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广东丫头:会包饺子会煲汤
2014-06-27贾毅
贾毅
女儿张西贝,今年7岁,是广州市番禺区德兴小学一年级的小学生。开学了,班主任杜老师要求每人准备一个一分钟演讲——说说寒假里一件有意义的事。女儿问我:“爸爸,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啊?我要讲什么呢?”这个问题还真难住了我,“有意义”这个词想要给一年级小朋友讲清楚还真不大容易。想了半天,我试着解释道:“有意义的事就是你觉得好玩、能学到东西,下一次还应该去做,或者第一次尝试,第一次做成功了……”女儿歪着脑袋琢磨着,最后她觉得大年三十包饺子最有意义。于是,小家伙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自己的演讲“包饺子”。当然,开始时有些语句零乱,主题不明,喧宾夺主,但稍加提醒,很快有了一篇不错的演讲稿:
亲爱的同学们,早上好!今天我要跟大家讲的是我大年三十包饺子。大年三十的晚上,我看到爸爸妈妈在包饺子,我感到很有兴趣,就问爸爸妈妈:“我可以包吗?”妈妈说:“来吧!”我就开始包饺子了。可是,包着、包着就发现,咦,怎么包不住啊!妈妈说:“馅儿太多了,少点。”我就包少点馅,可是馅少了,扁扁的也不像饺子,倒像是张大饼。妈妈又说:“馅太少了。”我又试着多放一点馅。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我终于包成饺子了。妈妈煮了我包的饺子,我们一家人吃着香喷喷的饺子,高兴极了。可是,妈妈还给两个饺子里面包了大红枣,谁要是吃到了就是最开心的,我没有吃到。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自己亲手包的饺子。
演讲本身只是孩子学习中很普通的一个环节,演讲内容和语言表达也只是一个一年级孩子童真童趣的真情表露。但女儿的这篇演讲从选题到内容都使我感触良多。一个从小在幼儿园里和小朋友们说着“白话”、吃着“皮蛋粥”的广州小女孩,最后选择的主题是“包饺子”,这个在广东基本没有的新年主题。文中用到的比喻“饺子扁扁的像个大饼”,显然是北方食物的自然流露。除了包饺子本身,最让女儿尤记的是北方人给饺子里包进的幸运象征物,这也是北方春节的传统文化。我在想,文化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既能因地域的不同而差异,也能因人的流动而融合,似乎既能在瞬间完成,但又需在历史的长河中发酵。我是陕西人,妻子是辽宁人,女儿却是生在广州长在广州的广州人。这种“三角缘”便是很多新广州人家庭的标志性特征。这种家庭的下一代往往会表现出多种文化元素。比如我的女儿既习惯于清淡的粤菜,又很喜欢面条、馒头等北方面食;既能讲流利的粤语,也能讲很标准的普通话;既习惯于南国的热,也不陌生于北国的寒。文化的确奇妙,它不是你想要就能要,想丢就能丢的;它也许不需要刻意地传递,却可以很好地传承。我在想,如果有一天女儿像我一样去北京读大学,她可以每天早上去食堂啃着大馒头吃着老北京榨菜,去同学家里娴熟地包着饺子,关键时刻又能煲上一锅广州靓汤,大家一定觉得这个广东丫头太过瘾了!
我在深圳也生活过几年,比较起来,新广州人与人们常常提到的深圳移民在文化情结上又有很大区别。深圳是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没有太明显的本土文化,或者说原来的深圳县无论从人口比例还是文化底蕴上都无法影响整个深圳,于是深圳就形成了天南海北大交融式的文化。而广州有着极强的岭南文化和广府文化底蕴,广州人极其热爱本土文化,也很注重保护本土文化,因此,在广州并不是各种文化的交合,而是新广州人带着原文化特征渐渐融入包容极性强的岭南文化之中。像我女儿这些下一代人,则是在无形中习得了一些父母的乡土文化。
近些年,经济的发展、信息的便捷、社会的交融,使很多学者担心鲜明的地域文化特征会逐渐被掩埋。其实,我们可以有效地保护某些文化,但却无法阻止真正变迁的文化;我们可以拥抱一些文化,但有些文化却闻得到摸不着。文化,正是在这种不断的交汇融合中,生长着——于我来说,品味文化的交融变化,有着无数的乐趣,就像我一天一天地观察女儿西贝的成长呢!
责任编辑 朱继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