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西学收录状况对中国史料学的影响
2014-08-15陶继波崔思朋
陶继波,崔思朋,董 昊
(内蒙古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
一、《四库全书》研究论文略述
(一)《四库全书》与图书馆建设关系方面
肖自力《从订购〈四库全书〉看图书馆藏书建设思想》介绍了《四库全书》修订的历史及收藏价值。对比现在的图书馆,阐释了藏书应发挥的作用和图书馆藏书的构建设想;白福春等人《〈四库全书〉的编纂与图书馆数字化建设比较》指出该书得以编纂成功的原因及现代图书馆中存在的问题及其设想;何小凤《浅论知识经济时代高校图书馆员的素质》论述了知识经济时代对图书馆员文化素质要求;杨秀兰《图书馆〈四库全书〉的利用》等其他学者论著,此方面研究成果颇丰。
(二)有关《四库全书》及内容介绍方面
师岳《四库全书简介》系统介绍了《四库全书》编纂目的及所包括内容和版本;李春光《〈四库全书〉校勘刍议》对《四库全书》编纂过程和修改状况的介绍;赵达雄《〈四库全书〉体系的构建及其价值评说》介绍了该书的《总目》、《简目》、《荟要》的问世及源流,同时对《四库全书》的建构体系和章法也进行了叙述;罗严珍《〈四库全书〉与四部分类浅论》、杨洪升《〈四库全书〉底本续考》都对《四库全书》进行了介绍。
(三)有关《四库全书》的检索方面
段伟《〈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检索方法研究》对《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的渊源、收藏、分类和检索方法进行介绍,指出“《四库全书》分为经、史、子、集四大类”,检索方法为“书名、著者、目录检索”[1]。杨志芹《〈文渊阁四库全书〉数据库的检索技巧》对《四库全书》的检索方法、分类进行叙述;以及张东生《四库全书及其检索方法》、王绪林《浅谈编纂〈四库全书总目〉的组织管理》等等,他们在其著作中也对《四库全书》的检索进行了叙述。
(四)《四库全书》与文化方面
蔡怀舜《〈四库全书〉与文化闭关探析》从禁教、修书摒弃西方文化等方面对《四库全书》与文化关系进行叙述;党为《清高宗四库全书谕旨内史学与正统观研究》、林硕《从组织结构透视〈四库全书〉与〈百科全书〉编纂差异》等也以不同的角度对《四库全书》与各类文化进行研究。
(五)《四库全书》与古代文献书籍及编纂关系
岳延春、林凤《以史为鉴 鉴往照来——我国史上几次重要的古籍整理工程概述》对比了秦汉、明及清代的《四库全书》,历史上几次大规模的修书状况,系统而完善地对这些著作的历史价值和贡献做了评价;傅梅岭《称〈四库全书〉为“功魁罪首”辩》也对《四库全书》的编纂,对古典文献的利用和收纳进行介绍,及其他学者进行的研究不胜枚举,在此选取几个较为有代表性的进行介绍。
(六)《四库全书》中关于西学的记载
章采烈《〈四库全书〉中收录的国外著作》、汪琴《〈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的外国作者著述评述》,系统介绍古代中西交流以及西方传入中国的文化以及《四库全书》中对这些知识的介绍;周积明《析〈四库全书总目〉的西学观》、王智勇《论〈四库全书总目〉的西学观》等著作以不同的角度剖析了《四库全书》中西学观点,王辉《〈四库全书〉思想基本点与同时期西方哲学观念的融合对立》等诸多研究也在不同角度展开了《四库全书》与西方文化方面的研究。
(七)其他方面的研究
除了以上介绍的关于《四库全书》研究的各个角度,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研究,如李晓丹等《17-18世纪西方科学技术对中国建筑的影响——从〈古今图书集成〉与〈四库全书〉加以考证》、王瑞《文渊阁四库全书〈明文海〉、〈日知录〉抽毁本论述》等也在不同视角做了论述。以上选取研究较为深入的六个方面进行了介绍,限于学识有限,对于前人研究状况的整理仅达此水平。
二、《四库全书》对西学的记录
(一)《四库全书》修订及编修时对西学的态度
《四库全书》的编订历时19年,参与人数达四千余人。“《四库全书》收录典籍凡3461种、79309卷;《四库全书》存目收录典籍6793种、93551卷;总计10254种、172860卷”[2]。几乎涵盖乾隆以前中国所有学科领域的著作,展现了清代“朴学”的最高水平。《四库全书》的编纂毁坏了很多书籍,乾隆帝修编《四库全书》的目的之一在于维护统治。为编《四库全书》焚毁一些有悖于自己统治思想的书籍,乾隆帝下令从宋到元、明、清各代的地方史志、石刻碑文、天文占象等凡是不利于清王朝统治的均要焚毁,甚至连他的祖父康熙帝的御批也不肯放过[3]。《四库全书》的编纂工作十分细致和严格,“为编纂四库全书,乾隆皇帝下令在翰林院设立不属于任何机构的部分,组织庞大的编纂人员,并规定了每人每日所应抄写的字数,以及未完成或者完成任务不合格的惩罚措施等等,并按编书人员安排的不同等级授予相应的官职”[3]。由此,足可见乾隆皇帝对编纂《四库全书》的重视程度。
乾隆朝是中国封建社会繁荣时代,称“康乾盛世”,是封建社会又一顶峰,自诩“天朝上国,万方来朝,除大清帝国外,其余均为蛮夷”。这些思想在编订《四库全书》中也有较多的体现,分为“全盘接受、全盘否定、批判吸收”。
持全盘接受态度的主要是那些与西方联系密切之人,如徐光启等与传教士合作译书、归入基督教的信徒,主张全面接受西方文化,并对西学大加礼赞;持全盘否定态度的主要是传统的知识分子,如杨光先等,他们接受传统教化,也有一部分是自满自大,抵斥一切外来事物;持批判接受态度以方以智等为代表,看到了西方科学技艺先进的一面,同时自身也存在保守性,因而既不完全反对又不完全支持。
《四库全书》编订时期也是如此,参与编纂的学士也各有见解,关于是否将西学编入《四库全书》这一问题喋喋不休。“官修《四库全书》实质上是乾隆皇帝闭关锁国在文化领域的重要一环,体现了其禁教、修书,排斥外物的目的”[2]。编修之时相互协商把一部分西学编入《四库全书》,所占比例较小,其比例相比于庞大的《四库全书》微乎其微。“《四库全书》收录各类国外著作总计:9个国家、18名作者、22部著作,主要分为三类,研究中国文化、历史、反映欧洲的天文、立法、算数等”[4]。
(二)《四库全书》对外国资料记述概况
1.关于外国对中国文化研究方面
当时西方学者关于经学研究较多,被编入《四库全书》中的关于中国文化的著作数量占有一定比重,根据《四库全书总目》统计此方面的著作均被收录在经部,收录分为属于经部的五经总义类、乐类,共计两百卷,其中,五经总义类199卷,乐类1卷。包括日本学者山井鼎《七经孟子考文补遗》、太宰纯《古文孝经孔氏传》,此外,还有西洋作家所做乐类《御定律吕正义续编》和《律吕纂要》,经部的小学类收录《西儒耳目资》。以上各类著作均属外国学者研究中国儒学、经学等方面的著作,虽然有相当部分被禁或删改,但是相比于数量庞大的经部收录的著作,足见当时对外国著作所持有的抵触态度。
2.外国作者记录本国文化的著作
外国历史、地理方面的著作:包括介绍本国历史文化、地理方面。收录中国周边安南、朝鲜等国家,列入史部,“记载历史类共3种,28卷;地理类共3种,9卷”。包括“《越史略》、《安南志略》(19卷)、《朝鲜史略》(6卷)、《高丽史》(2卷)等”。有关地理方面的记录包括:“《朝鲜志》(2卷)、《朝鲜国志》(1卷)、《职外方纪》(5卷)、《坤舆图说》(2卷)、《别本坤舆外记》(1卷)、《西方要记》(1卷)等”[5]。
外国诗词文化方面:“汉代的丝绸之路对外的频繁交往,思想文化也发生碰撞;佛教文化的传入出现的与佛相关的文化;当代与周边国家,诸如朝鲜、日本 (遣唐使)、越南以及一些西亚、非洲、欧洲等国家;元代蒙古族的远征;明清时传教士和商业往来”。这些都为中外文化交流,外国文化的传入做了铺垫,受中国文化的影响,许多外国学者也模仿地进行了文学艺术创作。关于外国著作收录“集”部,“明朝时期朝鲜人徐敬德撰的《徐花潭集》(2卷)以及其他的朝鲜官员所著的《皇华集》(2卷)、《续集》(1卷)、《皇华集》(13卷)”[5]。
3.介绍欧洲天文、地理、数学等方面的著作
中国古代文化在涉及天文、数学等方面较为落后。随着对外交往,尤其是欧洲文艺复兴后,欧洲的天文、数学等得到了发展,且不断传入中国,中国也出现了徐光启、康熙皇帝等一批接受者,这使得西方的天文、数学在中国得以发展和留存。根据《四库全书》的分类法则,划为“集”部,可以得出以下三类:一是天文类:《四库全书》的“集”部收录的欧洲天文、算数比重最大,这些著作也是对社会和国家影响最大的,进入近代社会后作用尤为明显,包括“《表度说》(1卷),《简平仪说》(1卷),《新算数法》(100卷),《测量法仪》(1卷),《圆容较义》(1卷),《御定仪象考成》(32卷),《御定仪象考成后编》 (10卷),《天步真理》 (1卷),《同步算指》(10卷),《几何原本》 (6卷)”[6]。二是谱录类:此部分介绍西方器械设备等,被收录到《四库全书》中最具代表性的为“《奇器图说》(3卷)”。三是农家杂学类:此部分介绍西方农学,以及与之相关的农田水利设施技术等,其主要代表为“《泰西水法》 (6卷)”。
4.于传教士方面记述
新航路开辟及欧洲航海和造船技术的发展,传教活动活跃,许多传教士也在清朝担任官职,康熙皇帝和传教士学习探讨天文、数学、几何方面知识。编纂《四库全书》中记录传教士及与之相关的书籍应运而生。根据《四库全书总目》中记载,关于传教士自明朝到清乾隆年间,明末传教士11人,清初来华的传教士3人,收录著作约350卷,此前介绍欧洲天文历法、数学方面知识的部分也由传教士介绍到中国。《四库全书》收录中较有代表性的“利玛窦的引进和著作,计5种,《辩学遗牍》、《二十五言》、 《天主实义》、 《附有西琴曲意》、《交友论》等五篇”[5]。其他传教士著作“《七克》、《西学凡》(1卷)、《空际格致》(2卷)等”。
三、西学对于中国史料学发展的影响
(一)对于中国史料学的完整性方面
中国注重修史,纵观中国历史,各类历史著作层出不穷。原始社会的图腾、奴隶社会的甲骨文、金文;到了封建社会,历史记述更形成了体系,新朝为前朝修史成为传统。历史上也出现一批又一批的修史大家,奴隶制社会末期孔子编订《六经》;春秋战国时期《春秋》、《左传》等著作;秦汉时司马迁《史记》更是名垂千古,刘歆及其父亲编纂的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部综合性图书分类目录《七略》[6],班固等人也对史料进行了整理。以至于许多现代的国家需了解本国在古代某时期时需在中国的古籍中寻找。
《四库全书》的编订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相比于之前史书整理,其中收录的西方传入中国的许多著作,从现实和历史角度看,一份完整的史料包括的不仅是当时的政治和文化,更应包括经济与科技资料。明清以后中国由于自身原因和历史局限,在天文、算数、几何等自然科学知识方面落后于西方,且得不到统治者的重视。因此,在史料方面关于科学技术、天文算数方面的知识介绍较为欠缺,使得之前的史料汇编缺乏完整性和系统性。《四库全书》中对于西学史料的收录,填补了这一部分的空白,虽然收录的数量和比例较小。但依旧对中国史料学的完整性和发展起到巨大作用。
(二)对于中国史料的丰富性方面
纵观中国历史各时期史料,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的史料主要是单一的功能,如介绍战争的著作:“《左传》、《春秋》”等,记录人类历史发展演进的著作《史记》等;介绍各朝代兴衰以及各国的国别史、断代史等,如“《汉书》、《三国志》、二十四史等”以及专门介绍文化、农田水利等方面。这些均是从某角度展开,记录历史也不是从各个角度和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方面加以记述。
修编《四库全书》前,大型的史料图书编纂工作就已开始,明朝永乐时编订的《永乐大典》、清朝初期编订的《古今图书集成》等。但这些史料整理后,缺少丰富性,此处的丰富性既指史料的包罗万象,涉及各相关领域,也指国内外的史料对照和联系。《四库全书》的编纂收录了一些西学知识,虽然所占比例甚微,但是却弥补了之前史料整理工作中的不足之处。因此,《四库全书》对中国史料学的丰富性发展作用尤为明显。
(三)对中国史料发展进步的促进方面
事物的发展都是经历一个由产生、发展到逐步完善并趋于成熟的过程,史料学的发展也是如此。人类社会产生,文字和书写工具开始出现,人们关注自己及身边事情,并体现了史料学的发展历程。史料学产生是人有意识无意识的创造。产生之初仅是简略记述,或随意刻在兽骨和石头树木上,随着人类社会发展,生产力的提高,关于史料的记述更进一步,春秋战国时产生了专门的记述历史的著作。秦汉以后,历史的记述和编纂工作尤为重要,并设立了专门官职,如“太史公”,负责记述历史。因此,史料的编纂工作得到发展。
明朝《永乐大典》的编纂体现了史料向完整性的过渡,《四库全书》的修订,收录了西学方面的著作,体现了史料学不拘泥于国内方面,将视角发散到世界,使史料的收集和整理更完善。因此,《四库全书》对西学著作的搜集和利用,对中国史料的继续发展并趋于完善提供了经验,对中国史料学发展作用明显。
[1]段伟.《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检索方法研究[J].情报探索,2012(7).
[2]蔡怀舜.《四库全书》与文化闭关探析[J].江苏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4).
[3]傅梅岭.称《四库全书》为“功魁罪首”辩[J].安徽教育学院学报,2005(5).
[4]章采烈.《四库全书》中收录的国外著作[J].图书馆学刊,1991(5).
[5]汪琴.《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的外国作者著述述评[J]. 图书馆建设,2004(2).
[6]岳延春,林凤.以史为镜 鉴往昭来——我国史上几次重要的古籍整理工程概述[J].图书馆学刊,2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