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媒对体育界“同性恋”的报道研究*——基于新浪网体育频道十年报道的内容分析

龚成秋,张军献,陆 柳，刘 阳

(江西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江西 南昌 330022)

体育界是一个谈性变色的领域，每个人都尽可能地去排斥性绯闻、兴奋剂和吸毒等负面信息以免引火上身；以异样的眼光看待那些生理性别(sex)与社会性别(gender)相反的运动员并对其恶语相向。此外媒体和受众对运动员同性恋倾向充满好奇，通过公开的、违背当事人意愿的负面报道使那些身处敏感、边缘地带的运动员在心理上承受巨大的压力。检索发现体育中谈及同性恋的学术研究甚少，个别文献浅尝辄止，而媒体则有较多的报道。以“同性恋”为关键词在新浪网体育频道进行检索，探讨体育媒体对同性恋运动员的态度，对其语气倾向及内容进行文本分析，旨在对媒体报道内容的客观公正度加以评判，以期媒体客观引导公众理性认识体育中的同性恋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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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报道量

1.1 近十年体育频道同性恋报道量频度统计

2003～2005年三年间，以“同性恋”为关键词的体育新闻频道报道量呈递增趋势，这三年体育频道报道保持在每年170篇以上。较之2004年相比，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体育频道“同性恋”报道量大幅度减少，随后2009年至2012年间报道量较为平稳，保持在每年100篇的数量，前五年(938篇)比后五年(569篇)多出369篇报道。总的看来，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的报道量经历了从多到少，可以概括为“夸夸其谈”到“缄默不言”。

1.2 近十年体育频道同性恋报道涉及项目

由表1可见，十年间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报道中，涉及的项目非常广泛。其中男子足球项目报道量最多；女子项目中网球涉及同性恋的报道最多。男子项目位居前三的是足球、篮球以及游泳项目；女子项目中位居前三的是网球、篮球和足球。

表1 2003—2012年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报道涉及项目与比例

年份项目 2003200420052006200720082009201020112012总计(篇)%(近似值)男子足球615108761215101410340.9女子网球637963542—4517.9男子篮球1212512—6—207.9女子篮球——511—1212135.6女子足球——122—1123124.8男子游泳2—14———111104.0男子跳水—————131—162.4F1—31——1————52.0女子排球—————11——241.6男子高尔夫—1—————21—41.6女子高尔夫—1————2—1—41.6男子花样滑冰—————————331.2教练1———1——1——31.2橄榄球——2—————1—31.2男子橄榄球——2—————1—31.2女子跳高——————2———20.8女子垒球————2—————20.8男子铁人三项—————————110.4女子摔跤—————————110.4女子曲棍球—————————110.4足球解说员—————————110.4女子游泳————————1—10.4女子铅球—————1————10.4女子台球————1—————10.4男子拳击1—————————10.4女子举重—1————————10.4男子摔跤————————1—10.4总计17263026251429272830252100

备注：表格按降幂排列；—表示无报道；剔除一年之中重复报道的体育项目和涉及人员。

“男同性恋”的报道多集中在以对抗性激烈、竞争性强、爆发力要求高的集体项目。如前美国国脚罗比·罗杰斯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NBA球员科林斯近来公开了同性恋身份；其次涉及到以展现优美姿势的花样滑冰及跳水项目之中，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男子10米台冠军澳大利亚跳水运动员马修·米查姆曾经自曝为“同性恋”，并公开透露作为一名同性恋者的生活点滴。澳洲游泳明星索普出版的自传中也曾透露自己在“同性恋”绯闻后患上了抑郁症。女子所涉及的项目主要以速度、力量特别是爆发力要求较高的、展现个人运动能力及个性的个人项目之中。如达米尔·多季奇是著名网球明星杰莱纳·多季奇的父亲兼教练，曾在受杂志采访时声称，当今球坛上的40%的女球手是同性恋。其次所涉及到的是充满竞争、讲求配合与默契、要求对抗性和团队意识的集体项目之中，如美国女足中场大将拉皮诺埃接受同性恋杂志《Out》采访，公开出柜，承认拉拉身份。

研究还发现，同性恋现象媒体报道的地域分布大多出现在欧美国家；韩国、中国大陆以及中国台北涉及了部分报道，但可查资料甚少。

2 同性恋报道语气倾向的内容分析

2.1 内容分析方法及实践指导要求

1952年,美国传播学家伯纳德·贝雷尔森(Bernard Berelson)将内容分析法定义为“一种对具有明确特性的传播内容进行的客观、系统和定量描述的研究方法”。它适合于对一切可以记录与保存并且有价值的文献作定量研究。内容分析要求客观、标准统一、定量，因此结论通常相比传统的论述法更具可信度和说服力。本研究以新浪网十年间1507篇 “同性恋”关键词报道作为总样本，以支持、中立和反对三种倾向对报道内容进行归类。剔除对同一报道、同一事件、同一人物所持的同种倾向态度，对于同一事件同一人物的不同报道倾向态度予以整理，筛选出291篇有效样本。本研究尽量保持中立,对类目构建的分类操作明晰。

2.2 报道内容倾向及语气态度数量变化

随着社会观念的变化，同性恋亚文化逐渐进入学者的视野、步入研究的殿堂。体育作为一种特殊的身体艺术，媒体对体育中的同性恋现象报道较为广泛，但不论网络媒体还是纸媒体都体现了主流文化价值，不免将“同性恋”这种亚文化加以扭曲、淡化。面对强权的话语控制以及社会舆论的压迫，使“同性恋”运动员处于深层的危机中。媒体为迎合主流文化的霸权，以暴力、兴奋剂、吸毒、性丑闻、艾滋病等问题与体育中的同性恋现象相联系，一旦运动员被这些问题缠身，难免在生理性别、心理性别和社会性别的诘难中无法挣脱。舆论使他们无法集中精力比赛、出镜时嘘声一片，比赛时遭到人身攻击等安全隐患，一些运动员甚至产生轻生念头。笔者以支持、中立、反对三种态度倾向对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报道进行内容分析。将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相关事件和内容所呈现的语气作如下三种区分(无法判断的立场归入中立)。

表2 2003-2012年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报道内容态度变化

年份2003200420052006200720082009201020112012%支持566935910111426.8中立10935221155318.9 反对142317162613151314754.9

表2表示在2003-2012年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报道中，反对立场最多，以否定、打击和厌恶的态度对待体育界里出现的同性恋现象,反对报道共计158篇，占到总比例的54.95%；支持态度的报道总量为78篇，占总比例的26.80%；有55篇是客观态度或态度不偏不倚没有明确的观点，占总比例的18.90%。

从表2可以看出，新浪网体育频道对“同性恋”的相关报道语气和倾向态度呈现明显的三个阶段。2003-2005年，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报道内容倾向和语气持反对态度，在2004年反对倾向出现一次峰值，达到23篇，而中立态度为9篇，支持态度为6篇，两者之和不及反对态度报道量。2006-2008年，报道内容倾向和语气仍然持反对态度，在2007年反对倾向出现第二次峰值并超过了第一次，达到了26篇，在此期间，支持倾向和中立倾向陷入低谷期，基本保持5篇以内。2009-2012年，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现象报道持反对倾向的数量由逐渐的平缓状态在2012年突然出现下降，仅7篇反对立场，中立态度呈平缓下滑趋势，而支持态度从2008年起呈逐渐上升趋势，2012年出现峰值并超过了持反对态度数量。

综上所述，2003年、2005年、2008年和2012年这4个时点形成的3个时段，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报道的语气态度和内容倾向在十年间逐渐由“反对”过渡到“支持”。十年以来，新浪网体育频道对同性恋的报道从偏见和反对态度向支持与肯定转变，但当前媒体对同性恋报道态度仍然不够客观公正。

2.3 报道内容倾向及语气态度分析

从网络媒体对报道的主体支持态度分析发现，由运动员势力单薄的个人呼吁到加入“同性恋组织”，个体意识开化且有集体维权意识；从单方面努力逐渐跨越到国际组织的支持；从隐秘状态进入公开媒体并呼吁更多的球员以包容的态度接纳同性恋；从口号投入到具体实践之中，对歧视同性恋球员和侮辱性语言给予较重的罚金。一切说明单个同性恋者维权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由个人的努力变成了集体的维护，保护同性恋者与正常人一样受到人文关怀。

网络媒体对同性恋的中立态度从报道所使用的字眼发现其中的微妙变化：由“怀疑”到“坦然”再到最后“特意邀请”等报道在时间变化中提炼出媒体的变化态度。同时也反应媒体的报道态度随社会文化主流意识改变，并随人们的接纳范围和包容性发生变化。此外，国际组织对运动员出现同性恋的支持和包容态度对媒体报道态度和倾向也有巨大影响。国际体育组织在实现反歧视同性恋的同时也有一批反对分子对其施压；对同性恋持反对态度的一些组织不仅没得到国际组织和相关协会的支持，相反受到一些惩罚措施。但部分球员和教练对同性恋抱以排斥、憎恶的态度，使同性恋运动员周围充满了谋杀和暴力危险，生活和心理上充满了惶恐、不安，并处于社会的边缘地带而得不到应有的关照。

这一系列变化说明在体育中反对同性恋的现象屡屡出现，并给一些运动员造成了巨大的心理伤害，甚至遭到谋杀。在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下，可以看到同性恋存在的独特价值，在文化多元共生的年代，将目光投向隐没在主流意识以外的阴霾角落，僭越一种意识形态的霸权。国际体育组织已经对反歧视同性恋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共同点都是创造一个包罗万象的体育世界而实现社会平等、消除歧视和偏见。

3 新浪网体育频道对同性恋运动员报道的原因分析

3.1 媒体商业炒作的需求

当今社会随着多元化的进程已经逐步走向了开放、包容，媒体也开始关注主流文化以外的亚文化。媒体不断挖掘“同性恋”这一亚文化群体背后的故事，以戏谑的方式、异类的眼光来迎合主流需求，满足大众猎奇心理和窥探意识；对资讯信息而言点击量飙升意味着商业利益扩大、媒体知名度的提升。

从报道内容看，新浪网体育频道“同性恋”的报道偏向于负面情绪，将之与“性骚扰”、“强奸”、“谋杀”、“艾滋病”等紧密相联。将同性恋运动员以一种非主流的文化意识形态展现在大众面前，使受传统教育的人对“同性恋”产生偏见、排斥甚至辱骂等厌恶情绪。而这正是媒体抓住大众窥视新鲜、异样的心理倾向，也满足了媒体的商业利益和媒体的权威领导性，而不考虑边缘群体内心的感受，缺乏人文关怀。

3.2 主流价值观对边缘群体的关注

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曾表示：“精神分析学派反对把同性恋者从人类中分开来、视为异类。”同性恋是客观存在的社会现象和生活方式，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经过不断的演变，但长期仍处于主流意识形态以外的敏感地带。在体育领域，“同性恋”、“变性人”都是敏感且又边缘的话题。“同性恋”运动员在体育领域不断突破禁区，努力打破现有的僵局，争取更多的权利，取得了不菲成绩并受到国际体育组织的支持与关注。同性恋运动员在张扬个性与对抗传统意识中找到了恰如其分的表达方式。在社会主流文化意识和传统观念的影响下，结婚生子、繁衍后代仍然是主流价值，无论是数量还是观念上异性恋仍然占优势。但社会包容性和多元性目前不断增强，主流价值意识形态必须腾出空间使亚文化意识形态得以生存，媒体应在整体上强调人的社会属性及包容的人际关系，努力打造一个多元共存的社会，消除偏见，化解刻板印象的文化环境。

3.3 体育项目本身特点及移植内化的影响

不同运动项目对不同性别运动员产生“同性恋”有一定的倾向影响，男子足球、篮球、花样滑冰、跳水等项目表现的较为突出。球员特雷西·麦格雷迪在接受男性杂志《Stuff》采访时说：NBA大约有5%的球员是同性恋，目睹过发生在更衣室内的同性恋行为。男子篮球、足球属于对抗性十分强烈且有直接身体接触的集体运动项目，在训练和比赛过程中培养了球员强烈的进攻冲动意识，运动员的成长环境是同性别的集体生活，不免会因强烈的进攻意识而对其他球员进行性侵，在亲密关系影响下自愿发展成为同性恋。女子运动项目对运动员性别意识的迁移影响并不弱于男子项目的迁移。女子网球、篮球和足球之中也出现了数量较多的同性恋，她们在赛场上表现勇猛无敌并扬言要挑战男子选手技术水平，如网坛选手大威廉姆斯曾被怀疑是同性恋的原因就是想要挑战男子运动员成绩，她的体格、气质和行为已经超越了社会赋予女性的性别角色而被媒体和社会疑似为同性恋，这种性别刻板印象也是社会对运动中为什么出现“同性恋”原因的解释和定位。

4 思考与启示

“同性恋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是社会学研究的理想课题。”社会学家李银河如是说，“说它‘理想’，是因为同性恋现象外延清晰，内涵独特；同性恋作为一种亚文化，有它独特的游离于主流文化的特征；同性恋作为一个亚文化群体，具有独特的行为规范和方式”。在现代社会中“同性恋”是客观且一直存在的历史事实，同性恋倾向无处不在，只是体育项目的特殊性使同性恋出现率更高。新闻报道者在报道中存在个人偏见，难免将这种偏见传达给公众。媒体所报道的内容应该符合客观事实，尽可能公正地向大众展示“同性恋”现象及事件的原本面貌，避免将主观意志带入报道中，不应夸大事实来迎合读者的猎奇心理，以一些负面的、骇人听闻的事件来贬低 “同性恋”运动员。

社会的包容性和宽容度在不断提升，面对当下多元文化现象层出不穷，主流文化和非主流文化之间的鸿沟正在被消解。体育媒体报道同性恋内容从反对居多逐渐下滑、从支持率较低到反超了反对率，表明媒体开始对边缘群体在报道量和内容态度倾向方面表现出更多的人文关怀，并不是像十年前那样对其进行排斥和反感。此外，国际组织开始组织反歧视“同性恋”的活动，欧洲足球协会也开始联合签署反歧视“同性恋”协定，除世界各种大型体育盛事外也举办专门的“世界同性恋运动会”。在收集资料过程中发现东方国家的同性恋相关报道甚少，然而同性恋现象在各个国家是普遍存在的客观事实，回避和偏见并不能改变客观现实。在创建多元文化共存的和谐社会同时，我们也应该以接纳和包容的态度尊重不同的文化差异，逾越主流文化关注边缘群体，给予他们实在的人文关怀。

[1] 李银河.同性恋亚文化[M].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2:2.

[2] 熊欢,张爱红.身体、社会与体育——西方学者视野下的体育[J].体育科学,2011(6):81-86.

[3] 唐东辉,张文羽.当代传媒话语权下对女性体育文化的思考[J].体育与科学,2006(2):2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