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青

左右等

旅馆（三首）

左 右

床前明月光

月亮是天空赤裸的锁骨

掉在夜布上的窟窿

就如同，我身体里隐秘的叫兽

我是这个时代的伤口

一把不能开口说话的刀

在每一个白天，它用时光

刮开我洁白的齿

在净业寺

一只蝴蝶从殿外飞来

停在老和尚的后院。长满皱纹的老狗

趴在我腿旁，闭目阅卷。它迷人的呼吸，敲响木鱼游人和香客

在香火炉中，跪着寻找长得像自己一生的佛

这让我想起

在那遥远的碧潭，有一群鱼，立在乱石堆中

和后院里刚刚见过的老和尚一样

看透了生死，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旅馆

窗外倒立着天空的树。火车像云朵上掉下来的

没有裂痕的缺口。今夜我和蝙蝠们在一起

为黑暗低歌。岩石紧缩着四个手指头

墙面越来越和逝去十年的老祖母——脸庞吻合

空荡荡的钟，和路灯交杂在一起。月光下

茶香喷喷。吹笛的女旅客，住在我左手隔壁

她一只油铜色的乳房，掉在被外。忧伤满面

吹出空荡荡的回声

谁家的猫突然窜在桌面上，茶杯翻滚。它一直在鼓足勇气：

轻手轻脚，溜进女旅客滚烫的被角

（左右，真名，一九八八年生于陕西商洛。）

在秋天里坐火车，要坐很远（四首）

安 德

在秋天里坐火车，要坐很远

阴霾中建起来和没建起来的房子

被水泥封好和没封好的窗户让人忧心

一个人骑电动车，山路修窄

山路边上的小学校，它们

刷白的墙壁让人忧心

豆苗稀稀落落地撒在地里

河水涨高，河水浑浊

小孩子在铁轨上

踢着石块

宿民族大学

刚下过雨，蚊子盘旋而至

树汁从我的内脏中升起，像另一场

陌生的降水。竹片清苦，

相思湖无人垂钓，我眼睑里的人

移动如棋子，躲在亭中读红诗

白房子，绿房子，它们的私自谈话

新鲜，如蚂蚁入侵我的困意

学生们穿校服路过，不认识我

坍塌的凉意也与我无关

我从深度近视中阅读这遥远的

日常所见，仿佛触摸淡绿的薄膜，

用量雨器从时间中截取事物

轻盈的核。在湖岸，

你说世事如烟，消失得

也许比想象中缓慢

谜箱

在鲁迅公园，蝉雨不断

一个老人唱桑塔·露琪娅

另外三个吹口琴

带病容的橘红色少女

擦着我滑入草丛了

海盗船上伏满了小孩子

旋转的笑声

不止一次打开我

风美丽啊

我二十三岁，正在死亡

这些事物我只看一遍

也不一定能记得

一个愉快的下午

三个小学生在前面

穿着绿校服

小女孩已经开始发育

小男孩走在土坎上

他们一样高

我经过时，三个人

都看了我一眼

墙边上还有两个黑孩子

堆砖头

他们都盯着我

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到这里，只是找一个

叫菊泉学校的地方

但现在，我感觉自己

能轻易地

毁掉他们的生活

就像他们

对我做的那样

空气哇哇地

在我的胡须里

一上一下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下午了

（安德，本名杨戈，一九八八年生于四川遂宁，曾就读于同济大学，现居成都。）

归田赋（三首）

吴 盐

雨中的青峰

“雨中的青峰我看不见，青峰仍是它自己。

秋日薄荷般的寂静。”

桌面上煲仔饭腾腾冒着热气

“我吃下的每一粒米，都曾是我自己。”

门外，斜对面小摊的老板撑着伞，进到饭馆里来

他看了我一眼。他手的贫瘠认不出

缭绕的厨房，这逝去的青春和云朵也认不出

我就是他自己。我就是

白日忙碌深夜打呼，在雨中出门吃煲仔饭而想着什么的这个人。

那时，我从家里出来，而路茫茫，我看见

在菜市场，在街边的小饭馆，在雨中

每一个我遇到的人都杀死了他自己。

隐者

晴天，他们喜看日出，有鸟鸣不寂寞

披着云彩，热爱历史和农事

如果世事晦暗，他们将噤声，将做隐者：

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絺。

春耕种，形足以劳动；秋收敛，身足以休食。

他们清风明月，酒后读书

他们结网，钓雪，星夜乘凉。月至，抱幼儿入眠

他们是渔翁，猎人，砍柴夫，乡村语文老师……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们逍遥于天地之间，

而心意自得。清流可饮，至道可餐。

他们将放弃人间常道，任性自然，骨骼不折。endprint

他们全是，全是那无名的死者。

南京车中再读《异乡记》

窗外正是侵晨之寒，那臃肿的人

要出发去异乡。火车上，

他吃了冷面包和牛奶，有些胃酸。

是啊，冬天还余下个尾巴，不愿逝去。

他要去南京，然而仍遥遥。他翻身

从背包取出一本书，却并不读，

一页页细细地闻了一遍，

黄色硬壳竟也袅袅地香。

仅为这香，他就不忍读下去了，况且：

此处，妇女，油条，兵痞……更如人世。

那里，猪头、猪脚、步步留心的鸡……林黛玉！

南京，一次相遇只为一次别离？

异乡，永远都是目的。

美在潦倒中开始了，雾却袭上了他的身子。

（吴盐，一九九一生于安徽，暂居上海。）

变形记（四首）

麦 岸

画眉

画中的画眉

不是鹟科的鸣禽

画中的画眉

比欢鸣的画眉更婉转

零下五摄氏度的窗外

真实的画眉

要么从未飞来北方

要么已经冻僵了

画中的画眉

我从未见过一只画眉

画中的画眉

她带来真正的愉悦

给一个女孩写信

我在山上

给一个女孩写信

纸张快用完了

那些云

墨汁变稀薄了

那些露水

信笺不是青鸟

墨汁不是幽鸣

写信不是发短信

我在山顶

给一个女孩写信

笔触轻缓

山下的她

昨晚有一点儿累

祖国颂

早上下楼，见大妈们

在唱一首歌

‘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的祖国

清晨我

放飞一群白鸽

声如洪钟回荡社区

此景此情

恍惚间

我竟以为置身国外

带回过神

我决心——

为祖国去上班

不添麻烦，不失业

变形记

那年十岁，少不更事的我

从池塘抓来只青蛙

我拿树枝戳它的鼓眼睛

笑它跳不出铁皮水桶

青蛙它多么弱小呵

我也没觉得自己特强大

最后找来尼龙绳

我把它倒挂在树杈上

但这不是最后——

第二天，它空出了内脏

但这不是最后——

我再次看见，它已是干尸

但这不是最后——

世界何时变成我的大池塘

我也变成一只丑青蛙

暗箭、铁桶、悬空、绳索

继续着我对青蛙干下的好事

（麦岸，一九八三年生于山东莒县，现居北京。）

等桂花（三首）

袁 磊

荆州盆景园访梁元帝而不遇

反正不用翻山越岭

徒步三两天，乘筏小半日

远没想到的是，走着走着

就到了南北朝

兴致前往，不是为了看满园子的

杂草、死水、腐木和那段烂掉了的往事

我到的时候，解说员正对着眼前的高档公寓

模型说个不休

就像是要将一千多年前的湘东苑唤回来

而我对开发商的规划纲要不感兴趣

却被解说员那张好看的脸牵入了园内

除了那座坍塌的阁楼和断了的古桥

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两排古建筑

但在里面，我没有发现萧绎和徐娘

但解说员不是王朝的妃子

这位房产公司的小职员不懂梁帝

焚书万卷的祸事

却对老板的指令耿耿于怀

但古楼早已翻新，废了这位皇帝

废了《孝德传》《忠臣传》《职贡图》……

然后生出几盆花木粉饰被焚烧

而我托起愤懑，揣测被篡改的碑文

不是想自掩耳目，摸进典故里

却想从胸中摸出火把

酝酿另一场祸事

夜半梦鬼

夜半风声摸过我的窗子，像鬼魅

某种婴儿的啼哭，潜入新梦

凌晨四点半，我着实被鬼魅惊醒

那梦里，那镜中的

像被狐仙缠身，只得向路人讨要佛珠

但我不是赶考书生，可靠夜雨废庙寻到

好运气。这尘世

早已废了上天遁地之术。躲到哪里

都被现实捉住，命运羁绊

这美梦，这盛世

就不给你想要的一点好处和幻想

大雪已过却不来雪。小寒已到也不封冻

冬天都快过去了

能等待的，不知还剩什么

等桂花

桂树没有入画的命，枝干曲折

不与垂柳、元宝枫相争。甘做摆饰

等着桂花

桂花遵循着桂树的原则

清香淡雅，从不探出头来

招惹凡尘。粉饰这个秋天

北风飘过一夜

桂香追过我几程。之后

我登高，望远，对着底下的城市endprint

吼过几嗓子

（袁磊，上世纪九十年代生于湖北荆州，现居武汉。）

挽歌（三首）

黄 浩

我理解了曼德尔施塔姆口中的欢乐

倒立的嘲讽.隐秘的激情

发配到树梢的原始力

像调色板中的毛笔画下四处张望的眼睛

而眼睛近乎懒惰得无意引诱

行李寄存处

水手的手破坏了

由此产生的比较学.凌晨的街道

请原谅

这些无家可归的返乡者

生命中的第三个十年

那时他应该结婚了

积蓄的一半抚养孩子，另一半

给了老父母和妻子

日常生活中他很少提及自己

更不要说目光里有什么惊人的一瞥

看看他，工作了十年

挥霍了青春期最优越的十年

这十年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

他需要提高警惕

好好看管工作台上那把锉刀

久而久之，他养成了不会眨眼的习惯

离开岗位也不会眨眼

久而久之睁开双眼就会流出泪来

医生劝他好好休息

多去户外走走，尽量放松悬垂在体内的那张弓

之后他成了一个此在主义者拥趸

饮酒辞，给苏远

这样的日子

适合喝酒

在罗湖或者华南城

我无法跟你一起喝酒

我在把词语

分成男女

女的，向她献媚

男的，与他角力

这意味着

一个句子

也有中年的凶险

但现在没有这

种种可能

我在家里

把词语分成男女

我想你也在

家里静坐

发酵你的孤独

你继续发酵孤独

我也继续

把词语分成男女

女的让她们跳脱衣舞

男的让他们

去建设

更为现代的祖国

站在词语面前

仿佛站在

星象图前

星空如放大的湖泊

等着你去宽衣

游泳

像一只蝌蚪那样

全身颤抖

（黄浩，四川达州人，八○后，偶有诗作发表，目前在深圳。）

冬日农闲图（二首）

木 石

清晨

一片青山和几排茶田

像一幅风景画

推窗而来

郁郁葱葱的是松柏

明暗相间的是阳光

像一对小恋人

随风摇摆

清晨

也推窗而来

是一条早已干涸的小河

是浮满泡沫的一潭死水

它们打着节拍

随着风景画，随着小恋人

扑面而来

农闲，午后，阳光

一个汉子就是一个酒徒

涨红的脸就像丰收的苹果

酒话半真半假，譬如

开年了要住洋房

昨天玩麻将挣了两三千

女人如汤，愈久弥香

针线穿梭中重复着一个“熬”字

扯直了嗓子，总是抱怨家里的汉子

趁着黄昏没有来临，听众没有走尽

针线还在进行

总会将话题返还到家中的儿子

那个考上了大学的儿子

然后想起了那一句名言

想起了那一句女人如汤

老人们习惯摇椅

习惯躺在黄昏的余晖里

夸夸其谈，譬如

许多许多年以前山上有狼

野猪吃完一大园子白菜

夜，是北风的

也是小子们的

两三处灯明暖了北风，暖了夜

若有若无的啼哭静了乡村

在静处，等待天明

在净处，等待天明

赤心飞羽

心中的雾霭

和叼在嘴角的香烟

躺在阳光里

眉头紧锁

泰恩河水在眼前烟消云散

就像橡皮爱上羽毛

一片赤诚

千种磨难

万千拍打终于成就了短暂飞翔

又终于摔在地上

去他妈的规则

球拍万恶不赦

球网、边界也是

你掌控着别人的命运

也被别人掌控着命运

不如，将人生脱掉鞋袜

赤心接地

返老还童

男孩对女孩说：

“输了这个球你就嫁给我”

羽毛无法选择飞翔的路线

却美成一种姿态

烟圈冉冉升起

小舟随波逐流

命运躺在阳光里不长丑陋

（木石，原名胡超，一九八八年十月出生于湖北省英山县。华中科技大学水利水电工程专业和法国巴黎高科清洁与可再生能源专业双硕士。）

山半坡（三首）

北 鸣

山半坡，月亮照着

昨夜，女人生下大胖儿子

山半坡便绿了一大半

山半坡有蜿蜒的小道

去山顶的人常经过这里endprint

山半坡有山下人家的祖坟

去过山顶的人都要葬在这里

山半坡有泉水、有温顺的牛羊

有庄稼拔节和暖暖月光

走一次叫不出名的山路

山半坡什么都不缺

包括脚印、骨殖与呼吸

我想起一些人

我想起一些人

一些活着的人

一些将要出生的人

一些不知道死去了多久的人

和一些不知道多久后会死去的人

我想起一些人

一些陌生的人

一些熟悉的人

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

健康的人，病体缠身的人

面部正常的人，心理畸形的人

被爱情折磨的人，被金钱蛊惑的人

在大街上流浪的人，在深山中独居的人

这些，我在突然之间都想起来了

在我想起他们之后

我又想起

以后，什么样的人会将我想起

我又会被想象成什么样的人

今夜该有月光

今年该有雨水和风

好让庄稼人盘算农耕与收成

秋天该有苦菊和暖阳

好让候鸟带上好天气

启程远去

十二月该有江水缓缓

好让船夫算一下走过的路途

想想下一年的行程

今夜该有月光清亮

好让我借一面圆镜子，映出你的面容

——或圆或缺，若浓若淡

（北鸣，原名余昆，一九八八年十月出生于湖北省英山县。华中科技大学机械设计专业硕士。）

一生中（二首）

谢晓婷

白话

应该说，我一生都在和自己较劲

像个倔强的孩童，歪着脑袋，使劲

牵扯一头耕牛……

我一生都在自作主张

把一些日子走得到处都是

一个小小的错误

只得把一生的时光倒过来读

但这并不妨碍我用一整个夜晚去怀念

我想过要原谅自己，还想过

为自己的自负致歉

说过一次谎的人，此生

注定了孤独

阳光照耀你的时候也许我这里

大雨磅礴，二月的胎动

儿子和春天渐渐成形

一生中

一生中，总有几场眷恋的雨水

一生中，总有几次遗憾的爱情

譬如那个无功而返的猎人，许我酒肉和毛皮

那个纯洁的婴孩，我许他一次来世的相遇

譬如为一只狼清理创口，落下暗疾

为一场秋风，我们各自卸下的身份和规矩

一生中，总有饥饿没完没了，孤独有始无终

总有说着说着就忘记的话，唱着唱着就跑调的歌

总有人在途中奔跑，也有人已偏安

一生中，总有几个仇人。在僻壤，我逼他们喝下毒酒

而来世，我依然称他们兄弟

（谢晓婷，女，一九七七年出生于湖南澧县，现客居长沙。）

采花贼

落 英

麻雀死前要做许多事

停留在宿舍窗外的衣架上 那是我

唯一的白色衬衫 梦想就挂在那里

当雨水打湿我的球鞋 我忘了

一双鞋可以被两次打湿 一次故意

一次无意 好玩的事情太多 看鸟飞

看见烟头闭嘴 我偶尔会捡起寝室里的垃圾

偶尔会把被子叠好 换个方式睡觉 那只是偶尔

比如 今天我当了室长

我要代表快乐和整洁 扛一桶水走过人群

男人的力气都要用在此处

把树枝折进怀里 不闻不问

等到人静夜深时 想一想 白天

天日暗无 我在那场雨中躲在窗后 像极了贼

我看见了那只麻雀 微细的晃动

它的颜色是黑色的 我关掉电脑时

它的颜色是白色的 我忘了

它就是我的衬衫 一件白白的袜子

每天 我都可以用它擦拭我的嘴角

总想着 擦出意外 比如不幸中毒

比如我在小卖部买了东西不用给钱

一包烟的价钱也是一顿饭的价钱 这是两个问题

如果夜还能深点 我就趁机可以趴在窗口

在漆黑中看着大学里的玉带河 他们把它比喻成屎

一条河流的意义 在于被人比喻 但我喜欢它

不仅仅是我 还有很多人在哪里围观

我想 我的意义就是围观它

就像围观我那双袜子

对了 我的袜子都是粉红的

阿姨说：粉红粉红的东西可以辟邪

（落英，原名李鹏城，四川达州人，生于一九九二年，现就读于四川医科大学。）

致武汉（二首）

敖运涛

梦里的凤凰，翩然落于珞珈山

挥动一襟江汉平原起舞。哦，我旧时的尼罗河

穿越你，犹如穿越鹰眼九千里的风暴

犹如穿越一个时代的贲门。我在伤痕累累的羽毛上

高歌，在飘之上仰望，在愈合里挣裂

在大雨滂沱的十月，抵达。

哦，我昔日的情人

此时，我是一条无路可去的铁轨，在你的心脏上

站立。此时，千湖是眸，长泪逆流。

雪地，我在打陀螺

九岁生日，下了好大的雪。

那长满鹅绒的盐粒铺满记忆，一直蔓延到山的尽头。

我从外婆家一回来，便跑到新扫的空地里

打陀螺。雪花，簌簌地落着——

寒冷啃噬着我的皮夹克。我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陀螺。

后来，妈妈喊我回家吃饭……

好多年过去了。以后的生日有时候下着雪

有时候又没有。后来，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

有些有名字的，有些有名字又忘了……

后来，外婆去世了。

好久没回家了。我在外面行走

忘了停留。自己消化不了自己的时候，妈妈会喊我回家吃饭吗？

涉世渐深，我越来越承认自己是一个陀螺

在旷无人迹的荒野，被生活的鞭子抽打——

妈妈会喊我回家吃饭吗？

……外婆去世了。我也不寄希望于妈妈了。

鞭影，像狼的齿寒在眼眸里

闪电般掠过。痛，在我的血肉之躯上炸开裂痕

我倔犟地昂起头——

只要雪飘下来

只要雪，挨我很近，很近……

（敖运涛，湖北十堰人，一九九一年生，现就读湖北中医药大学。）

（责任编辑：哨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