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复载影视插曲的艺术特点

摘要 电影《红河谷》中的曲子是由金复载所作，他以一位老艺术家的功力和专业水准，打造了一个电影音乐的神话，为电影的成功不遗余力地做出了巨大贡献。《红河谷》的音乐具有很强的叙事性和表情性，与影片画面珠联璧合，促成了影片的成功。

关键词：《红河谷》 影乐 艺术 和谐 定位

金复载出身于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长期在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担任作曲，涉猎广泛，拥有诸多脍炙人口的影视音乐作品。1996年，受邀为冯小宁导演的电影《红河谷》作曲，金复载以一个老艺术家的功力和专业水准，打造了一个电影音乐的神话，为电影的成功不遗余力地做出了巨大贡献。

一 承载故事情节的影乐风格

电影音乐需要服从和服务于电影的道理，前人已有较多论述。电影音乐作为有声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需要为电影服务，确切地说就是要为电影讲述的故事服务。假如电影所采用的音乐与电影故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就会对故事本身、对电影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害。由此，电影中的故事就对电影音乐的风格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金复载拥有影视剧作曲的丰富经验，也拥有多种艺术风格音乐的基础，所以使用各种音乐素材、驾驭各种音乐风格的能力自然不是一般音乐人能够望其项背。

电影《红河谷》讲述了20世纪初发生在中国西藏的一段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汉族姑娘雪儿落难被善良的牧民救活，并流落到藏区成为藏族孩子嘎嘎的姐姐雪儿达娃，与藏族小伙格桑产生了纯真的爱情，格桑由于勤劳和勇敢得到头人的女儿丹珠的垂青。借着科学考察的名义而为英国殖民者入侵西藏打前站的洛克曼和琼斯遭遇雪崩被格桑所救，琼斯留在西藏养病的日子里，不仅爱上了这块神奇的土地，也爱上了丹珠和这里朴素善良的人们。但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头人和丹珠、格桑和雪儿、洛克曼和他的士兵都死于战争，琼斯找到了神山，也找到了自己精神的归宿。影片背景是那片纯净的雪域高原，主人公是充满了爱国心的朴素藏民，入侵者杀人的残暴和纯洁浪漫的爱情是电影的核心内容，洋溢着中华民族不屈的伟大精神和正义的力量。

这样一个故事，对作曲家金复载提出了作曲的要求——那就是符合故事的背景、合乎人物的心理、服务于情节发展、有助于深化电影主题。

纵览全片，金复载创作的电影音乐基本达到了电影的要求，并有所超越。由于电影的发生地在西藏，音乐就要符合这一要求，带有明显的高原风格。金复载早年为了体验生活，曾专程到西藏去采风，接触了大量西藏民间音乐，对西藏的风土民情有深入的理解，也积累了丰富的创作素材。在为电影作曲期间，这些积淀下来的素材就成为他灵感的重要来源。观众在观看电影的时候，感受到来自画面和音乐的浓郁藏家风情就是他音乐创作倾向性的明显体现。

冯小宁是一个拍战争片的行家里手，《红河谷》就是一个较为成功的案例，影片融合了美丽的雪山高原、草原湖泊的美景，设计了多个角色之间的爱情和美丽的女主人公、英俊孔武的男主人公，搭建了宏大的战争场景，也有血肉横飞的残酷画面，还有对人性的苦苦思索和探寻。近日我们来回顾冯小宁的战争三部曲，我们仍能得到这样的感受，那就是故事切入点的独特。无论是这部《红河谷》，还是后来的《紫日》，还有先前的《黄河绝恋》，都有着明显标志性的冯氏风格。切入点与众不同，其启发人们思考的落脚点却都相近。

与这样的导演合作需要勇气，为这样的故事作曲需要功力，要是这样的电影走向成功，音乐就应该是成功的音乐。由著名影视作曲家金复载担纲作曲，两人当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金复载在准确把握剧情要求的基础上，对西藏、雪山、爱情、战争、人性、正义等元素进行了深入思索，找到音乐表达的最佳方式，从而缔造了与画面情景和人物心理高度一致的电影音乐作品。

我们可以看到，金复载为电影《红河谷》创作了前后17段音乐，分别名为活祭、突围、雪儿达娃、处死、林中、打猎、遇险、离别、入侵、战争、阴谋、尸谷、反击、就义、嘎嘎、忏悔等，与故事情节发展相互一致，各有特点，侧重不同，作用也有着差异。有的烘托场景，有的渲染气氛，而有的则强调主题。如活祭一节，以锣开音具有浓重的汉地传统色彩，主调选用了箅篥这一带有较强汉地风韵的乐器来演奏，这种乐器音色亮辽，声音明显带着凄厉的特点，用于当时汉地愚昧的百姓为向河神求雨而用童女献祭的丑陋场景，既合适又贴切，符合背景和人物身份以及情感的悲凉；小提琴的声音大起大落，也正如当事者雪儿心中的悲愤，婉转曲折也正象征着不屈的抗争；大提琴演奏的低沉乐句则象征着死神的步步紧逼、愚蠢乡民杀人害命行为的野蛮残暴。假如没有对中国古典音乐的谙熟，是很难做得到如此纯熟运用的境界的。此段音乐表现出金复载极为深厚的艺术功底。

再如，入侵一节，金复载使用了西洋乐曲类似进行曲的节奏，用军鼓做先导，管乐随后跟上、加上弦乐的配合，突出的鼓点声中，管弦乐合作演奏出一个骄横霸道的殖民主义侵略者不可一世的嘴脸。这段音乐的创作、演奏都有很强的脸谱化倾向，画面感很强，写实主义的创作作风一目了然。

二 张弛相间中的和谐主角

从故事情节来看，影片《红河谷》的主创人員并没有将其设计成为类似好莱坞大片一样充满了紧张刺激的打斗和血腥的屠杀，而是非常中国化的一文一武、张弛相间。这样的安排既不会使观众精神过于紧张而失去观赏的趣味性，也给了观众一个精神上放松、思想上进行思考的空间。

自然，这样的安排要求音乐也要随之而有相应变化，情节紧张时音乐也要紧凑急切，情节缓和时音乐就要舒缓悠长。金复载《红河谷》制作的电影音乐恰恰符合这样的要求——雪儿两次遇险以及被人追杀，音乐就令观众紧张不已，手心里都为观众捏了一把汗。影片开始，雪儿被困在活祭台上，哥哥带人赶往现场救人，金复载只用了几记鼓点伴着救人者飞奔的脚步。雪儿被救走，逃命途中，鼓点再次敲响，而哥哥的同伴死在追杀者枪下。雪儿和哥哥夺路狂奔，金复载创作的《突围》作为背景音乐悠然奏起；兄妹二人艰难地捱过陡峭的悬崖，细微的弦乐声配合画面，更加剧了观众对剧中人物命运的担忧；二人在藤索桥上与追杀者相遇，金复载使用弦乐来引导，并再次使用了鼓点来模拟雪儿剧烈的心跳，然后是弦乐与鼓点相糅合，气氛的紧张、死到临头的感觉，被金复载用音乐将观众的心思悬在了半空。音乐的强度从高到低，象征雪儿从惊恐到决绝的心理变化，直至雪儿从哥哥的手里抢过长刀，斩断藤索桥，才将观众的心情从紧张中解脱，而音乐的戛然而止并未使观众得到彻底放松，因为杀手虽然坠入河中，而雪儿和哥哥的下落却也留下了悬念。

接下来，一段流畅的钢琴曲，映照着雪山、草原，一派和谐、静谧和安详，画外音娓娓的讲述中，一个藏族老阿妈的镜头，然后是身穿红衣、在河边奄奄一息的雪儿，镜头跳转到格桑背负着雪儿，再有就是雪儿成了藏族姑娘，干着牧人的活计。音乐轻快，带有欣喜，也带着自然，与画面融为一体，对影片故事的发展适应性很强。

格桑在雪山救出了洛克曼和琼斯，头人将他们看做魔鬼，命格桑点火用火药桶处死他们。而当导火索点燃时，头人接到拉萨来的要求护送二人出境的命令。眼见导火索即将燃尽，火药桶即将爆炸，格桑用乌朵打出一只酒碗，浇灭了导火索。这一节中，金复载用一声紧似一声的鼓点作为引导和基础，将绵长而不断趋于嘹亮的管乐和低沉的弦乐作为背景，伴着画面上嗤嗤冒火的导火索和琼斯垂死的哭嚎，宣泄紧张场面的鼓点，颇有惊心动魄的感觉。这段名为《处死》的音乐在乐器的选择、节奏的把握等方面，都恰到好处，音乐极好地配合了画面，将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两人的紧张心理刻画出来。而当危机解除，导火索熄灭的那一刹那，管弦乐齐鸣出一个长音，音乐陡然变得舒缓，更是金复载用音乐对画面的注解。

还有离别的场面以及在林中打猎的场面，金复载都有相应的音乐段落。这些段落即便拿来单独欣赏也颇具美感，具有一定的独立性，而放在影片中与画面和剧情相结合，其艺术魅力就得到了助推，也推动了剧情对观众影响的加强。可以说，金复载《红河谷》的音乐具有很强的叙事性和表情性，与影片画面珠联璧合，共同促成了影片的成功。

三 艺术感觉的定位思考

从创作来看，金复载无疑是一个伟大的电影音乐人。而成为一个成功的电影音乐人，创作必然有其自身必须遵循的基本法则，也需要灵感，更需要悟性。

金复载的科班出身与影视音乐创作经历为他在《红河谷》中作曲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做了必要的准备。金复载艺术感觉的充盈和饱满更是该片音乐成功的必备条件。不能不说的是，金复载音乐创作的灵感就在于对故事和场景以及导演意图的充分领会，加上他丰富的创作经历和杰出的音乐才华，才能将音乐与画面、旋律与剧情节奏、音乐风格与故事主旨完美统一，达到音画相融，甚至强化音乐的表情达意功能，与画面形成合力，一起创造出一部令人动容的优秀电影。

《红河谷》是一部爱国主义影片，通过20世纪初的西藏人民抗击英国侵略的故事来表现其思想主题，但它又不是纯粹的战争片，为了与杀戮的野蛮形成对照，电影展现了西藏人民的质朴善良和勤劳勇敢，以及和谐宁静的草原牧歌，鞭挞了殖民主义者的暴行。金复载正是在熟悉剧本的前提下，对每个情节需要的音乐色调、格调和旋律、节奏，甚至乐器组合都进行了细致安排，从而对完美地配合并强化和突出影片主题起到了关键作用。

正如前文所述，金复载在每个音乐段落都精雕细刻，或用粗线条的音乐交响，或用简单的几个鼓点、几个音符，就非常出色地烘托出场景的氛围以及人物的心理，甚至人物心理的变化、下一个行动之前的准备都用音乐表达了出来，令人不得不对作曲家的音乐创作能力滋生敬意。

不用说金复载为电影《宝莲灯》创作的不朽经典《爱你的三百六十五天》，仅仅《红河谷》中的几个音乐段落就有着相当的艺术魅力。如那首《离别》听来令人荡气回肠，有着极大的震撼力；而《战争》一段则给观众听觉和视觉两方面的冲击，具有很强的画面感。

还有，金复载为影片创作了精美的歌曲《追忆》，由著名藏族歌唱家宗庸卓玛来演唱，引导观众对那场惨烈的抗击侵略的战争也就是电影的整个剧情进行回忆，追思电影里那些可亲可爱可敬的人们，也追忆他们的爱情和宁静的生活以及不屈的民族性格。歌曲藏族风味浓郁，曲折婉转间，更加令人对雪域高原充满了向往，也对高原上的人们那种精神和性格由衷的赞美。

金复载正是具有这样一个思想的高度，才能在电影音乐创作中，发挥自己全部的聪明才智，创作出这样優秀的音乐经典，留在观众的脑海和耳畔，余音绕梁之感顿生。也可以说金复载《红河谷》的音乐自身就有着思想，深邃而又独到。

金复载既是著名音乐人，也是艺术感悟比较灵敏的人，还有着丰富的创作经验，其音乐作品的适应性、风格的广博性和以音符实现的表现力、感染力、穿透力，既使他自己获得了成功，也为电影增光添彩、溢彩流金，与影片制作团队一起打造了一个神话。

参考文献：

[1] 何源、李雪：《故事情节与音乐交织的壮观场面——电影〈红河谷〉中的音乐片段赏析》，《电影文学》，2011年第21期。

[2] 杨研：《激情〈红河谷〉失去了什么》，《电影评介》，1998年第5期。

[3] 李显元：《涉藏电影〈红河谷〉的艺术探析》，《剑南文学（经典教苑）》，2013年第7期。

[4] 赵培文：《风格超越——作曲家金复载散记》，《音乐爱好者》，1987年第4期。

（林芳芳，南阳理工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