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故里
2014-06-10老高
老高
伴着几声春雷,又下了一场大雨。前几天还是30°以上的气温一下就降了好几度。晚上,趁着凉爽的天气,我早早地上了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我和我的妻儿坐车从重庆主城出发,高速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姹紫嫣红的花朵被疾驰的汽车不断地抛向脑后,约莫两小时,驶完高速,经过忠县磨子收费站,便开始行驶在回家的连接路上。
淋不湿的是记忆,吹不散的是思念。还是这一条蜿蜒崎岖的山区公路,只是它变宽了,变直了一些,还有就是硬化了,车子跑起来很平稳,再不像过去那样沿路跳摇摆舞。窗外,路的两旁栽了很多行道树,大大小小参差不齐,杨柳、梧桐、松树、银杏….,经过春天的阳光和春雨的浇灌,长得葱绿繁茂。远远的山坡上,像满天星洒落一般,山花点点,时不时还有花团锦簇的景象。
也就是一根烟的工夫,便到了村头。还是这个村子,只是人行便道被硬化了,房子的立面被粉刷白,屋脊用石灰琢了一下,屋檐用琉璃瓦挑了一下。家家户户的土地坝变成了水泥院坝,房前屋后干净整洁,满眼一派新农村的繁荣景象。
站在自家的院坝里,仿佛顿时推开了记忆的窗户,浮现出儿时的一幕幕。几间小屋,几只鸡鸭在院子里悠闲地啄食。还是那几棵万年青和两棵杨柳树。只是他们长粗了,长高了。春风夹带着泥土的清香吹拂树叶,一群雀鸟蹲在杨柳树上悠闲地随风晃动,好不自在。万年青枝繁叶茂,树枝已有小碗那么粗了,几个小孩爬在树枝上戏耍。过去的木质门窗已经用板栗色粉刷一新,柱头、墙壁用白色线条勾画出来的青灰色烧砖,显得非常有格调,很是好看。
一个小孩见我,木讷在那里,从树上跳下来跑到我跟前,问:“叔叔,你找谁?”小朋友不认识我,其实我也不认识他们。离别家乡好些年了,过去的小孩长成了大人,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小孩了。过去一起光着屁股过家家的伙伴,如今也快当爷爷奶奶了。而过去的叔叔婶婶如今早已成了老大爷老大妈。甚至,走的走了,来的又来了。像换了几茬儿似的。我说:“我回家了。”小孩把我望了望,好像要说些什么。
妈妈从屋里闻声出来,看见我,显得很惊讶。问我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她老人家还是那么精神,背不驼,耳不聋,脸泛红韵,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已是83岁的高龄。
推开记忆的门锁,走进儿时的老屋,桌上的油灯已变成了悬空的电灯泡,地上的火炉依然烧得火星子到处飞溅。夜幕降临,高远的天空升起一轮月亮,月光洒满美丽的山村。煤矿的操场里飘来阵阵无眠的歌声,弥漫在月夜的深处。儿时的我们,就是带着独板凳去那个操场看电影《洪湖赤卫队》《雷锋》《智取威虎山》《甜蜜的事业》的,遥想当年,真是往事一幕幕。
今夜枕着老屋入眠。在牛的背上,颠过了我的童年。在山的摇篮里,摇大了我的理想。我在老屋里出生,我从小院里走出。我念我媽妈守着火盆给我烧土豆,我念我爸爸推着石磨为我做豆腐。我想起在河里抓螃蟹,我想起我在谷堆里翻跟斗,我想起9岁开始和大人一块担粪挣工分,我想起在生产队里当记分员。我念爸妈送我出村口的一幕幕,我念乡亲们的不舍与无奈,我念我的白发老大人。
多少个孤单寂寞的夜晚,我仰望着家乡的月亮,月亮里储满了妈妈的希望。月光里,飘洒着爸爸的汗水。
雨,还在下。故乡有数不清的雨天,雨天下有数不清的蓑衣斗笠。各式各样的蓑衣斗笠啊,浩似我们土家山寨美丽的封面。
是梦想太小还是世界太大?是回家太少还是故土难离?
梦回故里,疲惫的心不再漂浮。
梦回故里,童年的爱永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