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色边缘打工
2014-07-23余帘
余帘
我家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从我记事起爸爸就是官儿——最初在农村当镇长,然后调到县里当局长,我高中毕业那年,爸爸又被提拔为常务副县长。2006年夏天,爸爸送我到加拿大自费留学,几经挑选,最后在东岸城市哈利法克斯著名的戴尔豪西大学成功注册。本科4年,我过得完全是留学公主生活——住在月租800加币的独身公寓,骑1000加币一辆的洛基牌自行车,衣橱里挂满漂亮衣服,假期也不用像其他同学那样四处打工,而是到处旅行。但就在我顺利通过研究生考试后,爸爸因受贿罪被捕了,家中钱款全部被罚没,一夜之间我从留学公主变成落魄女孩,不得不像其他同学那样靠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由于当时加拿大经济严重衰退,失业率居高不下,长工、短工都很难找,即使得到一份工作,报酬也少得可怜——我打过的二十多种零工里,酬劳最低的零售店售货员,每小时只有12加币,比在学校图书馆编书目还少3加币。当然,也有时酬高达100加币的好活儿,但那些工作绝大多数都与情色或软情色有关,我就做过其中两种。
居家卖场里的东方床模
2011年暑假,为了凑足学费,我到哈利法克斯最大的购物中心拜尔湖购物城求职。负责招聘的人事主管是位50多岁的华人,他告诉我没有理货员和收银员的空缺, “但是,我们有一个很不适合中国女孩的工作,不知你愿不愿意做?”原来,因为哈利法克斯没有专门出售家具和居家用品的商店,拜尔湖购物城便开辟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居家生活馆。在床铺、床垫、毛毯、枕头、床罩、鸭绒被等所有床品的销售方面,加拿大的经营方式与国内的完全不同,除了圣诞打折季,其他时节根本没有优惠、降价之类的噱头,最主要的促销手段是通过真人示范——即床上模特展示寝具的舒适与温馨。越来越多的中国移民定居哈利法克斯,华人正在成为主要的顾客群体,这就是那位人事主管把床模工作给我的原因,而他把这份工作定义为很不适合中国女孩,则是因为床模不仅需要只穿内衣,而且还要与男模搭戏,扮演亲密的床上爱侣。
第一天上班,我里面特意穿了一套活泼性感的粉红糖果色内衣,另带了一黑一白两种颜色的中腰包臀小内裤以备不时之需。走进更衣室,展示总监已经带着助手等我,他告诉我今天的工作时间为两小时,展示亚麻床品。随后让我脱掉外衣,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对我做了一个“脱光”的手势,我很惊讶,问他在哪里脱,他瞧也不瞧我地说了句“这里”,然后转身告诉助理准备80B乳罩和M号内裤——此人真不是盖的,只看几眼就能准确报出我的胸围和臀围尺码。助理打开一个闪光缎制作的高档内衣盒子,给我穿上湖蓝色乳罩黑色底裤,并帮我调整好乳罩肩带的松紧度,然后带我来到展示厅。白人男模已经躺在展示的亚麻薄被里,笑着向我问好,而我虽然已经22岁,却从未与陌生男人同睡一床。见我站在床边犹豫,助理掀开被子示意我躺进去,我才别别扭扭地钻到被子下面。
一周后,我渐渐适应并喜欢上了这个工作,轻松、舒服还能躺着假寐,虽然有点小裸露,但就西方国家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男男女女早已司空见惯。有时候会有顾客掀开我们身上的被子或毯子,看看被里的材质;有时候会有男性顾客穿着衣服躺在我旁边,试一试席梦思的软硬程度;还有几个女孩被我的乳罩款式吸引,询问品牌、价格以及是否舒适;更有甚者,有个穿着鼻环的嬉皮少女,竟然不由分说翻开乳罩抽出内衬里的插垫,只为查看一下插垫厚度,根本不顾我的乳房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至于我的“同床男人”,倒没有给我带来太多麻烦。
但真正的性骚扰是不可避免的。工作的最后一周,为日本居家商品做展销。在更衣室做准备的时候,商家的品牌代表要求我必须穿三点式泳装,穿好后他要我摆几个叉腰、撩发的简单Pose,一双色眼紧盯我的敏感部位不放。
我做转胯动作时,他突然叫停,然后蹲下身,把手伸向我两腿间,我顿时骇得不能动弹。几秒钟后才缓过神来,刚想把他推开,他却扯着几根从内裤边缘冒出来的阴毛对我说:“剃掉它!”天啊,我刮过腿毛、清过腋毛,可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剃过这个部位的毛毛,可谁叫我没钱交学费呢!忍气吞声也好,忍辱负重也罢,我只能乖乖照办——这每小时69加币可真不好赚啊!
赌场里的“雪茄女郎”
2012年暑假,一个室友看我找工作异常艰难,主动提出给我介绍工作。这位室友来自河北省,与我算广义上的北方老乡。之所以称她室友而非同学,因为她来加拿大根本不是为了留学,在学校注册后几乎没怎么上过课,更不在意学分,而是到处打工赚钱——一她究竟在外面做什么,谁都不知道,有传闻说她给台湾男生做援交女郎,也有人说在夜店跳钢管舞。不过,她带我去的却是港口附近的大西洋赌城——加东地区最大的赌场。入场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位室友在里面当荷官,而她给我介绍的雪茄女郎有两种:一种是无上装女郎,上身赤裸,只穿丁字裤,在贵宾厅售卖每支1000加币以上的高档雪茄;第二种穿三点内衣,在大众厅售卖50~500加币一根的普通雪茄。与荷官不同,雪茄女郎没有底薪,收入由20%的销售提成和客人小费组成。付给经理l000加币小费后,我顺利成为大众厅三个雪茄女郎之一。换上亮晶晶的三点式工作服,踩上五英寸的高跟鞋,脖子挂上雪茄盘,我都不敢相信曾被父母千娇万宠的乖乖女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不过,好在有过以前做床模的经验,我壮着胆子走进大厅,开始到赌桌边兜售雪茄。
我第一天的业绩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只卖出7支最便宜的雪茄,得到两个10元筹码的小费,总收入90元加币,另两个白人女孩的收入都在200元以上。不过没过几天,我就摸透了其中的窍门——舍得买烟的赌徒有两类:一是刚刚赢钱正在兴奋头上,往往会买几百块钱一根的雪茄彰显傲气;二是屡战屡败正在怪天怨地,也肯买一支大号雪茄转转运气。当然,若想赚到小费还需付出一点——客人点好雪茄后,要在他一侧蹲下来,给他观赏香肩、乳沟的同时,还要把雪茄放在自己大腿上来回搓揉十几下,把烟丝搓松,然后点燃,把带着自己体香的雪茄送到客人手里,这就是为什么雪茄女郎不把香水喷在脖颈和腋下,而故意涂在腿上的秘诀。当然,这毕竟是个游走在情色边缘的行业,时间久了迟早会遇到麻烦。有一次在晚场遇到一个输红眼的鬼佬,买了一根100加币的雪茄,我照规矩在腿上把烟搓松,他却不接,手里掂着一个50元的筹码,指着我的乳沟说,只要用两乳把雪茄搓松,这50块钱就给我,否则一个子儿小费也没有。我把雪茄扔给他,起身就走,他一把抓住我,把那根雪茄插到我乳罩里哈哈大笑。
两年最难熬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今年6月,我被同城另一所大学——圣玛丽大学的博士研究所录取,而且成功申请到一笔每年两万加币的奖学金。这意味着在我攻读博士的几年间,再也不用四处求职打工,再也不用忍辱含羞地游走在情色边缘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