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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原市历史文化型城市的旅游形象定位

2014-08-15

太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4年1期
关键词:晋阳太原旅游

张 琰

(太原学院旅游系,山西 太原030032)

城市旅游形象定位就是要使旅游城市在游客心中形成生动、鲜明而独特的感知。这种感知源自地方独特性,是旅游城市的自然环境和人文地理典型特征的集中揭示,是一种综合性、地域性的自然地理基础、历史文化传统和社会心理积淀的三维时空组合。它一般由一句精辟的主题口号概括和表现出来。[1]独特鲜明的城市旅游形象可提升城市的无形价值,可打造城市的品牌效应,可对游客产生巨大的吸引力,可对城市旅游开发、旅游产品设计有重大的指导作用。纵观目前对城市旅游形象的研究,虽然论述很多,但多集中在对某一城市的旅游形象定位研究上,呈现出重点轻面、点大于面的分散性个案研究特点,缺乏点面结合、以点代面的系统性分类研究。笔者认为只有从系统的角度出发,对城市旅游形象定位进行分类研究,才能针对不同类别城市的不同特点,采取不同的城市旅游形象定位方法与战略,才能既充实完善中国城市旅游形象定位的理论内容,又有助于塑造独具个性的城市旅游形象。

中国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以悠久历史和厚重文化著称的城市在数量上甚为可观。因此,本文将对该类型城市的旅游形象定位方法进行研究。由于这类城市一般具有文物遗存丰富,曾是我国古代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发生过重大历史事件等特点,因此本文将此类城市称为“历史文化型城市”。这类城市在悠久的历史中,往往形成多类型文化共同演进、共同发展的局面,因此如何从繁杂的多维度文化空间中寻求突破,找出代表城市的核心文化精神特色所在,就成为打造历史文化型城市个性旅游形象的难点。本文选取历史文化名城——太原为研究的出发“点”,尝试为“面”——历史文化型城市的旅游形象定位方法和战略提供一定的思路。

一、太原多维文化的整合性分析

(一)多民族融合的文化

太原,古称晋阳。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划出一条龙门(今山西省河津西北禹门山)——碣石(今辽宁省绥中东南碣石山)的农牧分界线。该分界线横穿太原,该线体现出太原作为中原农耕文化与北方游牧文化碰撞、交流、融合大舞台的地位。

夏商时期,太原地区就活动有土方、鬼方等游牧部族。商王朝与土方、鬼方既有商贸活动,又有军事战争。晋悼公四年,魏绛用“以货易土”之策和戎,不仅促进了戎狄部落由游牧型经济向农耕经济的转化,更以此为基础,使两种文化全方位交汇融合,开创了华戎诸民族和睦共处、共同发展的历史先河。晋平公十七年的“太原之战”,晋军师法戎狄,“毁车以为行”的战争决策,打破了“华优夷劣”的固有观念,成为此战获胜的决定因素。后赵简子筑晋阳城,通过田亩制和田赋制改革,完成了晋阳地区游牧经济向农耕经济的转型。战国时期,赵武灵王“计胡狄之利”,推行“胡服骑射”。此项改革是中原华夏族师法北方戎狄的又一里程碑。

东汉末年,曹操将归顺的南匈奴安置于晋阳附近。此外,内迁的胡人部族还有鲜卑、氐、羯、羌等。“五胡乱华”时,由于晋阳独特的地理位置,“谁占据了晋阳,谁便可割据一方,以至称雄中原。”[2]故晋阳成为五胡建立王业的必争之地。匈奴刘渊所建前赵,羯族石勒所建后赵,鲜卑慕容氏所建前燕、后燕、西燕都曾占据晋阳,前秦氐族苻丕定都晋阳。

公元396年,鲜卑拓跋部首领拓跋珪南下大败后燕,占据晋阳。北魏末期,契胡秀容部首领尔朱荣盘踞晋阳,遥控北魏政权。后尔朱荣部下,鲜卑化汉人高欢坐镇晋阳,迁三州六镇之鲜卑人于晋阳周边。公元550年,北齐建立。虽北齐定都邺城,以晋阳为别都,然北齐历代皇帝多居晋阳,晋阳实为北齐一代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由于北齐与西域诸国繁盛的贸易往来,晋阳民族文化交流更是远及欧亚大陆。“以萨珊为代表的波斯文化和以粟特为代表的中亚文化,皆以晋阳为中心,然后再向四方发展。”[3]。由北齐至隋,晋阳形成了以粟特人为主的“并州胡人”聚落,并由政府特别设立“大萨保府”管理这些外籍居民。

唐代晋阳城为“跨汾连堞”的三城格局,城外有城,城内有城,多元民族文化发展更为昌盛,是仅次于长安、洛阳的国际性大都市。唐末五代,突厥沙陀人李存勖、石敬瑭、刘知远皆据晋阳,建后唐、后晋、后汉政权,以晋阳为陪都。突厥沙陀人刘崇都晋阳,建北汉。

宋辽金元时期,晋阳又成为契丹、女真、蒙古等北方民族入主中原的必争之地。明清之际,执金融之牛耳的晋商崛起,晋阳亦是南北商贸的通衢。

综上,太原地理位置独特,为胡汉文化交错地带,为中央肩背肘腋。因此,自三代以来,不论是战乱纷争时期,抑或是和平治世时期,北方游牧文化,欧亚大陆文化都汇聚于太原,与中原华夏文化在不断的碰撞冲突中,逐渐交流融合,在太原大地上形成了“独一无二的地域文化形态”[4]。这种复合型的文化形态是多元的、开放的、和睦包容的、兼收并蓄的、求同存异的,正是这种文化形态构成晋阳文化的基本特质和独特魅力。

(二)帝王文化

太原,又称龙城。历史上曾有多位皇帝据晋阳而成大业,因此形成了具有太原文化特色的以治国方略和执政理念为内涵的帝王文化。

众多帝王中不乏数位出身北方游牧部族的胡人,如五胡乱华时之匈奴人刘渊,羯族石勒,五代十国时之突厥沙陀人李存勖、刘知远等。其虽为胡人,却深受华夏农耕文化影响:刘渊饱读华夏诗书,石勒重用汉族士子,李存勖、刘知远皆长期与汉族共处。

缔造中国历史四大盛世之“文景之治”和“贞观之治”的三位皇帝更是与晋阳关系密切。晋阳为汉文帝刘恒“龙潜”之地,汉景帝刘启“龙生”之地,唐太宗李世民“龙兴”之地。刘恒为帝时,采取“坚边设侯,结和通使”的边陲政策,使国内社会安定,经济繁荣。唐太宗则更是看重胡汉和睦,他认为“中国根干也,四夷枝叶也”,“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父母。”他多次遣使通和,注重边塞和平安宁,重视多民族经济文化共同发展,开创了大唐恢宏博大的帝国气度。

帝王文化实与太原的地理位置和多元文化特色关系密切。因太原即为胡汉文化结合带,又是“中原北门”,故无论是独霸一方或称雄中原,都必须占据晋阳。因此,多方势力都以太原为基石,建立政权,太原自然也就成为众多帝王的龙兴之地。其次,太原多民族交流融合的复合型文化及其氛围,也使这方土地上走出的帝王均以广阔的视野、宽博的胸怀看待,以至接纳多方异质文化:胡族出身的帝王从中原农耕文化中汲取治国智慧,汉族出身的帝王更是受太原多民族杂居、多民族融合的熏陶,以开放的意识,宽厚包容的胸襟,促进多民族文化交融,维护社会和平,人民安定,强壮国力。可以说,太原复合型的地域文化为帝王们的治世执政提供了强有力的智力与精神支持。

(三)宗教文化

太原宗教文化包括有佛教文化、道教文化、伊斯兰教文化、天主教文化等,可以说太原宗教文化本身即是一种多元文化的集合。各派宗教在这片土地上共同发展、共同成长,造就了太原开放包容、和睦多姿的宗教世界。其中,佛教文化无论是从历史发展特色还是影响力的深远性而言,都是太原宗教文化一个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故本文在此主要探讨太原佛教文化特色。

太原佛教早在东汉末期即传入。有唐一代,太原佛教达到顶峰,成为帝国的佛教中心之一。据李利安先生的研究,净土信仰和华严思想是太原佛教文化的两大亮点。

净土宗始祖法号慧远,山西人,曾活动于太原佛寺。净土宗真正的创始者昙鸾,亦为山西人。其于东魏时奉王命敕住太原的并州大寺,在此完成《往生论注》。此书大宏净土念佛法门,历来为净土诸家所重。昙鸾之后,多位净土宗大师传道于太原,如道绰大师、道如大师、常愍大师、怀玉大师等,其皆为太原人。因此,“太原是启动中国佛教净土宗的最早基地。”[5]

华严宗在中国分有两个系统,其中之一为五台山太原系华严学派。该学派创始人是北魏高僧灵辩。灵辩,太原人,佛教史上注疏《华严经》的第一人。公元516年,灵辩在五台山起草《华严论》,翌年移居太原悬瓮山嵩岩寺。公元520年,《华严论》一百卷终成。此论对中国华严宗,甚至日本和朝鲜半岛之华严思想,都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巨大影响。隋文帝时,慧觉法师于太原大弘华严。华严宗六祖传奥于太原石壁寺中精研华严。可以说,五台山太原系华严学派曾在太原地区广为流传,而太原则是“五台山太原系华严学说的肇始之地。”[5]

佛教源自印度,佛教在中国的发展过程,本身就是两种异质文化的碰撞交融过程。这一过程的实质便是:印度佛教的中国化、本土化。净土宗与华严宗即为印度佛教中国化的代表,亦即印度佛教思想与中国本土思想交流融合的产物。可以说,这两大中国佛教宗派之所以诞生于太原,与以开放兼容为特质的太原文化不可分割。两大宗派充分体现的正是太原大地兼收并蓄、博采众长的人文精神。

(四)民风文化

太原历史悠久,自古多出俊杰英豪。军事上,有枕戈待旦,立志恢复中原,坚守晋阳,率领军民对抗匈奴逾十载的并州刺史刘琨;有英勇善战,悲壮殉国,传忠义于千秋的北宋名将杨业。政治上,有济世安邦,公忠为国的唐一代名相狄仁杰;有不谋功利,择贤而用,崇实黜虚的明三重臣之一的王琼。文学上,有以饱含爱国之心,充溢进取精神,慷慨悲壮的唐著名边塞诗人王之涣、王昌龄、王翰;有章回小说的开山鼻祖,四大名著之《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哲学上,有主张经世致用,反对空谈,追求个性解放,反对因循守旧,代表了“中国思维模式由古代向近代发展与转换的趋势”[6]的傅山。

这些名家名士深受太原地域文化的熏陶,集中体现了太原人民的社会性格和民风特色,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太原人民艰苦奋斗、慷慨豪迈、开拓创新的人文精神。

综上所述,太原地处农耕华夏族与游牧民族的过渡地带,胡汉交错杂处。经长期的生活生产实践,形成了合胡汉二元异质文化为一体的复合型文化。这种文化形成发展于太原民族融合的历史中,体现于太原的帝王文化、宗教文化以及民风文化。故笔者认为,能够概括太原历史文脉千年积淀,充分体现太原多维文化精髓的便是以多元和谐、开放包融、革新进取为内核的“太原精神”。

二、替代性竞争分析

龙门——碣石农牧分界线不仅横穿太原,还经过北京。因此,北京与太原类似,也因历史上近胡地,成为中原与北方游牧民族融合的焦点地带,形成极具包容性的城市性格。加之北京为中国旅游强市,蜚声国内外,故对比探讨北京与太原竞争的优劣势是十分必要的。

北京历史上的鼎盛时期主要集中在金、元、明、清四朝,这一时期,北京为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现今北京的历史文化遗存也多为明清时期。而太原在北齐至唐时期的历史则极为显贵,同时亦是太原多民族文化交流的繁盛期。这一点正是太原区别于北京的独特之处,具有排他性和不可替代性。

另外,太原在唐代的历史地位虽然显赫,但历史上作为唐首都的西安,无论是在旅游宣传还是旅游产品开发上,都极具影响力。通过梳理历史脉络,笔者认为,太原区别于西安的核心竞争优势是:太原对唐帝国的建立具有“基石”的作用和意义。首先,太原为李世民龙兴之地,是大唐的“王业所基,国之根本。”其次,北魏至北齐年间,尤其为北齐一代,太原是“民族冲突和融合、中西文化互动和交流最深刻、影响最大的地区之一。正是这种互动和交流,直接带来一个开放和充满活力的大唐社会和盛唐文明。”[3]

三、太原优势旅游资源分析

(一)晋祠

北齐文宣帝高洋大规模扩建晋祠,作为皇家离宫别苑。后晋祠历经唐、宋、金、元、明各代修建,于今形成融汇儒、道、佛于一体的,我国现存规模最大的古代园林式祠庙建筑群。

(二)天龙山佛教石窟

天龙山石窟完美呈现了印度造像中国化、民族化的发展进程,展示了东魏至唐代的中国石窟造像演化历程,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天龙山式样”。

(三)蒙山大佛

蒙山大佛是史书记载最早的摩崖石刻。北齐、隋、唐历代皇帝皆有参拜。大佛所在开化寺,为净土宗的早期道场,为日韩佛教界推崇。可以说,蒙山大佛的影响力穿越古今,远播海外。

(四)墓葬

太原地下历史遗存也颇为丰富,其中春秋赵卿墓、隋代虞弘墓、北齐徐显秀墓分别荣膺当年的“全国十大考古发现”。春秋赵卿墓墓主为晋阳城缔造者赵简子,此墓为目前所发现的春秋时期等级最高、规模最大、随葬品最丰富、资料最完整的晋国高级贵族墓葬,再现了古晋阳城雄浑豪放的文化特质。隋虞弘墓墓主为本为外国入华使节,后定居晋阳。墓内充溢着浓郁的中亚民族文化气息,它对于研究古代丝绸之路和东西方文化交流以及太原在东西方文化交流中的历史地位与意义有着举足轻重的实物实证价值。北齐徐显秀墓保存有目前所发现的最完整的大型墓壁画。壁画的绘画技法、画风和内容皆凸显出中西方文化的交流与融合。

(五)晋阳古城

晋阳古城遗址完整的保存了唐代城市建制原貌,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古城遗址分为城池区、宗教祭祀区、墓葬区三部分。

总之,太原市现存级别较高、影响力较大的文化资源多角度体现了异质民族文化的强劲融合力,全方位展示了太原的三个重要历史时期:创建于春秋,繁荣于北齐,鼎盛于唐代。因此,上述历史文化资源既充分彰显了“太原精神”,又凸显出太原区别于北京、西安以及中国其他古都的不可替代性。

四、太原城市旅游形象定位分析

太原历史悠久,文化厚重。在沧桑的历史中,太原成为多民族文化的汇聚之地,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太原精神”。在丰富多彩的太原诸文化中,“太原精神”贯穿始终。在北齐、隋、唐三代,太原以发达的经济、开放的文化交流成为当时中国鼎盛之地。因此,太原城市旅游形象定位是“多元文化交流的舞台,盛世大唐缔造的基石”。

关于这一定位,以下进行分解分别说明:

1.体现了“太原精神”,有助于打造城市综合旅游产品体系

“多元文化交流的舞台”如实再现历史上太原作为国际性大都市的盛况,体现了太原2500年的文化精髓——“太原精神”,有效整合了太原市多维文化空间,概括反映了太原旅游资源的特色和魅力,奠定了太原旅游产品开发的基调,有助于形成以“太原精神”为内核的多维文化旅游产品体系,打造具有太原文化特质的旅游特色。

2.凸显出太原旅游的不可替代性

“盛世大唐缔造的基石”不仅借助大唐“有容乃大”的文化气魄再次强调“多元文化交流”,更通过“基石”,指出太原繁盛于北齐至唐的历史阶段,以及明确了太原与北京、西安的差异所在,凸显了太原文化内涵和物质载体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

3.力求激发游客出行动机,明确游客旅游感知

追求环境差异,体验不同文化是游客主要的出行动机。“多元文化交流的舞台”以众多异质文化的并存互动吸引游客,让游客形成游览一地,体验多种文化的认知,极大地激发游客的好奇心与出游兴趣。同时,“盛世大唐缔造的基石”借助“大唐”这一中国历史上极具国际影响力的朝代,激发国内甚至国际游客来太原追寻唐之根源。

4.有助于提升城市形象,增强城市竞争力,树立大旅游观

城市旅游形象是游客对城市的历史印象、现实感知和未来信念的一种综合评价和认知。因此,秉持大旅游观理念,突破单一旅游产业的限制,让“城市旅游形象”的一维业态空间与城市多维业态空间叠合,借助城市旅游形象的强大影响力和品牌效应,将其升级打造为城市形象,既可提升城市的无形价值,又能够增强城市软实力,为城市发展提供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为区域经济、文化、生态全面协调发展助推。

由此,笔者认为太原城市形象的打造可借助太原城市旅游形象的内核“太原精神”,及其蕴含的“有容乃大”的文化气魄,一方面营造开拓创新、宽厚包容的人文氛围,一方面让太原以开放、多元、和谐的形象展示于国内外,为太原发展带来机遇,增强太原城市竞争力。

通过对太原市旅游形象的定位探讨,笔者认为“历史文化型”城市的旅游形象定位应以漫长历史积淀的文化为主轴,通过对多维文化内涵的深入挖掘,从内在精神层面将其整合,找出贯穿其中的文化精神,并结合竞争分析与文化遗存梳理,最终确定独具特色的旅游形象。

[1]陈瑞霞,金丽.论旅游城市的形象定位——以天津为例[J].北京城市学院学报,2006(1).

[2]中国古都学会.中国古都研究:第十二辑[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5.

[3]李书吉,崔彦华.北齐陪都晋阳与欧亚大陆经济文化交流[J].中国经济史研究,2009(2).

[4]李元庆.晋学初集[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3.

[5]李利安.试析晋阳佛教文化的内涵、特色与开发利用[J].晋阳学刊,20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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