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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斯佳丽性格之二重组合

2014-07-08汪静静晏迎新

北方文学·下旬 2014年2期
关键词:斯佳丽物质精神

汪静静+晏迎新++

摘 要:斯佳丽是小说《飘》中的一个性格鲜明、血肉丰满的艺术形象。本文主要从物质和精神追求两个方面对其性格的二重性进行了初步的剖析。

关键词:斯佳丽;物质;精神;二重性格

“每个人的心理世界中,都存在着形而上和形而下的欲求,即自然欲求和精神欲求,从而形成双向的生命内驱力互相矛盾拼搏的张扬力。这种拼搏形成人的痛苦,形成人的性格的二重组合形态和各种丰富复杂的性格特征。”[1]这两种欲求是形成斯佳丽矛盾性格的基础,那么,斯佳丽的自然欲求和精神欲求又分别为何物呢?

“从存在论的角度来看,人是‘向着某些东西而存在,也就是说,人总有其目标,正是这目标指引着人前进的方向,使人在每一步行动中都有其勾连起来的前后一致性。”[2] 斯佳丽的第三个丈夫瑞特在故事末尾给她总结性地指出:“……自从我认识你的时候起,你一直想得到两样东西,一是想得到阿希礼,一是想得到很多很多钱,那样可以让世上的人统统见鬼去……”——这就是斯佳丽一生追求的两件东西。这两件东西从实质看,前者是精神的,后者是物质的。斯佳丽看似思想单纯,性格刚愎直率,但她内心深处却深藏着激烈的矛盾冲突,并存在两种互相对立的、但又是同样强烈和执着的追求:一种是追求物质的,渴盼满足物质享受的欲望;另一种则是与物质对立的,与物欲无关的情感和精神的追求,是人性中一种本能的欲求——对真、善、美的崇尚和趋近。这两种追求对于斯佳丽来说,前者是自觉的、高度清醒的、赤裸裸不加掩饰的。而后一种追求,对于斯佳丽来说,则是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的,不自觉的,甚至是非理性层次上的,是潜意识的。

现实而贪婪的物质追求

南北战争如一股狂啸怒吼的龙卷风,横扫属于斯佳丽的世界,把她旋出安乐窝式的生活,使得往日的塔拉家园变成了一片废墟,奴隶主所有的特权被砸得粉碎,而新的世界只认一样东西,那就是万能的金钱。没有钱就得忍饥挨饿,没有钱就得流离失所,唯有钱才能使斯佳丽觉得踏实和安全。她时时告诫自己不能回顾过去,只有彻底抛弃一切旧的信条,设法杀出一条新的生路,才能在新的世界里存活下来。她始终记得方丹奶奶的那句座右铭“别抱怨,面带微笑,等待时机!”于是她把自己从头到脚武装起来,孤身一人、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城市金钱经济的生活中。

当她看到塔尔顿家为他们逝去的儿子立的两块大理石墓碑,而且每块碑上都刻了几行字时,她感到的不是悲伤,而是“气愤至极,就像是花了她的钱似的。”当她收留南方士兵时,她时时刻刻为多吃掉的食品痛心,恨不得他们赶快离开。为了缴纳三百元的税款,她宁愿拿自己的身体作抵押也在所不惜,计划落空后,她又公然抢走了妹妹的未婚夫,用弗兰克口袋里的钱不仅保住了塔拉,而且买下锯木厂,在经营过程中她越发觉得“要想防止命运可能带来的灾难,这世界上只有一件东西是可靠的——那就是金钱。他们必须有钱,而且必须有很多钱,才能防止灾难降临。”此外她也真切地体会到瑞特曾跟她讲过的一句话“在帝国建设中能发大财。不过,在帝国破坏中则能发更大的财。”她瞅准了商机,“她得用自己那两片红唇、那双绿眼和那颗敏感而浅薄的脑袋,去跟北方佬和北方佬所代表的一切作斗争。”但她又三番五次地提醒自己“必须办事谨慎、为人随和、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对可能给自己带来损害的人都不要得罪,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与此同时她经营店铺、扩大锯木厂规模、开设酒馆、与北方佬做生意、雇佣犯人、即使怀孕期间也独自一人驾车往返,冒险进入男人的世界并与她们肩摩踵接地竞争。为利润,她胆大心细、能屈能伸,“她发疯似地拼命挣钱,挣了还挣,越多越好。”在生意场上她既能够可怜动人,融化人心,又可以冷酷无情、不择手段,最终战胜了一个个竞争对手,谱写了一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女强人诗篇。难怪亚特兰大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她做生意的精明已是骇人听闻。这个女人没有什么事干不出来。”也正像瑞特所说的那样“只要一想到钱,你的眼睛是多么亮啊。”

总之,为了赚钱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无所不为。最初她这样做确实是为生计所迫,接着是希望过得更好一些,到后来她的心思就完全给金钱占据了,她满脑子装的是怎样赚更多的钱。有了钱斯佳丽那发光的绿眼睛越发动人了,因为钱给她漂亮的衣服、豪华的住宅、美味的食物、精致的饰物、排场体面的招待会,“钱的用途的确很大”,钱不仅满足了她的物质欲望同时也让斯佳丽的物质主义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彰显。“可见在斯佳丽身上,有着一种魔鬼般旺盛的生殖力,物质的生殖力,金钱的生殖力和资本的生殖力,一种让瑞特感到心摇神驰而让阿希礼感到恐惧惊慌的生殖力,这个充满强烈欲望和充满阳刚之气的女人,象征着以物质主义和消费主义为核心的现代社会的最终崛起。”[3]

唯美而失落的精神追求

斯佳丽在物质追求的过程中完全把传统道德抛在一边而使自己与整个南方社会为敌,她的内心常常处于恐惧和孤寂之中。白天如此自信、勇敢,不知疲倦地为生存和金钱而拼命的斯佳丽,到了夜里,却时常忍受着噩梦的困扰,梦魇中的她总是孤寂地、恐怖地在迷蒙的浓雾中拼命地奔跑,寻找那块“安全之地”,却总是寻而不见。这种梦魇中的情绪常常在现实中偷偷地侵袭她,暗暗啃噬着她的心。很显然,斯佳丽梦中的那个“安全之地”是一个象征符号,它正是斯佳丽意识深处执拗追求的“灵魂的归宿”和“精神的家园”,它的反复出现喻示了斯佳丽在物质追求得到满足的同时,另一种与物质对立的情感和精神追求的失落。她只模糊感觉到“要是除了金钱、保障,还有你——阿希礼,那才叫圆满呢,你才是我一直想要得到的。” 显而易见,由于少女的痴情、幻想和盲目的爱,这种不自觉的追求在现实中已指向了阿希礼,幻化为对阿希礼的“爱”。

自从阿希礼带着金灿灿的光环闯人她少女玫瑰色的梦幻, 她便毫无保留地奉献出盲目而纯真的痴情,从此就简单无理地“要”上他了,“就象她要东西吃,要马骑,要一张软和的床睡觉那样平平常常,不可理喻”。“长期以来,她一直是依赖着阿希礼的爱才活下来的。” 堪称一种忠贞不渝、执著的、包含着自我牺牲的爱。如此盲目而缺乏深厚感情基础的“爱”何以能一如既往、细水长流,甚至历尽沧海桑田都不改初衷,其症结在于阿希礼那双时常流露出苦痛的眼睛,那种恍恍惚惚、若有所思的神情,神奇地触动少女甜蜜而忧伤的情愫,不由自主地就“做了一套漂亮的衣服,然后就爱上他了。阿希礼骑着马走过来时,那么英俊,那么与众不同,我便把那套衣服套在了他身上,也不管他穿上是不是合身,而且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一直爱的是那套漂亮衣服——根本不是他本人。” 诚然,这份爱既无任何功利目的可言,甚至也“与情欲、婚姻都毫无关系。那是神圣的,绝美的,是长年累月难以言明而悄悄滋长起来的一种感情,而不时的回味和向往又促进了这种感情。” 斯佳丽对这份“爱”的爱,体现了人性中的精神欲求——对真、善、美的崇尚和趋近。多年来,正是这种对阿希礼的“爱”满足着斯佳丽意识深处对美好的精神生活的渴求,“支撑着她熬过了那么多艰难困苦的黑暗岁月。”直至玫兰妮去世,她才蓦地打开了阿希礼神秘的大门,发现其不过是个可怜虫,十足的懦夫,现在“就是用银盘子托着他把他送给我,我也不会要的!”与此同时她又惊觉,一直被自己视为眼中钉的情敌玫兰妮自己其实有多么爱她,需要她,“我失去了一个爱人,却多了一个孩子(阿希礼)。”“玫兰妮是我唯一有过的女朋友,是除了母亲外唯一真正爱过我的女人”。 “玫兰妮一直是她的剑,是她的盾,是她的安慰,是她力量源泉”。玫兰妮是母亲的化身、传统的象征。失去了玫兰妮的巨大支持,她将无法面对生活。她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和负疚感,“玫兰妮的爱已成为她沉重的十字架,” 她将对之忏悔终生。在顷刻间,斯佳丽的精神追求遭受双重失落,“她又一次陷入了死亡与寂静的深渊……迷雾引起的恐怖死死抓住了她。她开始奔跑起来。象过去无数次在噩梦中一样,现在她也是被一种无名的恐惧驱赶着,没有目标地盲目乱跑着,拼命想在那团团迷雾中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突然,眼前出现了足以驱散迷雾的明亮灯光……家!那才是她想要去的地方,才是她拼命跑着要去的地方。回家去找瑞特!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梦中一直寻觅的那个避难所,那个一直被迷雾遮住的温暖而安全的地方是哪儿¬——绝不是阿希礼,他像一盏沼气灯,没有多少温暖,还像一片流沙,一点也不安全。那个温暖而安全的地方是瑞特。因为他有……” 他的身上还有一种刚强不屈、毫不宽容的性格。然而为时已晚,被爱折磨得心力交瘁的瑞特决定弃她而去。直到此时她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对她爱过的这两个男人,她谁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所以才都失去了他们。如果她真正了解过阿希礼,她就绝不会爱上他;如果她真正了解过瑞特,她也绝不会失去他了” 正如泰戈尔所说:我寻求我得不到,我得到我不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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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佳丽自身的这两种追求的对立冲突,既是人性中的所谓‘灵与肉的冲突,更是新旧两种文化、两类价值观之间的对立冲突。因为从本质上讲,精神的价值观是一种传统的观念和传统意识,而物质的价值观是一种现代的观念和现代意识。惟其如此,她才一直瞧不起与自己属于同一类型的而又真正深爱自己的瑞特;惟其如此,她才一直在内心里爱慕着与自己截然相反、体现着传统文化及价值观念的阿希礼和玫兰妮。”[4]

斯佳丽的两种追求,一个实现了,一个则在另一个的实现过程中自觉或不自觉地失落了。用瑞特的话说,就是“这还不算很大(二十八岁)。对一个获得了整个世界而失去了自己的灵魂的人来说,这个年纪还年轻着呢……”。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曾经是那么自信、坚强、饱经风霜的斯佳丽,精神一下子便崩溃了……。透过斯佳丽,我们看到:

“人,毕竟是人,在不断追求物质利益,创造物质文明的同时,始终不会放弃对精神的追求和为自己寻找灵魂的归宿。而象征着两种追求契合点的瑞特最终弃她而去,昭示了随着物质增长和物质追求的满足,精神欲求的失落感必然日益加深,二者永远难以统一。”[2]78

在作者看来,这似乎是一个难以两全的奢望。

“随着物质的增长和物质欲望的满足,人的失落感亦日益加深,而且,失落的比得到的更多、更珍贵、更有价值。这就是现代人的困惑,它所导致的精神痛苦远甚于战争灾难和贫穷本身所带给人类的痛苦。正是贯穿在斯佳丽整个形象中的这种强烈而深沉的人生悲剧意识,使其形象获得了真实的艺术生命和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也正是这种人生悲剧意识使我们透过斯佳丽的形象反观自身时激起心灵的强烈震撼与共鸣。”[2]78

参考文献:

[1] 刘再复.性格组合论[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6:393

[2] 刘利音.生存困境里的不懈求索——存在论视域中的斯佳丽的形象[J].广东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4).

[3] 参见“《飘》——南北战争的《史记》”来源:http://www.xici.net/b77014/d2525722.htm

[4] 张志杰.论斯佳丽性格的矛盾对立性 [J].通化师范学院学报,2006(1):142

[5] 范纯海译.飘 [M].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7 (本文中的所有译文引文均出自本书).

作者简介:汪静静(1976-),女,江苏淮阴人,讲师,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学、英语教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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