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贞《州山人续稿》成书、版本考
2014-07-31魏宏远
魏宏远
(兰州大学文学院,兰州730000)
王世贞对明代文学的发展有着重要影响,《明史·文苑传》称其“才最高,地望最显,声华意气笼盖海内。一时士大夫及山人、词客、衲子、羽流,莫不奔走门下,片言褒赏,声价骤起。”[1]李攀龙辞世后,王世贞主盟文坛二十余年,成为文人士大夫的精神领袖,“天下猎其诗及谈说公之声力气谊者至变国俗,一时三尺童子少知句读,皆更相称字,而以足不及门与口不道元美先生为可耻。”[2]卷四《王元美先生墓志铭》王世贞因文学成就而对当时社会产生巨大影响。四库馆臣说:“自世贞之集出,学者遂剽窃世贞。故艾南英《天佣子集》有曰:‘后生小子不必读书,不必作文,但架上有前后《四部稿》,每遇应酬,顷刻裁割,便可成篇。’”[3]卷一七二《弇州山人四部稿、续稿》提要四库馆臣及艾南英主要是从批评七子派复古模拟方面来看待当日文人学习王世贞的现象。事实上,当时习读王世贞之文者,主要是以之为习作样板,或从王世贞文中获取写作灵感。钱谦益有这样的记载:“余发覆额时,读前后《四部稿》,皆能成诵,暗记其行墨。”[4]卷四七《题徐季白诗卷后》袁宏道也有类似情况,袁中道说:“是时,济南、瑯琊之集盛行,先生(袁宏道)一阅,悉能熟诵。甫一操觚即肖其语。”[5]708除在文学创作上的影响外,王世贞广学博识而被四库馆臣誉为“读书种子”:“学者论读书种子,不能不心折弇州。”王世贞读书广博,著述亦富,王锡爵称:“古今著述之富,公(王世贞)为第一”[6]卷六《太子少保刑部尚书凤洲王公神道碑》,四库馆臣称:“自古文集之富,未有过于世贞者。”王世贞作品卷帙浩繁,种类繁富,今若整理其全集会遇到许多困难,特别是《弇州山人续稿》(以下称《续稿》),版本驳杂众多:有明抄本、明刻本、清抄本,其中明刻本又分初印本、后印本,另外,因成于多人之手,存在有缺漏、校勘错误、重收等情况。因此,对《续稿》成书、版本进行考察尤显重要,本文即以此为着力点,意在为王世贞全集的整理做基础性的工作。
王世贞诗文集共有多少卷?这是王世贞全集整理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王世贞诗文集主要有《弇州四部稿》(以下称《四部稿》)及《续稿》,有关二集的卷数,明代人也十分模糊,胡应麟称“四百有奇”;①胡应麟《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一《弇州先生四部稿序》,据胡宗楙輯《续金华丛书》本。陶望龄云:“四百五十卷”;②陶望龄《潄六斋集序》,《陶文简公集》,《四库禁毁丛刊》集部9册。俞安期说:“弇州前、后、別集者,凡四百余卷,言几二百万”。③俞安期《翏翏集》卷一《愍宗(有序)》,《四库存目丛书》集部143冊。《四部稿》今有一百八十卷本、一百七十四卷本、一百九十卷本;《续稿》明刻本为二百零七卷、明抄本三十二卷、清抄本三十二卷。王世贞另有《〈弇州山人续稿〉附》十一卷(以下称《附集》)④有关明刻本《续稿》与明钞本《续稿》、《〈弇州山人续稿〉附》的关系,请参拙文《〈弇州山人续稿附〉发覆》(《文献》2008年2期)及《上海图书馆明钞本〈弇州山人续稿〉考》(《图书馆杂志》2009年11期)。。由于《续稿》明刻本、明抄本及《附集》内容有重,今去三书相重内容,加之《四部稿》(以一百九十卷计),王世贞存世诗文集大概有四百一十四卷,加上《凤洲笔记》三十二卷,共计四百四十六卷左右。⑤见拙文《王世贞〈弇州山人续稿附〉发覆》(《文献》2008年2期),此外,王世贞另有《凤洲笔记》三十二卷,该著著作权是否归属王世贞,请參阅拙文《王世贞〈凤洲笔记〉献疑》(《学术交流》2012年5期)。明刻本《续稿》是在王世贞去世后近十年才完成刊印,⑥见拙文《王世贞〈弇州山人续稿附〉发覆》。此书所收主要是王世贞晚年作品,此时公安派、竟陵派已兴起,七子派复古思想受到了批判,王世贞的作品因受冷落而不为当时所重,因此,整理《续稿》对探讨七子派与公安派、竟陵派文学思想的转换,尤其对探讨“弇州晚年定论”及王世贞文学思想之“最终意图”有着重要价值和意义。
有关《续稿》的整理、成书情况,王世贞在与友人的信函中已有多次谈论。如在与赵汝师信函中,王世贞称:“邢子愿欲刻鄙集,已力辞之。”[7]卷一九四《赵汝师》邢子愿即邢侗,系王世贞门生,二人交谊甚笃,这里所言“鄙集”即指《续稿》。王世贞晚年转慕佛道,欲焚“笔研”,因此不愿接受邢子愿刊印其诗文集的请求,然而邢子愿“欲梓《续集》,訾费已办[7]卷一八九《答邢子愿侍御》。尽管如此,王世贞还是以剪除“名根”为由,予以回绝,其真实原因或许是《续稿》尚未定稿。在拒绝邢子愿后,王世贞开始对自己晚年文稿进行整理,“昨因病,检出数年来诗文一百余卷,掌故、杂事七十余卷”,此时《续稿》仅一百余卷,而其所谓“掌故、杂事七十余卷”,或指《弇山堂别集》、或指《明野史汇》(此书一百卷,亡佚,《明史》、《千顷堂书目》有载),两书当时都未定稿。
王世贞晚年欲作僧道奴,甚至佛前起誓,可“笔研”难却,在与王胤昌信函中说:“近来料理拙文,数年内所涂抹不下于旧。大概绮语障深,不忍付之秦火”[7]卷一九五《王胤昌》,说明此时《续稿》的卷数已不少于《四部稿》。此后在与赵汝师信函中王世贞云:“区区《续稿》将二百卷,在肖甫处,鱼豖之讹,不胜雠校,将来不免求椽笔一叙之,亦名根未铲之证也”,说明《续稿》在二百余卷时,手稿副本转入张氏手中,王世贞希冀赵汝师能为其撰一序文。在与张肖甫信函中王世贞称:“所需拙集后帙,约二百余,蹇君已使小史录完”[7]卷一八四《答张肖甫司马》,此处“后帙”概指《续稿》,王世贞将誊录的二百余卷《续稿》副本存放在了张肖甫处,或许是为汲取以前手稿丢失的教训,①王世贞《续稿》卷二〇六《答胡元瑞》云:“生平所撰述,既不能自裁割,汇为一帙。偶失数卷,彷徨废寝。”为防止类似事情再次发生,王世贞遂命“侍笔者”专为其誊录手稿。此时《续稿》尚未整理,已有二百余卷。在与张肖甫另一信函中王世贞云:“以兄命,使吏人录弟《续稿》,并稗史之类,共二百三十卷”[7]卷三一《张肖甫》,这里所谓“稗史”可能是《弇山堂别集》,也可能是《明野史汇》。从上述史料中可以看出,《续稿》的卷数在不断增加,至王世贞去世前,其整理出的《续稿》至少在二百二十八卷以上:“检丙子至庚寅三月终,诗可二十八卷,文可二百余卷,录置筪笥,自今以往,便当兀坐茅斋,袖手卷舍,婆娑桑榆之日,以俟大期。”[8]卷四《刘绍兴介徵》明刻本《续稿》诗仅二十五卷,文一百八十二卷,与王世贞整理出来的《续稿》相比,至少缺失二十一卷。《续稿》收录的主要是万历四年(1576)至万历十八年(1590)三月底的作品,王世贞于万历十八年(1590)十一月二十七日去世[9]《先府君凤洲王公行状》。《四部稿》成书于万历五年(据前序),这样,《续稿》与《四部稿》在收录万历四年前后的作品时会有重收现象,如:《续稿》卷一六七《嵩岳庙碑铭》,该文在《四部稿》卷一三六有收;《续稿》卷一六一有《薛道祖墨迹》一文,该文在《四部稿》一三〇有收,题目为《翠微居士真迹》,文中内容基本相同。当然,此种情况并不多见。
《续稿》在王世贞生前未能刊刻,原因主要在于其晚年笃信佛道,将家产全部分给三个儿子,“仆自庚辰(1580)委身道民,付业儿辈,月责十金,即一切衣食、䜩会、酬酢之费皆取给于此”[7]《续稿》卷一八二《王舜华》,王世贞将家产给了儿子,每月从儿子那里仅“责十金”,而刻《续稿》需巨资,加之连年自然灾害,王世贞去世前三年适逢水旱之灾,其在《杨给事公督理荒政疏稿序》中云:“万历之岁丁亥,江南北大水,明年戊子旱,又明年乙丑大旱,赤地数千里如焚。”此时王家经济拮据,“盖比岁水旱,三儿之蓄如扫,所有书画、酒鎗、首装之类,悉入典库”,“所授三儿书画之类入人典库,今亦尽矣”[7]卷一九九《王辰玉》,王家所藏书画已典当殆尽,经济困窘之状可见一斑。如此情况下《续稿》的刊刻就被后延,遂导致部分作品的散佚。
《续稿》至万历二十七前后才由王世贞长子王士骐刊印①参见拙文《〈弇州山人续稿附〉发覆》,《文献》2008年2期。,卷数已散佚至二百零七卷,后来王士骐又在卖汤小贩手中发现王世贞手稿十一卷,遂刻成《附集》,这样就使《续稿》增至二百一十八卷。然而《附集》传世极少,较为稀见,同时《续稿》总目因《附集》目录的补刻而使《续稿》初印本与后印本存在诸多不同。
一
今存世《续稿》,除刻本外,另有抄本,抄本又分明抄本和清抄本,清抄本属刻本系统,而明抄本则属另一独立版本。今以所见《续稿》为据,对《续稿》版本及版本源流作如下描述:
一、明抄本。王世贞辞世后,其文稿由其最爱的三子王士骏收藏。士骏为了刊刻父稿不惜变卖田产,冯梦祯这样记载:“《续稿》巨丽,富于前编。君任校刻,至废腴田。剞劂初落,君亦不延。捧读增嘅,泣下潸然。”[10]卷二二《祭王逸季文》遗憾的是王士骏早逝,《续稿》的刊刻工作便转入长子王士骐手中。王士骐对其父文稿并未尽心,因管护不善,遂致散佚。王世贞次子王士骕在与周章南信函中自责云:“先君子遗集散落人间殊自不少,为之后人者,何如人耶!”[11]卷五王世贞次子王士骕亦早卒②据清王昶等纂修《(直隶)太仓州志》(《续修四库全书》史部697册)卷二六“人物”,士骕年三十六卒,士骏年二十九卒。,王世贞文稿的散佚便无人追问。明抄本《续稿》就是散佚的王世贞晚年手稿副本,且有朱文订改。王世贞子侄及门人陈继儒等皆不知这一抄本,今得以保存实属不易③见拙文《〈弇州山人续稿附〉发覆》,《文献》2008年2期。。该本收录的仅仅是《续稿》中的文部,三十二卷。虽然刻本《续稿》文部一百八十二卷,可并不意味刻本已将抄本完全涵盖,笔者曾将抄本、刻本进行比对,发现抄本较之刻本多出五卷(其中四卷《附集》有收),这五卷多出文149篇,此外,抄本较之刻本还多出书牍25通。抄本作为王世贞手稿誊清稿,保留了王世贞手稿卷次、篇次,版本价值很高。④见拙文《上海图书馆明钞本〈弇州山人续稿〉版本考》,《图书馆杂志》2009年11期。
二、清抄本(一),即文渊阁四库全书本,⑤文渊阁四库全书所收王世贞《弇州四部稿》、《续稿》较之文津阁本略有不同,文渊阁本往往多出,但也有缺漏:如《弇州四部稿》卷一四《上谷道中遇北人答》、《续稿》卷一二《邬生将访道远游,叩余言别,侑以七言三长句勉成小律和赠》(以下四首)等文渊阁本缺,另,文渊阁本《读书后》卷四缺《读孟子》一文。属明刻本系统。与刻本相比,该本删去了前序及总目,对刻本明显错误及清代避讳处径改,如《续稿》卷八六《王守仁传》一文中有“与诸属夷角射”,四库本将“夷”字径改为“相”字。另,四库本个别处有阙文,如卷四“五言古诗”注为“阙”,今据明刻本补录《咏史》(余自庚辰夏病目,不能多读书,兀兀匡坐,因紬腹笥诸所忆史事,有慨于中者,得八十余篇咏之。盖又二年所,而时变种种,直言之,则不敢;置之,则不能忍,乃复借史事之相类而互发者续之,又得二十章,遂成百章。大较赋十之七,比十之三,虽修辞不足,而托悰有余矣)如下:
唐帝既见幽,重华复南放。僇益启始邦,刺尹甲仍王。《齐东》语虽誖,《汲冢》指有向。玉尔出未央,王坛崇许上。其意甚征诛,其名犹揖让。既滥僣窃觞,宁免野人谤。其二:大禹贤繇稷,退然推百揆。九官十二牧,济济复师师。晋……[7]卷四《五言古诗》
四库本《续稿》至“晋卿勉为让”始有文。此种阙文现象,在四库本《四部稿》中也存在,①如《四部稿》卷一四九《艺苑卮言(六)》从“李之駁”至“丽浓至,是伊门第一手也”,缺文近500字,可据《新刻增补艺苑卮言》卷五(明万历十七年武林樵去书舍刻本)补。说明四库馆臣在抄录《四部稿》、《续稿》时,未得善本,今存世明刻本《续稿》可补四库本多处之缺。当然,因王士骐对王世贞文稿管护不善,《续稿》初刻时亦有缺失,如卷一七六《与元驭阁老》页十有缺,卷一二四《但元配封孺人李墓志铭》页一九有缺。四库馆臣在抄录时,个别处往往据上下文径补,如《续稿》卷四六《沈存甫行戌稿序》一文,文中有“存甫杖至八十,而谪戍。在高之□□□为左领,炎瘴地。”四库本于墨丁处补入“东南方”三字。
清抄本(二),属明刻本系统,北京大学图书馆藏。该本系抄录明刻本而成,封页题:毅庵公手泽《弇州续稿钞》,扉页钤“砚湖秘藏奇书之壹”印,三十二卷,前有三序,无总目,正文首页为王锡爵《弇州山人续稿序》,钤“北京大学藏”、“天山阁真赏”印,朱笔圈点;次为刘凤《弇州续稿序》,再次李维桢《王凤洲先生全集序》。三序在明刻本原序基础上进行了较大删改,后二序尤甚,似另为一序,如李维桢《王凤洲先生全集序》云:
欲观明世运之隆,不必启金匮石室之藏,问海晏河清之瑞,诵先生集而知。两三代有明,明有先生,非偶然也。先生家世为九卿八座钜富,而斥之供客及置图史、山园殆尽,衣表里恒差池不一……位至尚书,然数起数踬,所历三朝,诸政府有相知者、有猜嫌者、有阳浮慕者、有最亲昵者,卒无所染。壮年遭家祸者,毒酷既受,而师真人,闻大道。子弟贤且贵,其遘合皆甚奇。天地间人物事理,悉以先生口笔为衮钺,故忌才吠声之口,时妄加诋諆,而终不能涅淄其纯素。先生于唐好白乐天,于宋好苏子瞻,儒雅风流,醖藉标致,二公盖有合者,云云。
以上文字是从刻本李维桢序中摘出,从全文来看,似为一新序。若将该本正文与刻本相比,有类摘抄,其摘抄情况主要有二:其一、选文,由刻本二百零七卷选为三十二卷;其二、删文,在原文基础上擅自删长为短。此外,该本对标题篇目过长,也径删繁就简。该本抄写字体亦不佳,阅读起来非常不便。
二
《续稿》刻成后,王士骐又发现其父散佚手稿,于是补刻《附集》十一卷,并将《附集》目录挖补入刻本《续稿》总目②《附集》目录挖补入《续稿》总目情况较为杂乱,双行小字分散于《续稿》总目各相应文类之后:卷一诗部挖补入《续稿》卷八、卷一一、卷一三、卷一九、卷二〇、卷二五之后;卷二文部挖补入卷五五、卷六五;卷三挖补入《续稿》卷一二四、卷一二八、卷一五五之后;卷四、卷五在《续稿》总目之后,为单行大字,标为“附二百十卷目录”、“二百十一卷目录”;卷六入《续稿》卷八〇;卷七入《续稿》总目卷一七一;卷八、卷九、卷一〇、卷一一目录入《续稿》总目卷一五七。,但多本《续稿》传世后,《附集》却销声匿迹。今仅浙江、无锡、四川、山东大学等地的图书馆所藏《续稿》有《附集》,上图虽藏《附集》,却单行。因《续稿》总目在挖补《附集》目录时未一次到位,这就使《续稿》初印本与后印本有较大出入,现以刻本《续稿》前序及总目是否挖补《附集》目录,或挖补《附集》是否齐全为据,区分《续稿》刊本情况如下:
一、王锡爵、刘凤序刊本。此本最早出,总目或无挖补《附集》目录,或挖补《附集》目录不全,或挖补《附集》目录齐全,据此可分为初印本、后印本(一)、后印本(二)。
(一)初印本。该本总目无挖补《附集》目录,说明该本刊刻时,王士骐尚未发现《附集》文稿,故为最早印本。此本目前仅少数几家图书馆有藏。上海图书馆藏本,共二百零七卷,目录十卷,版式:白口,单鱼尾,版心“弇州山人续稿”及卷数、页次,半页十行,行二十字,左右双边,棉麻纸,首王锡爵《弇州山人续稿序》,钤“合众图书馆藏书印”;次刘凤《王凤洲先生弇州续集序》,正文首页钤“杭州叶氏藏书”、“合众图书馆藏书印”。目录二百零七卷截止于《与胡观察伯安(二扎)》一文。该本字墨饱满醒目,文中阙失四页,全书最后四页略残。上图另一藏本,总目无挖补《附集》目录,无王锡爵、刘凤序,系残本。无锡图书馆藏本,卷数、版式同上图本,卷一四有朱笔圈点,共三十二册,后附《附集》十一卷,《附集》版式同《续稿》,版心有“弇州山人续稿卷之附”及卷数、页次,二册。无锡藏本总目无挖补《附集》目录,却有《附集》附随,说明《附集》与《续稿》的搭配较为随意。
(二)后印本(一),上海图书馆另一藏本。首王、刘序,卷数、版式同前,六十册,卷内有残,已抄补或修补。《附集》目录在挖补入《续稿》时,未能补全,存有遗漏,上图这一藏本总目卷八,在《为王学士题金鸡山》、《题琢庵卷赠
》(文中为“白大夫”)二诗之后,本应挖补《附集》卷一目录:《乞归初抵弇中(三首)》、《归弇多暇,读白香山〈长庆集〉况然有感》,该本却无;总目卷一一《至京口,承陈从训相送丹阳道中,留赠四歌》一诗后,应挖补《附集》卷一目录:《俞子公临赠余五言律百五十韵,凡千五百字,尚有余劲可饮,石梁老丈见之不觉绝倒,走笔一歌以酬,勿谓少年愁未尽除也》、《三王叹伤无锡王翁昆山吾宗老子敬也》,该本也无。该本总目至卷一三后才挖补《附集》目录,这一现象说明该本较初印本晚出。
(三)后印本(二),上海图书馆有藏。首王、刘序,卷数、版式同前。这一刻本总目挖补《附集》目录完全,说明该本比后印本(一)晚出,是在后印本(一)基础上的进一步完善。
二、王锡爵、刘凤、李维桢序刊本,①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及《补遗》著录北大及国会图书馆藏本也为“王锡爵序、刘凤序、李维桢序”。浙江、南京图书馆藏。浙江图书馆藏本版式同初印本,却多出李维桢序,二百七卷,略残,存二百零一卷,缺卷五一至五三、卷五六至卷五八,共七十八册,总目挖补《附集》目录,后有《附集》附随,《附集》版式同《续稿》,棉麻纸,十一卷,四册。南京图书馆藏本,二百零七卷“书牍”最后为:《寄李方伯五华》、《寄李太师本宁(二扎)》,为初印本所无。
三、王锡爵、李维桢、刘凤序刊本,国家图书馆藏。版式同前,总目挖补《附集》目录,却无《附集》附随。李维桢序较王、刘序晚出,其位置当在王、刘序前,然而此本李序却在王、刘序之间。沈云龙《明代文集丛刊》(台湾文海出版社1970年版)影印本所收《续稿》,序次同此,然而该影印本却将王、李二序错简:王序后三页,即原五、六、七页被置于李维桢序中,同此,李序后三页也相应被置于王序中。此误是原版如此,还是影印所致。尚不可知。另查,台湾“国家图书馆”藏有《续稿》“崇祯间刊、抄补本”,序文次序为“王锡爵序、李维桢序、刘凤序”,不知《明代文集丛刊》本是否据此本影印。此外,该影印本个别处墨迹不清,有前人涂描,存在误描情况,如页 8337,被误改为。涂描者是影印者,还是藏书者?亦未可知。另,二百零七卷同“王、刘、李刊本”。
四、王锡爵、李维桢序刊本,南京图书馆藏。首为刘凤序,次李维桢,正文首页钤“宛平王氏家藏”、“东亚同文书院”印,卷数、版式同初印本,总目挖补《附集》目录。此书刊印时书版残损较多,如一百零一卷首页模糊,一百零三卷页三模糊,一百十八卷页二模糊。二百零七卷“书牍”同“王、刘、李序刊本”。
五、刘凤、李维桢序刊本,上海图书馆、复旦图书馆藏。首为刘凤序,次李维桢《王凤洲先生全集叙》,卷数、版式同初印本,总目挖补《附集》目录。上图藏本刘序有残,复旦藏本刘序完好,缺前四卷及书最后四卷,即卷二百三至卷二百七,目录挖补齐全。二百零七卷“书牍”同“王、刘、李序刊本”。
六、刘凤序刊本,上海图书藏。仅刘凤一序,卷数、版式同前,总目挖补《附集》目录。二百零七卷“书牍”同“王、刘、李序刊本”。
七、李维桢序刻本,台湾“国家图书馆”藏。此本仅李序,卷数、版式同前,有“经锄堂藏书”,白文方印,三十六册,吴郡王氏家刊本,未见。
以上所见《续稿》,版式同,书中墨钉也同,因此,当为初印本、或后印本,属同一版本系统。另,据全寅初《韩国所藏中国汉籍总目》[12]483-484载:韩国多家图书馆藏有《续稿》,卷数有 179卷、181卷、317卷、110卷、185卷、207卷等,因著录不详,疑少于207卷者为残帙①《艺风藏书记》卷七(《清人书目题跋丛刊七》,中华书局1993年版,第235页)著录:“《续稿》二百卷”,且未提示为残卷。,而著录181卷者版式为:“左右双边,单鱼尾,10行 21字,刘凤跋,王锡爵序”,笔者已见国内外多家图书馆所藏《续稿》,未发现版式为“10行21字”者,不知是否著录有误。此外,317卷者,疑为218卷之误,即《续稿》207卷加《附集》11卷,应为218卷,后请一位在韩的中国学者核查,果为218卷。
综上,笔者将在上海、北京、浙江、江苏等十几家图书馆所见《续稿》及所寓目台湾、日本、韩国、美国等地图书馆藏《续稿》(照片)进行归纳,列《续稿》版本源流图如下:
三
在梳理《续稿》版刻后,还要探讨两个问题:其一,王世贞对胡应麟有校刊《续稿》及作序之托,为何《续稿》中不见胡序?其二,《续稿》参与整理者众多,刊印时间久,是否有他文窜入?
刻本《续稿》前有王、刘、李三序,未见胡应麟序,似乎有些反常,原因是王世贞生前请胡应麟作序及校勘,胡应麟这样记载:“庚寅秋,闻先生(王世贞)病,则驰小艇,过娄江。比至,先生病已革。起榻上,执余手曰:‘吾日望子来而瞑!吾《续集》甫成编,子为我校而序之!吾即瞑,弗憾矣!”①胡应麟,《挽王元美先生二百四十韵(有序)》(《少室山房集》巻四十八,《四库全书》集部1290册)。王世贞对陈继儒也有较刊《续稿》之托,熊剑化《陈徵君行略》称“元美遗命,必得仲醇雠其集。”王世贞对徐益孙也有校雠之托,徐益孙《弇州先生律诗选序》称:“先生病榻,惓惓以校雠之役命益孙。”王士骐兄弟也曾向胡应麟索序,胡应麟云:“亡何,先生竟易箦,而伯君士骐,仲君骕,季君骏,以集称先生遗命来。于戏!余小子则恶能序先生哉!顾先生生平辱知余小子最深,兹垂没,复以序命,即余小子鄙弗文,其曷辞?”②胡应麟,《弇州先生四部稿序》,四库本《少室山房集》卷八一此序首页缺失,此据胡宗楙輯、《续金华丛书》本《少室山房类稿》卷八一。既受命于王世贞,又有王士骐兄弟恳请,同时胡应麟确为王世贞写有《弇州先生四部稿序》,可此文却未刊于《续稿》前,这是什么原因?从胡应麟《少室山房类稿》所收其与王士骐兄弟往来诗作来看,他们关系非常融洽,如:《少室山房类稿》卷七九有《闻〈弇州续稿〉杀青寄怀王冏伯昆季四首》、《新秋再寄冏伯》等③《少石山房集》卷四九《读〈弇州山人集〉二首》:“十袭琅函散紫氛,碧窗遥夜拥兰芬。群编尽废中郎箧,只字堪藏太史文。万古江河谁白日,千秋闾巷有青云。玄亭肯着侯芭卧,不向名山乞典坟。”“锦帙牙籖次第开,披襟山色满兰台。初成汉苑然藜业,尽压梁园授简才。一字霜风犹缥缈,千章河汉转徘徊。相思几夜瑶华切,肯惜如椽借草莱。”。从这些作品内容来看,胡应麟参与了《续稿》刊刻的全过程。那么,胡序未被刻入《续稿》中,原因可能有二:其一,胡序是针对《四部稿》及《续稿》所作总序,云:“至《四部》二稿出,而古今著述尽废于我明矣!”若将该序置于《续稿》前似乎有些不协调;其二,胡序对王世贞谀词太过,如称“不有先生,孰与集文章之大成哉!”胡应麟由此而受到外界批评。在《报伯玉司马》一文中胡应麟云:“不肖近为长公《续稿》序,读者颇有阿私所好之疑”。说明胡应麟对王世贞过誉,引起别人的非议,而《续稿》的刊刻正值七子派遭公安派等攻击之时,为避嫌,王士骐等人舍胡序而请王锡爵、李维桢等社会地位高、影响大者为序。
《续稿》刊刻过程中参与者多,而其中个别作品又有与王世贞在世时间相左的情况,那么,是否说明《续稿》中混有它文?《续稿》卷一五五有《祭李伯承尚宝文》④李庆立《谢榛研究》一书由此断定王世贞卒年为“万历二十二年六月之后,暂定为1594年”(齐鲁书社1993年版,页113)。一文,据于慎行《尚宝司少卿北山李公先芳墓志铭》载:李先芳“卒万历二十二年六月”,①焦竑《国朝献征录》卷七七,据《明代传记丛刊》第26册,明文书局1991年版。谈迁《国榷》也称:“甲午万历二十二年六月壬戌”“前尚宝司少卿李先芳卒”,4731[13]说明李先芳卒于万历二十二年无可争议。王世贞卒年虽有万历十八年、万历十九年、万历二十一年之说,但其长子王士骐“万历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七日”[9]《先府君凤洲王公行状》之说为最可信。那么《续稿》中为何有《祭李伯承尚宝文》一文?此文是否成于他人之手?其实王世贞撰写《祭李伯承尚宝文》一文完全是一次误会,在与李先芳的信函中,王世贞有这样的说明:“昨岁,郭年兄之使者称:老丈有非常之耗,其辞甚悉,怛惋移日,念二千里走介之难,辄附不腆之辞及粗帛以往。忽新安余老至,称老丈道履万福,不觉惊喜绝呌,如再得一东岱也。”[7]卷一八二《李伯承》由此可知,《祭李伯承尚宝文》完全是在误闻李先芳去世情况下所为,此文非窜入之文,确为王世贞所作,目前笔者尚未发现《续稿》中混有他人之文。
虽无窜入之文,《续稿》中漏收、重收、校勘错误等情况却较为严重。王世贞于万历十八年曾为李时珍《本草纲目》作序,文渊阁四库全书《本草纲目》中收有这一序文,文后署“旹万历岁庚寅春上元日弇州山人凤洲王世贞拜撰”,《湖广通志》卷一〇二也收有此文。李时珍万历八年撰成《本草纲目》,因卷帙浩繁,图片众多,无书商愿意刊印此书,后来李时珍拜谒王世贞,“愿乞一言,以托不朽”,其实是想借王世贞序文使书稿顺利刊印。王世贞接待了李时珍,在阅览《本草纲目》之后,并未立即作序,或许是提出了一些建设性意见,临别之时又赠诗一首——《蕲州李先生见访之夕,即仙师上升时也,寻,出所校定〈本草〉求叙,戏赠之》。十年后,即万历十八年,李时珍携修改后的《本草纲目》再次登门,此时,王世贞对改后的《本草纲目》赞赏不已,欣然为序,云:“如入金谷之园,种色夺目;如登龙君之宫,宝藏悉陈;如对冰壶玉鉴,毛发可指数也。博而不繁,详而有要,综核究竟,直窥渊海。兹岂仅以医书觏哉?实性理之精微,格物之通典,帝王之秘箓,臣民之重宝也!”王世贞序文写出后,便产生了名士效应,即有书商愿为刻印。万历二十四年,《本草纲目》印刷完毕,此时,王世贞与李时珍皆已作古。王世贞序文对《本草纲目》的刻印无疑起到了很大作用,然而遗憾的是《续稿》中却未收此文。诚然,王世贞整理出的《续稿》在二百二十八卷以上,王士骐刻印的《续稿》加《附集》仅二百一十八卷,这样《续稿》失收诗文至少在十卷以上,《本草纲目》序文未被收录也不足为怪。此外,笔者另见《昙阳师外传》一文也失收,该文后署“道弟子弇山人王世贞稽首书”,收录于《昙阳传记》一书中,此书为清抄本,上海图书馆藏。《续稿》卷七八有《昙阳大师传》一文,《昙阳师外传》却失收,幸运的是《昙阳传记》是一部专门辑录与昙阳子事件相关内容的书,该文由此而得以保存。《续稿》的佚文今已不多见,佚诗尚有可查,如李攀龙《古今诗删》卷三一收有王世贞《秋夜同李申登白雲楼》一诗,诗云:“吏归西省鑰,人倚白云楼。惜书频呼烛,惊寒忆授裘。霜馀蓟岭出,暝表汉宫浮。刁斗金吾夜,关城玉杵秋。放歌天籁合,吹笛露华收。客是陈登吕,予仍王粲游。盛时双涕泪,非土并淹留。岁月孤踪偶,乾坤万象稠。大夫应有赋,珍重向谁投。”《古今诗删》卷三四有王世贞《答寄子与》一诗,云:“白雪虚传和郢篇,中原风色尚苍然。相逢傥问行藏事,自种要离墓畔田。”此外,《王元美七律钞》①王世贞《王元美七律钞》,清抄本,国家图书馆藏。一书收有王世贞《端阳日过家即事》一诗,云:“日炙葵榴锦乍铺,风廻乳燕试新雏。称心儿女争摶黍,索醉宾朋好泛蒲。归客便成长命缕,丰年方表辟兵符。酒澜却忆怀沙事,似有人间屈左徒。”这些未被《续稿》收录的诗,可能是王世贞的逸稿,也可能是其弃稿,如《古今诗删》所收录的这两首诗,就可能是王世贞的弃诗,原因是《古今诗删》成书较早,二诗应为王世贞早年之作,收入《四部稿》为宜,今《四部稿》中未见二诗,很有可能是王世贞的弃诗,或者因被《古今诗删》收录,王世贞就不再将其收入自己专集。王世贞著述宏富,弃稿亦多,如《凤洲笔记》、《少阳丛谈》、《金虎别集》等,②王世贞《凤洲笔记》三十二卷,虽名为“笔记”,实为诗文集,殷都《刻王先生笔记叙》云:“笔记如干卷,盖王元美先生削稿也”,“而是编梓行之,非先生意也”。这里“削稿”又谓“削草”,古代大臣上书,草定奏稿,成辄销毁,以示慎密。王世贞在整理《四部稿》、《续稿》时常有弃其少作的情况。
《续稿》除失收外,还有重收。此种现象在王世贞著述中较多见,情况非常复杂,如《弇州史料》与《弇山堂别集》相重者有数十卷。《续稿》与王世贞其它著述重收的情况也颇为复杂,主要情况有五种:其一,《续稿》与《四部稿》重收,前文已述;其二,《续稿》与《凤洲笔记》重收,修改较大,如《游白云观记》一文在《续稿》中582字(不计标点),在《凤洲笔记》卷四中222字,《天宁寺佛塔放光记》一文在《续稿》中1043字,在《凤洲笔记》卷四仅283字,《王守仁传》在《续稿》中4995字,在《凤洲笔记》卷一四中2621字;其三,《续稿》与《弇州史料》重收,《续稿》中“史传”、“世家”与《弇州史料(前集)》相重近十卷,如:《续稿》卷八〇、八四与《弇州史料(前集)》卷一九、卷二二、卷二五等篇目有重;其四,《续稿》与《弇山堂別集》重收,如《续稿》卷四八、卷四九分散在《弇山堂别集》卷三二、三七、三九、四九、四一、四二、四三、四五等中。其五,《续稿》内部重收,如《续稿》卷一四一《张幼于生志》一文,在该书卷一〇九又重出。③两文略有不同:卷一四一《张幼于生志》页十二“与幼于称诗友”,而卷一〇九《张幼于生志》页十三“与幼于称诗”。
《续稿》还存在校勘问题,如卷一六七《坡公行草定惠院海棠诗刻》一文云:“余以壬戌七月望登赤壁,歌公(苏东坡)前后二赋,旋访定惠遗址,求海棠而不可得”,对文中“壬戌”一词,钱大昕这样论述,云:“元美以万历癸酉任湖广按察使,其岁七月望与守巡诸公同遊赤壁,见于本集,岁月分明。而跋东坡定惠院海棠诗乃云:‘余以壬戌七月望登赤壁’,何其误耶!且嘉靖壬戌,公方以家难衔恤里门,安有远游三楚之事?此必校书人妄改,恐有执此訾议公者,聊复辨之。”(《潜研堂文集》卷三一《跋弇州山人续稿》)万历元年王世贞起官任湖广按察使,其《尤叔野赤壁巻》一文云:“余以癸酉七月望,与守巡三君同登赤壁”[7]卷一六三《尤叔野赤壁卷》,“癸酉”即万历元年,那么,这里的错误若不是作者笔下之误,定是校书人误改。
王世贞的作品主要集中在史部和集部,《四部稿》、《续稿》、《弇山堂别集》为王世贞全集的三大支柱,《凤洲笔记》、《弇州史料》为王世贞全集之羽翼。在王世贞全集中,《续稿》的地位举足轻重,考证《续稿》成书、版本,主要是为整理王世贞全集作铺垫,笔者认为整理《续稿》宜采取以下措施:
一、底本。当以《续稿》后印本——王、刘、李序刊本为佳,此本刊印时间晚于王、刘序刊本(二),而早于其它刊本,以之为底本,并配以《附集》十一卷,体现出“全、精、纯”的特点。
二、校本。目前,《续稿》无理想校本,原因是明刻本《续稿》初印本与后印本为同一版本系统,明抄本《续稿》仅三十二卷。权宜之计,可选择《续稿》初印本、四库全书本、明抄本及其它单行本,如《读书后》,《弇州史料》、《凤洲笔记》、《弇山堂别集》等作为校本。其中四库本《续稿》具有较高价值,原因是四库馆臣文化修养较高,他们对明刻本《续稿》中存在的明显错误作了许多有意义的改正,如刻本《续稿》卷八六《王守仁传》一文,四库本就改正了以下多处错误:①“会南赣、汀漳等处俱有山越”,四库本将“山越”径改为“山贼”;②“时初战,破贼于长富材”,四库本将“长富材”改为“长富村”;③“因而訾及守守矣”,四库本将“守守”改为“守仁”;④“都督刘晖、桂勇以京邊兵四万由陆取凤阳道”,四库本将“京邊兵”改为“京兵”;⑤“右都御史姚镆讨而诛之,其二子跳”,四库本将“二子跳”改为“其二子逃”。一文之中,四库馆臣改正的错误竟有如此之多,说明《续稿》刊刻时未能很好校勘,因此,四库本具有较高价值。
三、《续稿》中有些篇目与《四部稿》、《弇山堂别集》、《凤州笔记》、《弇州史料》重收,但在内容上却存在差异,本着保留作品原貌的原则,可将这些作品保留在各自文本中,文后可出校勘记。如王世贞有两篇《王守仁史传》,一为初稿,一为定稿,今都保存下来,前者见《凤洲笔记》卷一四及《弇州史料前集》卷三〇,后者见《续稿》卷八六及《弇州史料前集》卷二五,那么,整理时最好保留原书原文。《续稿》卷一有《翫鱼辞》一诗,题下有序:“二章旧轶稿也,其辞稚矣,惜其寄而存之”,王世贞以为该诗已散佚,故在编录《续稿》时发现这首诗,虽觉稚嫩,却因有“寄”而收录。其实,该诗在《凤洲笔记》卷一有收,题下无小序,那么,整理王世贞全集时两诗都宜保存。
四、将《附集》目录从《续稿》目录中抽出,将《附集》作为一部独立作品附在《续稿》之后。王士骐将《附集》目录挖补入《续稿》,目的是将《附集》与《续稿》融为一体,从本质来说,《附集》与《续稿》实为一体,然而,《附集》内容是在《续稿》刊刻完成后才被发现,《附集》与《续稿》都已独立,整理《续稿》时,不宜将《附集》归入《续稿》中。将《附集》附于《续稿》之后,与《附集》之“附”名实相符。这样也便于保留《续稿》、《附集》的原貌。
五、《续稿》散佚诗文,可另作《补集》,补录于《附集》之后。
总之,王世贞为一代文学大家,堪称苏轼之后的一代文化巨匠。然而遗憾的是目前其作品尚未整理。《续稿》所收,主要是王世贞晚年诗文之作,是研究其晚年文学思想、社会活动及中晚明历史文化的重要资料。由于卷帙浩繁,整理刊刻时间久,并有遗失、疏误等情况,因此,对该集进行版本、成书考证尤显重要,这对王世贞全集整理更有重要意义。此外,因王世贞晚年诗文集刊刻较晚,因此,后人对王世贞的理解偏重于早年,此种以“早年王世贞”替代“整体王世贞”的现象,不利于对王世贞全面理解,《续稿》的整理有利于改变这一现象。
[1] 张廷玉.明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4:7381.
[2] 陈继儒.见闻录[M]∥四库存目丛书:子部第244册.
[3] 永瑢.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1508.
[4] 钱谦益.有学集[M]∥四库禁毁丛书:集部第115-116册.
[5] 袁中道.珂雪斋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
[6] 王锡爵.王文肃公文集[M]∥四库禁毁丛书:集部第7册.
[7] 王世贞.弇州山人续稿[M].明刻本.
[8] 王世贞.弇州山人续稿附[M].明刻本.
[9] 王士骐.王凤洲先生行状[M].明刻本.
[10] 冯梦祯.快雪堂集[M]∥四库存目丛书:集部第164册.
[11] 王士骕.中弇山人集[M]∥四库禁毁丛书:集部第32册.
[12] 全寅初.韩国所藏中国汉籍总目[M].(首尔)学古房,2005.
[13] 谈迁.国榷[M].北京:古籍出版社,1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