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流行歌曲歌词研究综述

○桂艳玲 胡 俊

（湘潭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0）

一、序言

《新明解国语辞典（第5版）：1471》对流行歌曲（「流行歌」）的定义是“反映了某一时期的一般大众的生活情感而被大众喜爱的歌曲”。（「その時どきの一般大衆の生活感情を反映しているというので、多くの人に愛好される歌謡曲。はやりうた。」）日本的学者们对流行歌曲的歌词进行了研究，本文将对这些研究进行综述。

二、日本流行歌曲的歌词研究

日本学者有关流行歌曲歌词的研究可分为以下三类，即：不同时期歌词特征的变化、不同类型歌曲的歌词特点差异以及其他相关研究。以下，我们将根据这一脉络逐一介绍。

（一）不同时期的歌词特征变化研究

中野洋（1977a、1982a、1982b）与千明浩巳（1989）、鹤岡昭夫（1995）对流行歌曲的歌词作了不同时段的调查，并考察了其用词特征的变化。其中，中野调查了昭和6～11年、21～25年、31～35年、43～44年、51～52年这5个时段的流行歌曲歌词，并依次将其划分为第1期、第2期、第3期、第4期、第5期。中野（1977a）从歌曲的平均词数、「です」「ます」文体、词性、地名、自然、爱恋、人称代词、描述心情的词汇等角度对这5期的歌词特征及其变化进行了考察。中野（1982a）从语种、「です」「ます」文体、爱恋、人称代词等角度考察了5期的歌词特征变化。中野（1982b）从词性、语种、地名、自然、爱恋、人称代词、表述心情的词、男女等角度考察了5期的歌词特征变化。千明（1989）、鹤岡（1995）从语种、歌曲的平均词数等角度分别考察了昭和60～61年、1995年的流行歌曲歌词。我们将千明（1989）调查的昭和60～61年划为第6期、鹤岡（1995）调查的1995年划为第7期。此外，日向茂男（1992a、1992b、1992c 1992d、1992e、1992f） 从表记角度探讨了1975～1989年的通俗歌曲（「和製ポップス」）的题名以及中野调查的5个时期中高频词（前25位）的表记变化。

中野（1977a、1982a、1982b）的研究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①歌曲的平均词数

歌曲的平均词数基本呈递增趋势，第1期为56.3个，第2期为50.3个，第3期为56.5个，第4期未统计，第5期为84.5个，中野（1977a）认为这是由于CD等的普及，很长的歌曲也能收录其中。

②「です」「ます」文体

中野（1977a、1982a）指出「です」「ます」文体是谈话性（「語りかけ調」）、

说明性（説明的表現）文体。这种文体与以名词结尾或以「だ」结尾的叙述性（「記述的」）、描写性（「描写的」）文体形成对比。「です」「ます」文体在第4、5期的使用率最高，这表明流行歌曲的歌词已由韵文向散文转变。

③词性

中野（1977a、1982b）指出不同时期的歌词词性差异并不显著，但动词的使用呈增加趋势，第1、3期感叹词的数量较其他时期偏高。动词的增加是由于歌词由韵文向散文转变所致，而第1、3期感叹词数量偏多是由于这两个时期的歌词中的衬词较多。

④语种

中野（1982a、1982b）将流行歌曲的语种与杂志进行了比较，发现不管是区别词数还是总计词数，和语词在流行歌曲歌词中的使用都占绝对优势。

⑤特征词

特征词主要集中在地名、喜怒哀乐、人称代词、爱恋、男女、自然等方面。

中野（1977a、1982b）指出地名在歌词中的使用率随时代变化而减少，但从时期来看，昭和第1、4期中使用率偏高。第1期地名多是由于当时很多日本人在美国、法国、上海、满洲等地工作或生活所致。第4期故乡歌谣数目较多，而故乡歌谣抒发的是年轻人离开故乡去城市打工的各种情感。因此与故乡、城市相关的地名较多。表示喜怒哀乐的词汇各期使用差异不大，但第5期相对较少。此外，表示哀伤、寂寞情感的词汇比表示喜乐的词汇多。

中野（1977a、1982a、1982b）指出人称代词的使用随时代递增，特别是第4、5期使用率偏高。同一首歌曲中第一人称与第二人称同时出现是这两期的一大特征，这意味着歌词有将男女间的情感直接叙述表达的倾向。此外，由于昭和40年代是一个讴歌恋爱的时代，第4期中与「爱」、「恋」相关的词汇较其他时期多。

中野（1982b）指出流行歌曲倾向于使用「女」、「女心」、「娘」、「嫁」等与女性相关的词汇。此外，在表示自然的词汇中，流行歌曲歌词更倾向于使用植物类的词汇。第4、5期中表示自然物质的「太陽」、「星」、「月」、「空」、「雲」、「霧」、「山」、「川」、「海」、「風」、「雨」、「雪」等词的使用率偏低，这是因为这两期人称代词等与人相关的词汇使用较多。

以上，我们简述了中野有关昭和第1～5期流行歌曲歌词的研究成果。以下，我们将从歌曲的平均词数、语种角度介绍千明（1989）与鹤岗（1995）的研究。

歌曲的平均词数继续呈递增趋势，从第5期的84.5个增至第6期的91.2个，第7期达到115.7个。此外，千明（1989）指出第6期的调查对象全部为通俗歌曲，而通俗歌曲中外来语、外国语等词汇较多，因此和语的使用比例较中野调查的前5期低，外来语的使用比例较前5期高。鹤岡（1995）指出相对于前6期中外来语、外国语主要为「ラブ」、「アイ」、「LOVE」、「I」、「YOU」、「OH」等少数词，第7期外来语、外国语的词汇更丰富，使用更为普遍。

日向（1992a、1992b）调查了1975～1989年通俗歌曲题名表记的变化，发现汉字词语的使用随年代变化呈下降趋势，但总体使用率一直偏高。片假名词语的使用率一直较高，罗马字母的使用呈逐渐上升的趋势。此外，日向（1992c、1992d、1992e、1992f）还考察了中野（1977a、1982a、1982b）调查的5个时期的前25位高频词的表记，发现第1～5期高频词中的人称代词是「あなた」「僕」「君」这类汉字词或平假名，而从第6期开始出现了罗马字「YOU」「ME」「I」等。同时，歌曲的主题词由「愛」变成了「LOVE」，否定表达由「ない」变成了「DON’T」，感叹词「ああ」变成了「AH」「WOW」。

（二）不同类型歌曲的歌词特点

日向（1977）从歌词的内容场景、结构、主题、文体角度考察了演歌与原创流行音乐，得出了以下结论。

①演歌没有故事细节的描述，因此很难想象故事发生的场景，而原创音乐描写了男女共同生活的细节，因此读者很容易想象故事的场景。

②演歌通常是5行一段的三段式结构，并且每段的最后两行相互呼应。而原创音乐这一特征不明显。

③演歌的主题以「恋」为主，而原创音乐的主题以「愛」为主。

④演歌有约定俗成的固定表达，但原创音乐没有，而是更多地使用独白、谈话类的句子和「です·ます」文体。

日向（1991a、1991b）从表记角度考察了通俗歌曲的曲名、歌手名的汉字、平假名、片假名以及罗马字的分布状况。调查结果表明因为通俗歌曲受西洋音乐文化的影响较大，歌词中较多地使用了外来语、罗马字等，进而导致歌词中外来语与罗马字的表记比例较高。此外，一些歌手为增加通俗歌曲的氛围，特意将艺名用外来语或罗马字命名。

佐竹秀雄（1981）挑选了演歌、民谣、通俗歌曲各10首进行了语种调查，结果发现演歌、民谣、通俗歌曲中和语词的使用率分别为90.5%、86.6%和63%。由此可见，相对于民谣、通俗歌曲，演歌中的和语词的使用占绝对优势，这是由于和语词的情意性比汉语词等其他语种强，而以爱恨情仇、人生悲哀等为主题的演歌情意性很强，所以和语词的使用比例很高。

鹤岡（1991）从特殊词、地名、语法的角度考察了演歌的歌词，得出了以下结论。

①演歌的特殊词是演歌独有的原创词汇，如「嘘の花」、「恋灯り」、「恋姿」、「別れの涙の味」等。

②昭和40年代，由于日本经济复苏，很多年轻人从农村去城市打工，以这一现象为背景创作的故乡歌谣中农村、都市等的地名较多。

③演歌歌词相当于一种诗歌，为了符合特定的韵律，有时会出现将不能活用的词语活用等不合语法的现象。

志甫由纪惠（2000）选取了28首演歌、50首通俗歌曲，从词性和高频词的角度对两者的用词差异进行了比较分析，得出了以下结论。

①就演歌、通俗歌曲歌词词性整体而言，名词类词汇占5成左右，动词类词汇占3成左右，形容词与其他类占大约2成。

②就演歌与通俗歌曲歌词的词性构成而言，演歌的名词类为52.4%，通俗歌曲为46.2%；演歌的动词类为30.6%，通俗歌曲为35.6%；演歌的形容词类为12.1%，通俗歌曲为14.8%；演歌的其他类为4.8%，通俗歌曲为3.5%。由此可见，与通俗歌曲相比，演歌歌词的名词类词汇使用率较高，而动词、形容词类词汇的使用率较低。

③演歌前20位的高频词是「泣く」、「ああ」、「夢」、「居る」、「あなた」、「する」、「行く」、「僕」、「言う」、「人」、「呉れる」、「良い」、「見る」、「娘」、「女」、「帰る」、「何処」、「無い」、「俺」。而通俗歌曲前20位的高频词是「あなた」、「居る」、「為る」、「君」、「わたし」、「無い」、「泣く」、「こと」、「心」、「愛」、「今」、「僕」、「行く」、「あの」、「出来る」、「何」、「愛する」、「人」、「一人」、「待つ」、「言う」、「夢」。其中，演歌与通俗歌曲共有的高频词是「泣く」、「あなた」、「いる」、「夢」、「行く」、「僕」、「言う」、「人」、「ない」。演歌的特征词是「ああ」、「くれる」、「いい」、「見る」、「娘」、「帰る」、「どこ」、「俺」，通俗歌曲的特征词是「なる」、「君」、「こと」、「心」、「愛」、「今」、「できる」、「愛する」、「何」、「待つ」、「一人」。

（三）其他

词汇使用度数的分布状态是一种获知某一作品词汇量结构的方法。以往的观点认为区别词数与使用度数的关系呈“L字形分布”①。水谷静夫（1975）认为总计词数很少的作品，词汇量的结构可能不同，并以流行歌曲歌词为例，描写了区别词数与使用度数的关系图，指出歌词中的反复现象导致使用度数为2或3甚至更高的区别词数比使用度数为1的区别词数多，因此歌词中的区别词数与使用度数的关系图不是L字形而是波浪形或其他形状。

中野（1977b）提出了以单词的“推移概率（「推移確立」②）”为基准选出“二元近似词列（「二次近似語列」③）”制作流行歌曲的方法，并运用这一方法调查了流行歌曲的歌词，发现虽然流行歌曲歌词的典型代表并非全是「星」、「夜霧」、「涙」、「酒」、「女」等词，但歌词中仍有只常用于流行歌曲的词，并且这些词不能自由排序组合，必须遵循严格的规则。

三、结语

以上，我们从不同时期的歌词特征变化、不同类型的歌词特点、其他相关研究3个方面对日本流行歌曲歌词的研究成果进行了整理归纳。不同时期的歌词特征变化的研究主要考察了歌词的平均词数、文体、词性、语种、表记以及特征词等。不同类型的歌词特点的研究考察了演歌、日本通俗音乐、原创流行音乐3类歌曲歌词的主题、文体、词性、特征词等的差异。此外，歌词的区别词数与使用度数的关系图不是L字形而是波浪形或其他形状。流行歌曲具有某些特定词语，根据“推移概率”，这些词不能自由排序组合，必须遵循严格的规则。

【注释】

①在总计词数庞大的作品中，使用度数为1或2的词（使用频率低的词）非常多，而使用度数很高的词非常少。因此，使用度数与区别词数的关系图呈L字形。（参考田中章夫（1978：34））

②在一部作品中，当词A出现时，并非任何词都能用于其后，随后出现的词B的概率基本固定不变。我们称词B在词A后的出现率为词A到词B的推移概率，以此概率为选词基准，选出的词列称为“二元近似词列”。（参考中野（1977a：74-75））

③参考注3

[1]金田一京助他.新明解国語辞典（第5版）[Z].三省堂，1997.

[2]佐竹秀雄（）.和語·名づけ·流行歌[J].言語生活，1981.

[3]志甫由紀恵.歌謡曲の語彙――演歌とポップスのいま·むかし―― [J].大阪樟蔭女子大学日本語研究センター報告2000）.

[4]田中章夫.国語語彙論[M].明治書院，1978.

[5]鶴岡昭夫.演歌の日本語[J].日本語学，1991.

[6]鶴岡昭夫.歌謡曲の五十年[J].日本語学，1995.

[7]中野洋.流行歌の五十年·ことばの移り変り[J].言語生活1977a.

[8]中野洋.流行歌のことばの推移確立[J].数理科学，1977b.

[9]中野洋.流行歌の語彙[J].数理科学，1982a.

[10]中野洋.流行歌の語彙[A].佐藤喜代治編.講座日本語の語彙7現代の語彙[C].明治書院，1982b.

[11]日向茂男.演歌とニューミュージックの比較表現論[J].言語生活，1977．

[12]日向茂男.ポップスの日本語（1）[J].日本語学，1991a.

[13]水谷静夫.短い作品の語彙の量的構造 昭和初期流行歌の調査から（1）[J].計量国語学，19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