对社会关系与社会组织的发展也发挥着积极的推动作用。

(三)口述档案研究与民族文化保护研究的同质性

口述档案的研究、出版与传播,在政府部门、重要文化机构、公益团体或研究机构的大力倡导下,已成为文化传承的新途径。口述档案的研究目标与民族文化保护精神不谋而合,无论是对口述档案和民族文化保护的理论探讨,还是对两者工作实践的改进,其本质精神都是要保持各民族不同的历史,保留其民族文化的多样性,弘扬民族的传统文化。口述档案所构建的民族精神、民族情感、民族观念,无不蕴含在民族文化遗产的保护中。

口述档案的研究和民族文化传承与保护的研究都涉及多学科,如文化学、人类学、民族学、档案学、历史学、社会学等领域。要想深入地探索口述档案对民族文化传承与保护的影响,达到促进文化的全面发展,就要让口述档案的研究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档案学研究的新途径。口述档案研究的切入点就是充分发挥口述档案在民族文化传承中的功能和作用,促进文化保护和档案学研究之间的结合。

从民族文化传承的角度讲,口述档案不是为某个人、某个群体小范围服务,而是为民族社会、民族文化服务的,为民族社会和文化的发展、创造提供材料。口述档案使前人所掌握的知识、智慧、成果通过口头形式记录在档案上,并在开发利用中实现其价值,人们可以从中获得比以往文字档案更生动、翔实、多样的人类社会信息。口述档案不仅增进了人们对以往社会状况和社会文化思想的了解,也为今天的人类活动提供了依据和借鉴。它保护了文化遗产中逐渐消失的一部分,同时,在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也创造了新的民族文化。

[1]潘玉民,吕芳.口述档案资源建设探略[J].图书情报研究,2010,(1).

[2]吕屏,王庆仁,彭家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语境下的文化传承研究综述[J].贵州民族研究,2009(3).

[3]赵世林.论民族文化传承的本质[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3).

[4]饶恒久.先秦时期历史档案的口述者——瞽矇职守与《国语》、《左传》的讲诵增饰[J].社会科学战线,2007(6).

[5]王海弘.从交互记忆系统视角看族群口述档案管理[J].档案学研究,2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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