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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周作人现代儿童观与凌叔华儿童题材创作

2014-06-10张子荣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4年3期
关键词:凌叔华周作人儿童文学

张子荣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 100024)

论周作人现代儿童观与凌叔华儿童题材创作

张子荣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 100024)

周作人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理论巨匠,对于现代儿童观的确立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以儿童为本位”的观念对儿童文学的创作影响巨大。作为周作人的学生,凌叔华也创作了众多儿童题材作品。本文试图通过梳理现代儿童观的确立过程,分析凌叔华作为一名女性作家对现代文学发现儿童的特殊作用,并通过介绍凌叔华儿童题材创作的特点,发现凌叔华儿童题材小说创作的独特之处。

现代儿童观;凌叔华;儿童题材创作

一、“以儿童为本位”现代儿童观的生成

在古代,儿童被作为成人的附庸而存在,尊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家伦理道德规范,人的主体性淹没在伦理纲常的窠臼,儿童更是受父权的长期压抑。而到了晚清,民族危机引发的社会启蒙运动让儿童开始进入有识之士的启蒙关注视野,儿童开始作为一个独立的群体浮出地表,但这种出于社会责任和民族危亡考虑而给予儿童的关注,实质上也只不过把儿童作为“成人生活的预备”,把儿童视作未来中国的希冀,而缺少对儿童独立精神个体、自身趣味和生命特质的认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儿童观。这种情况持续到五四运动,才有了根本的改变。

五四运动以《新青年》为主要阵地,打出“打倒孔家店”的旗号,对以儒家为代表的传统文化进行了彻底的否定,“人”的解放和个性精神成了时代的兴奋点。在《新青年》创刊号上就有一篇名为《青年论》的译文,提出“儿童者成人之根基也”的观点,已经流露出些许儿童崇拜的思想,到周作人《人的文学》在第五卷第六号发表,现代儿童观才真正从启蒙者的潜意识中浮现。周作人在文中阐述了西方发现人、妇女和儿童的历史,并提出了“祖先为子孙而生存”、“子孙崇拜”的观念,初步形成了“孩子本位”的儿童观。而鲁迅随后发表的《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将“子孙崇拜”生发为“后起的生命,总比以前的有意义,更近完全,因此也更有价值,更可宝贵;前者的生命,应该牺牲于他”,从进化论的角度肯定新生命。1920年10月26日,周作人做了题为《儿童的文学》的演讲,这在现代儿童观的形成上是里程碑式的事件,这篇演讲后来也发表于《新青年》第八卷第四号。周作人肯定了儿童的人生权利,并强调儿童的“独立的意义和价值”,尤其是年龄分期观念的提出,更是前无古人。至此,以儿童为本位的现代儿童观算是比较系统的确立了。

“以儿童为本位”的现代儿童观的确立使得现代文学有了新的描写对象和题材,而儿童文学作品创作和理论倡导作为一个体现儿童本位的活动也得到大力发展,像郭沫若、郑振铎、叶圣陶、丰子恺等一些文学巨匠都纷纷撰文,此外当时的先进报刊如《晨报副刊》、《创造周刊》、《新潮》、《每周评论》等也都发表了大量关于儿童教育和儿童文学的作品,文学创作出现了一大批以儿童视角叙述的作品,塑造了许多具有独立特质的鲜活儿童形象,并能借鉴儿童文学的文体形式和精神内核以及儿童的思维模式进行创作。

二、女性作家凌叔华之于儿童题材作品创作

周作人“儿童本位”文学观的形成,使得以儿童题材或者儿童视角创作的作品大量出现,以凌叔华、冰心为代表的女作家,开始以对文学的主动投入来实践女性在孕育生命、维系生命过程中所蓄积的“女性精神”。这种“女性精神”就是源自人类心灵深处的对生命本真体验和相蕴相成的“唯爱”精神。①它是人类在告别荒蛮、迈向历史的文明进程中由“母爱”构面的文化基因凝结而成,是在感性和现实生活层面上对母爱的延伸与整合。它在不断地延续过程中逐渐表现为对真、善、美的艺术追求。当女作家们将这种“女性精神”投注到儿童文学的机体中时就宣告了中国女性从此不再隔绝于儿童文学的创作之外。

周作人作为儿童文学理论的集大成者,曾经认为从事儿童文学的人需要严格要求,他们应当是“对儿童有爱与理解的人”,他特别热望知识妇女从事这一工作,因为她们“本于温柔的母性,加上学理的知识与艺术的修养,便能比男子更为胜任”②,作为周作人的学生,凌叔华也曾致信周作人,认为“中国女作家也太少了,所以中国女子思想及生活从来没有叫世界知道的,对于人类贡献来说,未免太不负责任了”,表达了自己从事写作的愿望。而后凌淑华也创作了很多儿童视角的作品,如《凤凰》、《小英》、《搬家》、《一件喜事》等。作品时刻保持儿童视角体察社会的独特之处,没有溢出儿童形象感受的范围,形成一种第三人称限制叙事,这也就消解了上帝叙事般的全知全能,更具有真实感。以儿童视角叙述的世界是成人比较陌生的世界,这对成人作家来说具有独特的魅力,儿童视角作为一种限制叙事视角直接参与了对传统中国文学中的全知全能视角的变革,使得限制叙事成为中国小说叙事模式转变的一个重要标志。

三、凌叔华儿童题材小说特色

(一)无父(隐父)型儿童形象

凌叔华笔下塑造了众多儿童形象,如枝儿、小英、小哥俩、弟弟、千代子,包括《古韵》中的“我”等,这些儿童形象绝大部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身上都拥有纯洁天真和无限生机活力,几乎没有任何传统文化和成人理念的压制,在他们的成长背景中,几乎不存在压制性的父亲形象,大部分都不出场或者是以慈爱和蔼的形象出现,或者说他们的父亲是隐遁的,“父”在某种程度上蜕变或者充当了“母”的角色,就连《古韵》中的封建家长式的父亲,因为“我”的聪慧多才而对“我”疼爱有加。父亲这个在传统文化中代表了专制和束缚的符号的消失,使得凌小说中的儿童生活在完全的儿童世界中,得到了充分自由和自然的生长以及天性淋漓尽致的挥洒。因此他们都是纯净透明的天使般的儿童形象。

他们热爱自然以及一切生命的存在,他们眼中的生命都与自己一样平等。《小哥儿俩》中的大乖和小乖,对于叔叔送给他们的一只鹦鹉,小哥儿俩对此爱不释手,大乖打算送八哥去学堂学习,将来成为一个音乐家,二乖则算计着与八哥一起睡觉,“他心里先想今晚上怎样放它在床上,把自己的新棉被给它盖,明早上它若不醒,他就学妈妈来叫自己一样,把它整个抱起来,不管它醒了没有”;他们天性善良,没有任何功利心。小哥儿俩中后来鹦鹉被小猫吃了,小哥儿俩义愤填膺准备报仇,但发现“咪噢咪噢”的小猫咪时,“一会儿就忘掉为什么来后院了”,反而逗小猫咪玩,并为小猫准备暖和的窝。这样的儿童还没有进入成人社会,没有任何的压制管束,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生长并认识这个世界,因此他们的心灵都纯洁透明,对这些儿童的刻画也大都具有诗化的色彩。

(二)“小野蛮”美学趣味

周作人视儿童是小野蛮,曾对儿童文学创作提出了这样的标准:“文章单纯、明了、匀整;思想真实、普遍”,他反对儿童文学创作中的两种不同倾向:“一是太教育的,即偏于教训;一是太艺术的,即偏于玄美”,认为这“两者都不对,因为他们不承认儿童的世界”③。凌叔华的儿童题材小说除了对儿童纯美善良形象的刻画,也塑造了一些具有“小野蛮”特点的淘气活泼儿童形象。《千代子》中的百合子,是个自认为成熟的小大人形象,她听说小脚老板娘要去澡堂洗澡,便好奇拉上千代子一起去,并决定做一件爱国大事,不让支那老板娘去澡堂洗澡,并且“想法羞辱这个支那女人一顿”,两人都为这个计划得意得很,“一路高兴得咯咯笑个不住”,两人内心深处的“小邪恶”让两人完全沉浸在这个游戏一般的计划中。通过对这类儿童形象的塑造,体现了凌叔华儿童题材小说的游戏精神。周作人在《儿童的书》中提及:“我说无意思之意思,因为这无意思原自有他的作用,儿童空想正旺盛的时候,能够得到他们的要求,让他们愉快的活动,这便是最大的收益”,也就是说,周作人认为这种儿童的幻想和快乐的游戏般的嬉戏,给儿童提供了本能的欢乐,这便是儿童文学的“大意思”,这表明了对于游戏精神的认同和推崇。凌叔华通过对天真淘气的儿童形象的塑造传达出了这样一种游戏精神,游戏是儿童天赋的权利和活动,而游戏精神是任何经典的儿童文学作品都不可缺少的审美特质。

总之,周作人“儿童本位”文学观的提出和确立,对中国现代儿童文学的发展影响巨大,这也延伸了中国现代文学的表现力,丰富了其表现对象,尤其是以凌叔华为代表的一些女性作家,在参与中国现代文学“儿童的发现”过程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注释:

①平静.温柔情缘缤纷梦——试论女性与中国儿童文学.文艺评论,1997年第三期.

②周作人.儿童的书.自己的园地,北新书局,1923年版.

③周作人.儿童的文学.新青年,第8.卷第4号19092年12月.

[1]徐兰君、[美]安德鲁·琼斯.儿童的发现——现代中国文学及文化中的儿童问题[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2]王黎君.儿童的发现与中国现代文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版.

[3]周作人著、钟叔河编《.周作人文类篇》第五卷.湖南文艺出版社, 1998年版.

I206

A

1005-5312(2014)08-00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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