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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艰难的自我实现
——苏青《结婚十年》中新旧女性的呈现

2014-06-10赵雨维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4年3期
关键词:苏青婆家熏陶

赵雨维

(陕西师范大学,陕西 西安 710062)

女性:艰难的自我实现
——苏青《结婚十年》中新旧女性的呈现

赵雨维

(陕西师范大学,陕西 西安 710062)

《结婚十年》用大量的夫妻生活琐事,呈现了一个具有新思想,行动却受旧传统支配的女性,表现了新一代中国女性要想彻底的摆脱传统价值观的束缚,实现自身的独立价值是非常艰难的。其外部原因是中国长久以来形成的男尊女卑思想对女性的压制,内因是女性对自身没有彻底和准确的认识。

女性;封建传统;新思想

“五四”结束了祥林嫂的时代,将子君,娜拉这样的女性推向了中国历史舞台的中心。自由,独立成为这时期女性共同的价值准则和人生信念。因此,子君有勇气追求自由的恋爱,并且和涓生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娜拉因为不愿再当玩偶而选择出走。可是,子君和娜拉最后得到幸福了吗?看看苏青《结婚十年》中的怀青,就会明白在新思想指引和鼓动下的女性,在漫长的生活中实现自身价值是艰难和无奈的。

主人公怀青是一个受过新思想熏陶的年轻女子,却在父母之命下嫁为人妻。拜堂之后,却在满屋寻找“我的新郎是哪一个?”她没有亲自选择自己的人生伴侣,已经将“五四”女性争取来的权力抛到脑后。她就像一个旧时代的女性,婚姻的开始就是一个被支配,被控制的开始。但是她的确也像“五四”女性一样对爱情有着无限的浪漫幻想和期待,这又将一个受过新思想熏陶的女性形象展现在我们面前。在她离开婆家回到学校的时候,是一段怀春和伤春的时期。怀青心目中的英雄如小说《三国演义》赵云那般,所以,当她想到和她通信的是一个“粉面红唇”“背上插着许多绣花三角旗”的赵云时,她急切又努力矜持地写信,那种羞涩中隐藏的大胆和对爱情的浪漫想象,将一个活生生的“五四”女性展现在读者面前。“于是我怀春了,不管窗外的落叶怎样瑟瑟掉下来,我的心只会向上飘—飘到软绵绵的桃色云霄……我需要一个青年的,漂亮的,多情的男人,夜夜偎着我并头睡在床上,不必多谈,彼此都能心心相印,灵魂与灵魂,肉体与肉体,永远融合,拥抱在一起”,表现了女性渴望自身价值的实现,渴望被关注,不愿良辰美景,都付与断壁残垣。到这里,我们所了解到的主人公怀青是一个深受新思想熏陶的新女性,她说出了一个传统女性不敢想和不敢说的话,她的存在让人感到“五四”的余音依旧在中国上空盘旋。

应其民的出现可以说是弥补了怀青在婚姻中的遗憾,他符合怀青对理想中恋人的所有想象,并且是在她“爱的饥渴时期”出现。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怀青放弃了应其民,至此,她一共失去了两次可以为自己争得理想中的恋爱的机会。我们所看到的主人公怀青并不是一个彻底受到新思想灌溉的新女性,她确实吐露了“五四”女性对于美好恋情的憧憬,但同时也表现了这一代女性经受“五四”洗礼的不彻底性,在她的身上依旧可以看到中国旧女性的影子。她与一个未曾谋面的男子结为了夫妻,并且容忍了新婚伊始,丈夫与其她女子的纠缠不清,这在“五四”女性的眼里是绝对容不下的,可是,怀青默默的忍受了,因为传统的“从夫”观念扼杀了她的追求,即使遇到了中意的男子应其民,也只是将其视为多余的。怀青身上新旧观念的相互交替决定了她不会像“五四”女性那样在追求自由与独立的道路中坚定勇敢地前进,并且变得异常艰难。

婚姻爱情是宣扬新思想的的首要切入点,然而新思想所唤醒女性的不仅仅是这一点,还有女性在经济上的独立。怀青和崇贤在上海建立小家庭后,曾一度处于经济上的窘境,崇贤一边上学一边工作。怀青向崇贤讨钱以补贴家用时,崇贤却说“你向我要,我又向谁要呢?”“你嫌我穷就给我滚蛋!我是人,你也是人,你问我要钱?”怀青后来通过投稿赚得了稿费,并且经常读一些报纸,崇贤却说“女人读书原本也不是件坏事。只是不该一味想着写文章赚钱来与丈夫争长短呀,我相信有志气的男人,没有一个愿意让太太爬到自己头上显本领的”。怀青想通过自己挣得的钱为母亲买点东西,做一桌好饭菜来讨好丈夫,可是这些在崇贤那里都被否定,以此来把怀青安置在自己的支配之下,维护男性的核心地位。怀青从开始光明正大的投稿,到后来她整天所算计的是怎样可以更省菜钱,怎样更好地做一名贤妻和主妇,可以看到怀青的热情,在崇贤的一次次压制与暴力下消磨殆尽,最终成为一个满脑子柴米油盐的家庭妇女。涓生因为子君日益粗糙的手和琐碎的唠叨而颇有嫌弃,崇贤总有一天也会这样。这就是女性在实现自身价值的过程中所面临的无可奈何,屹立在女性面前的这座大山太难以翻越了,那是两千多年所积攒下的男权文化,这种思想浸润到男性们的骨髓,他们不允许“女人们爬到自己的头上来”。新思想的理论听起来是多么的诱人,是多么的催人奋进,我们在众多的“五四”时期的作品中所看到的是那些对未来生活充满着浪漫想象的女青年,却不知道她们真正走入了想象中的生活时会是什么样子,苏青告诉我们了,怀青的遭遇或许就是那些浪漫女子走入婚姻后所面临的真实生活,向我们展现了女性在追求独立与自我实现的道路上是多么的艰难。在战火中逃亡的怀青,每每和崇贤生离死别的时候,都会问到他“我们的生活费怎么办,用完了该向谁要?”这或许也会是娜拉出走后要面对的一个问题。

男性的话语权和核心地位赋予了男性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存在,而女性只能是作为男性之外的一个“他者”而存在着,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三从”使女性成为了一个附属性的存在,这种边缘化的存在感让女性的归属感变得万分飘渺,成为了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随着“花轿所发生的位移”怀青从此进入一个崭新的人生环境中—婆家,这预示着她崭新生命的开始,也宣告着她作为一个独立人正式结束,而今以后,她是人妻,是人媳,也将会是人母。将会作为一个他人的附属而存在着,并且始终处于一个被悬置的状态中。女儿出生后,怀青在婆家遭受了满肚子的委屈,本想到母亲处一吐为快,可是却发现,自出嫁后,母亲与“我”早已变得生分了,母亲想着怎样让“我”在婆家体面,我想着怎样给母亲买些经久耐用的东西,好让亲戚邻居知道“我”嫁的很好,过得也很好,母女间原本的亲密感消失了很多。当战争来袭时,婆家说“怀青犯不着跟我们同冒险,最好暂到你母亲处避些时吧”。在遭遇困境的时候,怀青找不到一个避难所,女性作为了一个悬置性的存在,一个没有归属感的存在。这就不难理解作者为什么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住在地球上,活在人世间,我似乎并没有十分合适的去处,这个世界上恰恰就像是多了我一个人……”

怀青是四十年代受到新思想熏陶的女性的代表,她的婚姻生活向我们展示了“五四”一代女性在进入家庭生活后会面临的现实问题。女性在深刻认识自我和实现自我价值的道路上荆棘遍布,让这一代女性遍体鳞伤。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中国传统的封建观念根深蒂固,不仅确立了男性在社会文化中的主导地位,并且也让女性,尤其是没有受到新思想感染的传统女性已经习惯了被男性审视支配。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像“五四”口号所宣扬的那样让女性实现“我是我自己的”。另外一方面,中国近代女性的觉醒是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中发生的,三四十年代中国社会的一个主要特点是,形成了传统乡村和资本主义商品市场竞争下的现代都市相互对峙的局面,受过新思想熏陶的新女性,排斥和不满足乡村中固有的传统生活模式和思想观念,又不能完全融入现代的物欲都市,产生了很强的“异己感”,所以她们的身上不仅有新思想所赋予的美好品格,同时也有传统文化所遗留下的固有思想,这种矛盾性的存在决定了女性在追求自我实现的过程中,不会是直线性的前进,而是艰难的,充满荆棘的。

[1]苏青.结婚十年[M].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2002.46.137.

[2]戴锦华,孟岳.浮出历史地表[M].北京:中国人民出版社,2004.33.

[3]苏青.结婚十年[M].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2002.241.

I206

A

1005-5312(2014)08-00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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