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的衰落和救赎

陈秀娟

美国的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三大汽车生产商，经过近百年的发展，曾经创造了辉煌业绩，使美国汽车业成为全球汽车业的霸主。但是在最近几年，美国汽车业“三巨头”出现了连年亏损，并最终在2009年，通用和克莱斯勒两大公司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从而使美国汽车业走向衰落。为了改变这种困境，嗅觉灵敏的美国车企又开始纷纷把目光转向市场日渐强大的中国，那么，美国汽车企业又是如何摆脱困境？采取的是何种战略？中国的市场是否能成为它们的救命草？

底特律之殇

曾经为世界汽车象征的美国“三大”巨型汽车制造业企业——通用、福特、克莱斯勒公司，它们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发展成为美国标志性品牌，其产销量一度占据北美市场的90%以上、全球市场的60%以上，直接拥有或参股合作品牌56个，占世界汽车品牌总数的78%，牢牢占据了世界汽车的霸主地位。堪称百年来美国工业荣耀的象征，也是美国中西部多个州的支柱产业。而正是堪称美国汽车工业的心脏地带——底特律，孕育了这三大巨头。

回顾历史，上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底特律进入全盛期，全球三大汽车巨头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全部在此安营扎寨，仅通用旗下所有品牌汽车自1908年成立以来，累计销量就达7500万辆，有22万人在35个巨大的汽车工厂中工作。全盛期的底特律，城市面积也从3300平方公里迅速扩展到上万平方公里，常住人口达185万。

底特律的辉煌，远不止于此。这里，福特汽车的创始人亨利·福特发明了生产流水线，劳动生产率成几何级数提升，将瓦特开启的工业文明带入全新时代；也是这里，别克、雪佛兰、道奇、凯迪拉克、福特、克莱斯勒、林肯、JEEP等一大批传奇汽车品牌先后诞生，到今天还让人津津乐道。

在这种繁荣的背后，产业竞争力下降的事实却被美国汽车业忽视了。

今天的底特律，特别是从2005年到2009年，三大汽车巨头却接连亏损，走到了濒临破产的田地，总部也仅剩福特汽车一家，其他两家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宣布申请破产保护，另觅新去处。这预示着美国汽车行业日渐衰落。前些时候，曾经的全球第一高楼、33万平方米的克莱斯勒大厦，仅以1500万美元易手；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40万平方米的凯迪拉克大厦的交易价格，居然只有区区500万美元。

目前，底特律的人口已经从繁荣期的185万下降到70万左右。客观地说，造成底特律今天局面的，还是其产业的空心化。因为对汽车产业的过分倚重，当工厂迁移、大量人口流失后，留下的自然只有孤城一座。

另外，美国汽车工人高昂的福利待遇，一定程度上拖累了整个汽车行业大幅度改革振兴的后腿。公司老板既无法满足工会工人的需求，也无法辞退工人为公司消肿。通用汽车的前董事长杰克·史密斯曾经抱怨说，为了减员增效，他不得不等待他的工人退休。

种种因素的综合作用，导致美国整个汽车业状况的恶化，使得美国汽车王国从辉煌走向衰落。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美国的汽车业从辉煌走向衰落，这也意味着美国汽车业全球霸主的地位可能从此一去不返。

逆境中的救赎

肩负着重振美国汽车业雄风的使命，三大车企走上了自救之路。为避免汽车工业衰退，进而对实体经济产生负面冲击，美国政府着手开展救援措施。2008年12月19日，时任美国总统布什宣布，政府将提供总计174亿美元的紧急贷款，救援陷入困境的美国汽车业。

2009年1月，美国联邦政府分别向通用和克莱斯勒的财务公司（GMAC和Chrysler Financial）提供60亿和15亿美元的贷款。除此之外，克莱斯勒还向美国能源部申请了60亿美元贷款，用于节能汽车的设备更新及生产。

在积极提供救助贷款的同时，美国政府也认识到只有提振汽车销售才能从根本上使汽车厂商摆脱困境。为此，美国政府采取购车补贴形式措施刺激汽车市场。奥巴马总统签署一并通过《追加拨款法案》中的《CARS法案》（Consumer Assistance to Recycle and Save Act ， CARS），此法案批准了10亿美元对2009年7月1日至11月1日间发生的交易进行支付。由于申请规模庞大，2009年8月7日，奥巴马总统签署了《协助消费者回收暨省钱项目追加拨款法案》（CAR Save Program Supplemental Appropriations Act， Public Law 111-47），向CARS项目追加拨款20亿美元资金。

根据《CARS法案》，美国交通部高速公路安全管理局（National Highway Traffic Safety Administration， NHTSA）建立并实施了“汽车折价退款系统”（Car Allowance Rebate System， CARS）项目。对于满足特定标准的汽车拥有者在用其汽车抵价购买或租赁新型节油汽车时可获得3500或4500美元货币抵扣。

虽然花费巨大，但此次救助计划效果明显。底特律主要的汽车制造商都已从危机中摆脱出来，开始盈利。不仅如此，政府贷款也在稳步回收。2010年4月，通用汽车向美国财政部偿还了67亿美元贷款。2010年5月，克莱斯勒在先前已经偿还15亿贷款的基础上再次偿还19亿美元。2011年5月，克莱斯勒向美国财政部偿还了剩余的所有贷款。截至2012年8月，财政部已收回将近二分之一的贷款。

美国的汽车工业救助政策是非常成功的。首先，美国汽车销售量自救助政策推出以来呈上升趋势。2009年2月美国汽车销量折年量达到921.9万辆的低位，随后在2009年8月迅速飙升至1475.1万辆，增幅超过60%。尽管此后随着该刺激政策退出汽车销量再次下降，但是美国经济的复苏成为拉动汽车销售增长的新动力。2012年9月，美国汽车季调后折年量达到1525.5万辆，与危机前水平已经非常接近。三大汽车公司的销售增速大大超出预期。

显然，在这些策略之下，美国汽车三巨头经营状况显著改善。而自美国汽车三巨头经营状况显著改善以来，先后推出多个新的大型投资项目。2010年，福特投资4亿美元对芝加哥福特汽车装配厂进行改造，用以生产2011 EXPLORER车型。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从2009年6月走出破产危机以来，已经对美国本土工厂进行了超过100亿美元的投资。克莱斯勒还明确表示将再向位于印第安纳州的科科莫县投资8.43亿美元用于建设输电线路，从而使在科科莫的总投资将达到20亿美元。通用汽车则宣布将向其美国工厂投资20亿美元，涉及8个州的17个工厂。投资扩张不仅能够调节美国失衡的经济结构，还能提升工业部门竞争力，从而对外部平衡产生积极影响。

希望之星——进入中国

戏剧性的事情是，在作为城市的底特律申请破产保护同时，滥觞于底特律的美国汽车产业在中国市场却表现抢眼。2008年至2012年5年间，通用汽车在中国市场的销量，由2008年458642辆直线飙升到2012年1392658辆，福特和克莱斯勒也展现出良好发展势头，销量呈现持续增长局面。由此看来，中国市场，已经成为上述车企的最重要市场和最大单一市场。

“在六年之前美国经历了经济的衰竭，大约18000多个销售商，没有一个美国汽车销售商不是感觉到美国汽车金融危机带来的影响，有两大汽车公司他们是破产了。但是我想说像通用汽车、福特、克莱斯勒这些企业相比金融危机，现在也开始变得更加强劲，所以我想说我们应该知道怎么样才能够变得更加有效，怎么样才能成为在这个业界的一个领袖，怎么样才能生产出更高质量的车型给我们的消费者。但是有了相应的对策之后就能够在美国的市场上具有一定的竞争力。”北美国际车展组委会主席Scott LaRiche在接受《汽车观察》杂志记者采访时表示。

他认为，目前中国的汽车市场前景巨大，“通过北京、上海车展，我们可以看到，过去有上百多个不同汽车品牌开始想进入中国市场，中国将会是21世纪最大经济体。美国在很多年之前也有上百个汽车品牌想进入中国市场，这块有很巨大的机遇。这样，不仅仅能促进中国汽车行发展，也使得国际汽车行业发展。”

业内人士分析：“一个产业的强大有很多影响要素，其中市场容量并不是绝对的，比如日本汽车产业，其国内市场并不足够大。而成本与效率的影响更大。目前，美国汽车业平均小时工资是日本汽车业的1.5倍，更是中国、印度、巴西等国的数倍至十几倍。这种效率的差异必然带来产业重心从美国向新兴市场转移。”

从资本逐利的本质上讲，企业一定是追求效能的。无论政治、社会力量多么强势，最终还是要遵循市场规律。全球汽车产业重新布局、调整的趋势不可逆转。

虽然底特律衰落了，但底特律土壤上生长出来的美国汽车工业之花并没有因此枯萎。

时至今日，包括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在内，依然是当今世界汽车制造业的翘楚，他们的资本运作能力、研发能力、生产能力以及市场开拓能力，依然是中国车企学习的榜样。

可以预见，汽车产业未来的格局将是，在欧、美等原有产业中心之外，亚洲的中国，欧洲的俄罗斯以及一些东欧国家，南美的巴西，将成为汽车产业的主要生产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