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艺术家进京赶考
2014-07-29海杰
海杰
3月22日,春天正好,北京难得有阳光的味道。
798艺术区和草场地艺术区展览井喷。势头猛烈的有何云昌在白盒子开始的行为艺术展“尘缘”,郝量在蜂巢当代艺术中心举办的个展“幽邃之地”。而各路艺术家集聚最多的莫过于在三影堂影像艺术中心开始的“三影堂首届实验影像开放展”。
这个实验开放展,大致属于展览速成班,开会讨论,20多天成型实施展览,要新作,要新颖,要玩的态度。参展名单有:波木(高波)、陈弘礼、崔岫闻、方璐、冯梦波、封岩、付羽、顾长卫、韩磊、何崇岳、 洪磊、黄晓亮、蒋鹏奕、蒋志、九口走召、李天元、连芷平、刘铮、卢彦鹏、缪晓春、 莫毅、任航、荣荣&映里、塔可、王川、王劲松、王宁德、邢丹文、颜磊、颜子丑、 阳莯、杨福东、张巍、张小迪、赵亮、朱津京、庄辉。从参展名单里可以看出三影堂近年来积攒的号召力,但有一个疑问是:为什么选这些人?选这些人的标准是什么?或许我们可以从中捋出一条线索,那就是这些人差不多是“新摄影”的主创人和他们的朋友们及其跟随者。
展览介绍里这样说:“顾名思义,开放展意指无限定主题,围绕影像自由选择媒介,无策展人,参展艺术家自由参加,在规定时间内和特定的空间内进行即兴的自主创作和展示,突出非主流和不确定性。本次展览艺术家,从改革开放后早期从事艺术实验的艺术家,到最新一代年轻艺术家,秉承实验精神,挑战创作时限,呈现中国几代实验艺术家们的自由精神和更丰富的样貌。”从这些文字和行为里可以看出,这个展览基本上是“去策展化”的,轻松、自由、开放。但事实上怎么样呢?
一旦这样的语境确立,就意味着艺术家们开始在这20多天里面临一场进京赶考,“实验”一词的出现就是压在艺术家头顶的一座大山,某种程度上,实验带给他们的是关于“策略”的提醒,要前卫不要传统,要形式不要问题。要想招,是一个急迫性的念头。
从实际展出来看,的确能看出此次的展览不再是苦哈哈地围绕摄影而呈现,有摄影、装置、录像、表演等媒介,这是一个令人欣喜的改变,可以视为实现了“开放”。而对于“实验”的理解,落实在展览中如何体现?王川选择了恢复“删除”的照片,韩磊选择了油画和手机影像的连体和嫁接,任航用身体玩杂技,塔可用影像玩占卜,黄晓亮把苍蝇带到作品画面的中心,庄辉将图像压缩成波纹,刘铮启用微信招募女性自拍,九口走召观看“自慰”,颜子丑把刀伸向了阴部……都挺狠。真是难为了艺术家们,“实验”所促成的语境多半是怂恿性的,它激活了参与者们在公共空间里表演因子,艺术家所要做的就是怎么样在一个空间的角逐里不趋同,同时走在潮流的前沿。但这同时会导致艺术家们在“实验”这个激荡、沁人心脾的舞步和节奏中有如迷恋霓虹下的恍惚,在此刻,他们眼中的观众是眼神迷离的,这里存在着一种迷离共同体的温暖。
从展览构成看,大致有两个明显的线路:身体+政治(或权力美学),身体里有刘铮、任航、颜子丑、九口走召等人,这符合三影堂历年形成的气质:对私密影像和特定的审美趣味的持续关注。而莫毅、冯梦波、赵亮、顾长卫等人的作品对于政治及权力进行探讨,特别是莫毅,近乎死磕。
就个人的观展体验来说,此次展览灵性频现,问题也多多。就灵性的一面来说,陈弘礼的装置带给观众的体验与约束比较有效;王川的恢复有些预设,但也未尝不可;连芷平将1983年被严打者的肖像串联在椅子上和悬挂的几代人的衣服上,冷峻却带有艺术家自身的女性的细腻,还好,她没有过多地修饰;刘铮展示的从微信上收获的女性自拍照,让人惊呼这些女性自拍能力的卓越,同时,也能看出刘铮对于新媒体引发的关系的思考;张巍新的系列造像展示的娱乐明显逼真、戏谑,这种紧张而剧场性的气质使这个系列更为触动人心;蒋志延续了对于“表态”的探讨,从网络下载处理的一张“影帝”的欲哭无泪的肖像足以让人思考;赵亮由众多大小不一的电视机及色彩构成的“标准美学”似乎指向权力美学;而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半路加入展览的导演顾长卫的展览,他将100元人民币进行扫描,将局部放大,形成若隐若现的陌生图像,在他看来,这组图像试图“了解设想序列和编码的意义和可能性”,他在展场很主动地向观众介绍自己的作品,但大多数观众只想合影。
就问题的一方面来说,展线最长的展览来自于高波,阔大的展场被他的两条船和一条大绳一分为二,中间铺的沙土之上是一些藏族朝拜者的隐约肖像,作品名为《渡-迷失者的岸》,这让我想起之前看过的沙龙爱好者们的一个命名方式,拍一张女人看花的照片,命名为《幸福》,拍一张母亲劳作的场景,命名为《岁月的刀痕》。这种先入为主的解说式展览,定义了观众的无能,而试图施以援手,难免落入拼图游戏一般的拼凑窠臼。而这个展览对于每个人7米展线的约定的无视,和对其他展览造成的观展不便,使得这个作品的在场变得尤为可疑。
一向大方出手的艺术家何崇岳转向关注老龄化,但他的拍摄语言似乎有向中国摄影家协会致敬的意思。而更多的则如同“实验”在催眠,说着不同的呓语。
总之,大家都倾向于下猛药,这是实验的代价,也是实验的特征。作为一次赶考,这是意料之中的,也是一次艺术家群体参展和合作的心理投影。
观者自在,展览者太过有心。
春天请继续,赶考则不妨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