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流年

付秀宏

一

曹妃不是穆桂英，胜似穆桂英。只是穆桂英的家是穆柯寨，曹妃的家是曹妃甸。年轻的时候，曹妃不但极为漂亮，而且非常喜爱舞枪弄棒。公元645年，唐太宗李世民御驾亲征辽东。大军通过海路东进，于渤海小岛突遇狂风恶浪，危难之中，曹老汉及女扮男装的女儿曹娴救了唐太宗。

当时，唐太宗大军由水路直扑辽东湾，在渤海湾向东北进发的时候，因曹妃甸海域的排天浊浪，让这位皇帝及时调整了思路，遂改海进变陆攻。在渤海边休养整顿期间，太宗与曹娴打渔熬盐、对弈赋诗、猎雁戏水，她敢爱敢恨的性格深深吸引了太宗，这位像穆桂英一样文武双全的奇女子，使太宗皇帝心生爱慕，后封曹娴为曹妃，并带她由陆路继续东征。

能在两军阵前与李世民并肩作战的民间女子，一定不是凡俗之辈。不敢夸曹妃也是大姐大，敢说是她辅佐皇帝最终把那辽东狼烟灭。曹妃真是武艺超群，巾帼英雄撑天地，才让李世民佩服至极。唐军攻打辽东安东城时，敌军发起反冲锋，太宗阵前指挥，浑然不觉利箭朝他飞来，曹妃执枪拨翎化险为夷，血性疆场再救太宗。

大唐麾下你是曹门女将，姹紫嫣红你是牡丹开放，好一个唐朝武夫人，在辽东舞台塑造了千古绝唱。

二

后来，唐军所向披靡，曹妃与唐太宗恩爱愈深。平定叛乱后，太宗率军班师回朝，太宗皇帝随曹妃到大成山（今唐山）慈渡庵进香还愿。当行至曹妃故里，出于对故乡亲人的依恋，曹妃决计不去长安，而是留居与太宗相遇的海岛上。太宗命人在无名岛为心爱的曹妃建了一座行宫，赐名曹妃殿。

曹妃一身豪情敢把敌军践踏，桀骜不驯活得很潇洒。想那穆桂英娶个男儿回娘家，皇帝面前不下跪，而曹妃身为妃子不回朝，敢爱敢恨——敢作亦敢当。大唐有天下，千里行宫不怕远，太宗是大树，曹妃你就是远远一枝花。

唐朝距今约1500年，我们无法还原曹妃的身世，更无法睇视曹妃的英姿飒爽。古语云，燕赵多猛士，慷慨又悲歌。看来这句谶语，同样在曹妃身上应验了。

唐太宗回朝后，因他服食长生不老丹药身患顽疾，久治不愈身亡。而曹妃日日盼望的大唐天子，再也不能与她在曹妃殿共叙深情。噩耗传来，曹妃悲痛异常，整日茶饭不思，终至抑郁成灾，一病不起。

她是英雄，她在碧海，一颗丹心也滴泪，她甚至断然拒绝驻殿太医诊治。太宗辞世一年多后，曹妃也随唐皇驾鹤西去。这一凄美的爱情故事，为后世留下了一段千古佳话。

三

锦瑟无端年华逝，花影流年留余香。

根据民间传说，曹妃从小男儿脾性，不怕风浪敢闯险滩，在与曹妃甸岛一水之隔的沿海小渔村龙王庙度过了她的童年时代，其后又与其父一同在曹妃甸岛上居住。

说起曹妃，今天的曹妃甸女孩总会无限骄傲，说：“她是我们这儿的西施，她是我们这儿的貂蝉，不然不会与唐王萍水相逢就被收为妃子，那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漂亮姑娘！”

我不知道曹妃是不是皮肤白皙、大眼睛，嘴唇不点而红，是不是一个标准的曹妃甸美人？我不知道曹妃临终前，是否温婉低眉，已脱去威武之气？我不知道她遇到太宗是羞涩还是大胆，是笑容静美还是风华逼人？

我相信，曹妃的眼睛生得最漂亮，大而亮，有一种别样的神采，她一定在冥冥之中感到——曹妃甸这个地方会不断发生更多奇迹。

《滦县志·河流·海防》有这样的记述：“曹妃殿即西鱼冈，无论潮涨若干，不能漫过殿顶。……滦境之海，距北岸四十里有曹妃殿。其东南有灯楼，高六丈，夜则燃灯，盖海舶出入恃以定向者也。”

遥想曹妃刚住进殿的时候，韬光养晦，休养生息，已然变成一个渔家神明；她死在这里，更加深了人们对她的敬仰。

光阴变迁，曹妃那个魂牵梦绕的爱情之甸，已变成世界级深水大港曹妃甸。“我是大唐，我是曹妃”，曹妃1500年前的坚守，令人感到时空有很多裂缝和节点。曹妃就坚守在时空裂缝的那一端，我们却从这一端向世界各地远航。

四

唐末宋初，一个叫魏明鹤的秀才曾留下这样一首绝句《曹妃吟》，诗曰：“唐王何日再回眸，苍海横流几度秋。缟素千帆随浪逝，空余云影恨悠悠。”

明末滦州一位姓张的庠生专门有诗记录这个美丽的传说。诗的全文是：“唐王荒岛憩羁身，惊见渔舟有丽人。玉女清歌旋百鸟，伟男子夜赠千金。皇娃苇荡迷幽径，盐坊老夫立至亲。可叹长安一片月，深宫空自怅游魂！”

这些诗文均见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曾家湾（今曹妃甸六农场）西麻坨岗子出土的一本《古滦州诗钞》中。曹妃原籍为与今之曹妃甸隔海相望的小渔村龙王庙，位于今曹妃甸区七农场场部一带。

上世纪末，一位从台湾归来的叫孙梦之的游子（曾家湾人，当年随国民政府退守台湾，曾在台北大学任教，晚年落叶返乡），做过一首藏头诗，全诗是：“唐王高丽去远征，海浪涛天舟难行。就地荒岛起炉灶，是时巧遇女芙蓉。曹女打渔貌无比，妃子起舞有册封。故国千载留遗韵，里程遥遥抚古筝。”

“女芙蓉”形容面如芙蓉爱似海，蕙质兰心，聪明又贤惠。岁月几度沧桑，流年花影逝，曹妃不在，还有香如故。

曹妃将大爱献于曹妃甸，我想她的眼神里一定有一种慈爱平和的光芒，让本地渔人和过往船只都觉得特别安详。

曹妃殿因一百年前的风暴潮已不复存在，但曹妃甸还在，曹妃甸港更是风姿挺立，这里变得更美更靓。这里发生过唐王和曹妃的爱情传奇，更是祈福平安的航海圣地。曹妃的故事被民间演绎成很多版本，她的温柔贤德也将被广为传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