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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多元解读,但不能忘“本”

2014-08-14何慧娟

中学语文·大语文论坛 2014年8期
关键词:子君作家文本

何慧娟

作品主题解读的多元现象不足为奇。接受美学的理论主张在文本的解读过程中,应以读者为中心。不同读者解读过程中对作品的再创造,是作品意义的源泉,而未定性的文本只不过是承载意义的载体而已。“作者未必然,读者何必不然”,说的也就是这个道理。读者的价值观、知识阅历、爱好兴趣、所处时代等因素不同,对作品主题的解读也就纷繁多样。但是,这种多元解化的“读”也不是无限的和随意的,它不应离开文本,超越文本,不应只抓住文本的枝叶末节。对作品主题的把握,首先要从作品的客观实际出发。

一、根据作品的基本内容来把握作品的主题

一部作品会有很多的角度和观点,但往往只有一、两个主要的观点,尤其是一篇短文,多主题的现象应该不多见,不能抓住一鳞半爪就片面地得出作品的主题。表现主题的材料,往往有一个思想主基调和末枝思路,解读时不能以偏概全。比如,有人把陶渊明《桃花源记》的主题归纳为“批判不守信用的小人”,竟然还得到一些人的赞赏,认为这种见解十分新颖。笔者却认为,仅从“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和篇末的“既出……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等内容就得出这一主题,是置作品的基本内容于不顾,是不对的。

二、根据作品的时代背景和作家际遇来把握作品的主题

白居易说:“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作品是为现实服务的。要解读作品的主题,就不能不联系当时的社会背景和作家的生平事迹。沈从文的小说《丈夫》反映的是旧中国人性的扭曲。导致这种人性扭曲的根源是什么呢?可以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国的社会现实中找到答案。作品中还这样写到:“这样的丈夫在黄庄多着!……地方实在太穷了,一点点收成照例要被上面的人拿去一大半,手足贴地的乡下人,任你如何勤省耐劳的干做,一年中四分之一时间,即或用红薯叶和糠灰拌和充饥,总还是不容易对付下去。”这就是当时的背景!为什么作品中主人翁——丈夫的人性会扭曲到置忠贞的爱情于不顾,容忍妻子去做这样的“生意”呢?为什么妻子去做了这样的“生意”而无羞愧感呢?我们就必须结合背景来把握作品的主题。

探讨作品的主题就要知人论世,知人论“诗”。如王勃的《滕王阁序》究竟抒了什么情,言了什么志?作家到底是要“奉宣室”,还是要“奉晨昏”?不结合作家的生平事迹、人生遭遇,就无法理解作品中所抒发的怀才不遇、愤懑悲凉而又不甘沉沦的复杂感情。即使处于同一时代,不同的作家,不同的人生际遇,不同的个性,其情感、态度肯定会有所不同。许多作品,要知道其感情基调是闲适的还是愤激的,作家是豁达的还是无奈的,都不能离开写作背景和作家人生际遇妄下断语。

三、根据作品中关键词语的内涵来把握作品的主题

提炼作品的主题,通常要通过筛选、归纳来整合作品的信息。在这个过程中,要抓住作品中的关键词。如,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中反复出现“从明天起”,诗人为什么要“从明天起”而不从现在开始呢?“关心粮食和蔬菜”,“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应该是可以立即做的事。虽然诗人有博大的爱心,但他不想付诸行动。诗的最后一节是这样的:“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的末一行是“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不是“我只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作表现的诗人是虽有博大的爱心、美好的向往却保守、封闭的内心世界。

四、根据作品的人物、情节来把握作品的主题

叙事文学是通过展示情节、塑造形象来表现主题的,人物的命运、结局,往往寄寓了作家的思想、感情和倾向。如鲁迅在他唯一的爱情小说《伤逝——涓生的手记》中塑造的子君这一形象,就很能说明这一点。在涓生的叙述中,子君曾经是一个争取“自由”的勇敢无畏的新女性,为了追求自主的爱情甚至喊出了那可以作为自由主义标志的内心独白:“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她跟家里断绝了一切关系,毅然决然地与同是追求自由的新青年涓生同居。不过,同居以后,却渐渐沉溺于家庭琐事,饲“油鸡”,喂“阿随”,成了安于现状的家庭主妇。这和涓生希望的样子大相径庭,加上外来的冷眼和嘲笑,再加上子君的失业,涓生决定和她分手。他心里非常清楚,分手带给子君的将是什么。果然,不久悲剧就发生了,子君在“无爱的人间死灭了”!尽管这篇小说的主题争议也很大,但子君形象的意义,至少可以说明“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爱将不复存在;若经济上、思想上、人格上不独立,连留住生命都难!根据作品的人物、情节来分析作品主题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很多,如老舍《骆驮祥子》中祥子的形象与作品主题,巴金《家》中觉新、觉民、觉慧的形象与作品的主题等等。

五、挖掘作品的潜在信息

郭启宏在《读无字书》中说:“‘大义、‘微言往往不在字面上,须从字句外去解读。”他还说:“自古以来,或因时代的桎梏、思想的禁锢,或因有意的藏锋、无助的回避,甚或仅仅出于行文上的考虑,书中便有缝隙处、断裂处、空白处、语焉不详处。”这就要求我们联系作家的情况,结合作品实际来挖掘作品的潜在信息,归纳作品的主题。如李密的《陈情表》,在言辞恳切地表达“供养无主”、“愿乞终养”、“辞不赴命”的要求之外,有没有心存疑虑、审时度势的推托呢?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但这却是字里行间读不出来的。又如对杜甫《旅夜书怀》中“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孟浩然《岁暮归南山》中“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等句子都不能只看字面意思。许多用象征、比兴手法写的作品,更要深入挖掘作品的潜在信息,弄懂作者的寓意,才能准确把握作品的主题。

六、借助相关相类作品来把握作品的主题

同一作家的不同作品,不同作家主题相同相近的作品,都可以对比阅读。如南宋爱国诗人辛弃疾、陆游、文天祥、杨万里的许多作品,都表达了相同相近的主题,就可以以此诗文解读彼诗文。

说话不能没有要点,写作不能没有中心,阅读不能不抓主题。哲学家怀特海在《教育的目的》一书中精辟地指出:“概括的精神应当统治大学……大学的职能就在于使你能够为原理而摆脱细节。”阅读中怎样高效准确地摆脱细节,捕捉、概括作品的主题呢?笔者认为,不能不联系作家所处的社会环境、作家的实际情况,不能只抓住文本的枝叶末节,不能没有读者自己,不能主观臆断地非此即彼,不必苦苦寻求主题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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