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的民族 永恒的记忆
——埃塞俄比亚原始部族初探
2014-07-18图、文/任怡
图、文/任 怡
不没的民族 永恒的记忆
——埃塞俄比亚原始部族初探
图、文/任 怡
若非喜爱旅游、喜爱摄影,我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会踏上非洲这片土地。非洲是现代人类的发源地,10万年前,人类正是从非洲仅存的一个部落走向欧洲、亚洲、美洲等地。我好奇黝黑的皮肤是怎样在这场变迁进化中变白、变黄、变棕?人们又是如何从非洲恶劣的地理环境中走向世界各地?黄种人的我们与他们究竟还有怎样的联系?非洲作为人类文明最悠久的地方,为什么成了目前最落后的地区?
埃塞俄比亚奥莫河谷现存的几十个原始部落引起了我的兴趣。奥莫河谷是目前全球仅存的为数不多的原始部落聚居地之一,部族文化、宗教仪式与民族信仰在当地世代传承。世界上各民族之所以相互区别,正因为这些代代相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世界上许多民族的传统文化正面临消失或苦于无法传承的境地,在这样一个信息高度发达、全球一体化的时代,埃塞俄比亚的原始部落,是如何避开现代化的侵袭,保持自己的部族传统?又是如何保持着三千年前的原始社会生活呢?
2014年3月,带着诸多疑问,怀着原始的悸动,我来到埃塞俄比亚,开始一段新奇的冒险。
Mursi 穆尔西族(唇盘族)
从埃塞尔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出发,大约七小时车程,我们来到了阿巴门奇,再驱车439公里前往金卡。一路上基本是两车道的水泥路面,并不是想象中荒芜的沙漠和贫瘠的土地,当越野车在路面起伏时,总会看到弯曲的马路尽头那令人忍不住惊呼的蓝天白云,道路两旁有田野村庄、集镇,看见车子路过的孩子们,远远地就在路旁手舞足蹈招揽生意。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们在当地向导带领下,沿乡间土路前往穆尔西族村子。由于各个部落时常为了相邻的领地争执,村民们纷纷拿起武器保卫村庄,因此,AK47步枪在村里是很常见的,为安全起见,一般游客需要有当地人带领。清晨的朝晖下,已有老人与男子蹲在村口大树旁,一些人荷着枪。见车子来到,有人围了过来,向导在之间协调。女人与孩子们则在不远处一排站着,有些胆儿大的,拿着巴掌大的瓦制或木制的圆盘上前向我们兜售,后来才知道这些就是她们装在嘴唇里或耳垂里的“盘”。穆尔西族被外界称为“唇盘族”,姑娘们从小就将下嘴唇或耳垂割开装上圆盘,据说有三种解释:一是古时人们为防止外族入侵者或奴隶主看上本族姑娘,故意把她们打扮得吓人,以保其纯洁,就传下了这个风俗;二是说可防止魔鬼从口里进入身体;三是认为这是女子美丽的标志。
向导们谈好之后,我们开始分散摄影。部落的人不是第一次“接待”摄影团与游客。他们没有围着你或站在你面前让你拍照,而是警惕地望着你,看你是否对着他拍照, 然后“money””money” 问你讨要,一般一个人给埃币十元(人民币三元左右)。但不知这种行为,对他们,究竟是一种帮助,还是一种变相的污染呢?
整个村庄没有看到干农活的,所谓村庄,就是散布在树林中的几十垛用树枝与稻草搭的一人高的圆锥形建筑。男人们不是扛着枪闲走,就是在树旁蹲着聊天。女人们有的半跪着,用手里的小块石头与地上的大块石板将一种类似玉米的谷物磨成粉,这是她们的主食。有的在喂孩子吃奶,这似乎是我们在原始部落最常见到的场景。女人们一般都不穿上衣抱着孩子,孩子抓起奶头就放嘴里吃,看起来似乎是极其顺手的事。
部落除了向偶尔到来的游客兜售唇盘,就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销售。同样,除了拍照时给点钱,匆匆来往的游客也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Karo卡鲁族
这个部落的自然环境相对好些,一条大河绕着家园而过,风景优美。他们的住宅也比其他部落好些,是用圆木搭建的,有门,有锁,而不只是稻草,有些是离地几十公分的“吊脚楼”。在我看来,与其他部落最大的区别是,他们脸上、身上的图案极具创造力与美感,女人们除了脸上画了图案外,头上也用各种花花绿绿的植物装饰着,脖子上挂着用各种贝壳、珠子串起的项链。与其他部落一样,男男女女都赤裸着上身,一块毯子包着下半身,或者从上身斜挎而过,有的人则用前后两块兽皮遮住下身。女人们干的活看上去与其他部落无异,也是磨粉、做饭、带孩子、喂奶,而男人们则是外出放牧。
在河边,我看到了一位头上顶着长长的羽毛,身上披挂着饰物的长者,正抚着两个男孩的头,向他们轻声诉说着什么。这种情景我只在电影里见过,他或许在讲述遥远的传说,或是在传授生活的经验。部族的文化、文明与传统,就是这样代代口口相传保留下来的吧。
Hammer哈默族(红泥族)
哈默族是此行所见四个部落中最美的一个。女人们的身材好极了,高挑、健美,比例匀称,皮肤油亮,服饰也非常漂亮,无论是头饰,还是项链、手链、脚链,以及上身、下身的两块兽皮,都用彩色的珠子装饰得非常美。尤其姑娘们在面对外来摄影者或游客时,喜欢三五成群搂在一起,手臂有序地交叉着,身材高低胖瘦统一,这种条件下拍局部特写,美极了!
哈默族之所以又被称为“红泥族”,主要在于他们喜欢用一种特殊的红色泥土与油脂混和在一起,涂抹在头发以及全身皮肤上,认为这样既美,又可以防蚊虫。哈默族无论男女,皮肤上都有一些分布规则的伤疤,这一点在其他部族男女身上也可以看到,类似纹身。据说是从小就刻意用刀将皮肤划开,待其愈合后形成的,以显示美与勇敢。但由于卫生条件差,容易感染,时常有人因此丧命。除了这种规则的伤痕,哈默族的女人背上几乎都有暗红色或黑色的不规则的伤痕,这缘自他们一个很别致的传统,就是在男性成年礼仪式上,用藤条或鞭子狠狠抽打女性背部,直至出血,而女性并不叫唤,反而因此更加兴奋。待到伤口结疤,就形成了哈默族女人引以为荣的伤痕。
Dassanetch大三尼赤族
大三尼赤族在河的对岸,需要乘坐独木舟才能到达。所谓独木舟,就是掏空了心的大树干。那天天下着雨,树干里有水,当地人一再示意我们坐下,我们还是怀抱着两部相机局促地半蹲着。一次晃动,我们不自主一阵惊叫,引当地人一阵讪笑。蒙蒙细雨让这个村庄笼罩在一片薄雾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村子用荆棘围了一圈作为屏障,一道小开口就算村子的入口了。屋子是用树干、树枝与树叶搭的。土地因为下了雨,变得泥泞不堪,满是牛粪或是其他动物粪便,我艰难地选择落脚点,有时看见好的拍摄题材,兴奋忘了,直到感觉脚步越来越沉重,才发现鞋底已粘上厚厚的一层泥。就是这混杂着泥土、牛粪、雨水还有其他不知什么东西的土地,当地部落的女人随时就往上一躺,把奶头往孩子嘴里一塞,摆个造型,让你拍照。售卖牲畜,是当地部落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所以部落里几乎看不见男人,很多都放牧去了。部落里只剩下女人与孩子,这些女人非常聪明而且善于模仿,只要看到一种场景被摄影师采用,会马上从家里找到任何一个道具顶在头上,或在你前面的泥地上躺下来,招呼你拍照,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在这个部落,我遇到几个上过学的男孩子,他们不像其他小孩光着屁股,或像其他成年男子那样赤着上身用毯子包裹下身,而是与部落外的孩子一样穿T恤短裤,即便衣服很破旧。在村子外的空地上,我与他们一起踢起了足球,虽然那颗足球已完全不见本来面目,但他们像模像样的动作,射门、扑救等,欢乐无比,完全与其他国家的孩子一样,无法想象一百米之外的是他们还保持原始社会生活的部落。
匆匆十几天,对埃塞俄比亚原始部落的游览,仅仅是浮光掠影,谈不上什么了解。我时常在拍摄间隙望着他们陷入沉思。虽然我们无论从外表或内在都与他们不同,毫无联系,可我却很难不去想象,人类的祖先,正是这样生活着,而现在的我们,也曾经这样一步步走来的,不是吗?
其实,他们与外界社会的空间距离并不远,但时间距离却相隔千年。这些部落,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的时代,没有水,没有电,没有现代设施,没有灯红酒绿,没有工业,没有商业,没有竞争,也没有现代人的焦虑与压力。
据说埃塞俄比亚的原始部落被外界发现已经40多年了,他们至今还保留着原始社会的生活方式,是政府刻意为之,还是经费受限,或是其它原因。这种状况我不知该如何归结,大概是传统的惯性吧,19世纪前后,这些部落生活习俗的主流仍旧承袭固有的民族文化,形成了这片热土近代生活习俗史的主线。无论幸与不幸,这个不没的民族,在我心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象。
还记得我们去的时候正是当地的雨季,每天早上的一场雨,给大地带来了滋润。什么时候能再有场雨给这个国家、这些原始部落带去殷实的帮助呢?
期待下一场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