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西丝·哈：在青春的幻梦中奔跑

散步的鱼

每个人都会经历人生中的纯真梦想与残酷世界交锋的某个时期：生命中的坚硬棱角还未被现实磨平，凸起的美梦和凹陷的理想重复交替着；光芒万丈的青春渐渐变成一道模糊的影子，不想撒手让它离去，却终究什么也抓不住。

当年过四十的导演Noah Baumbach将镜头对准人生中那段年华未老却青春已去的时光，清冷的黑白镜头在喧嚣的繁华都市中游荡，拾捡着城市上空的美梦幻影和冰冷街头的梦想残骸——影片《弗兰西丝·哈》（Frances Ha）就呈现在了我们面前。影片细碎的故事情节中流淌着对青春流逝和理想幻灭的某种伤怀，充满了凭吊的意味。故事的女主人公Frances Ha由美丽而略显愚钝的女演员Greta Gerwig扮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Frances就是Noah Baumbach心中某段特定时光的象征，她如同一道生猛凌厉而又闪闪发亮的白光，划过心灵，让人感觉温暖，又令人心中隐隐作痛。

梦想的花朵

Frances是一个27岁的大女孩，居住在充满梦幻和惊喜的城市纽约，为了生活和理想而打拼。Frances是一名舞者，她的梦想是有一天能成为著名的现代舞蹈家。而眼下，她不过通过偶尔客串表演和给人上舞蹈课来赚些生活费。尽管生活并不如意，但她仍然很快乐，因为她时刻怀揣梦想，并拥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Sophie。

影片的开头，Frances和Sophie在公园里玩着互相“打头”的游戏，如同两个大小孩。她们一个弹琴，一个跳舞，学街头艺人的模样在路边表演；她们在繁华的都市街道上一路狂奔，快乐得没有缘由；她们一同居住在布鲁克林的出租公寓里，形影不离，一起抽烟、下棋、去洗衣店……生活是重复而琐碎的，但Frances和Sophie的日子却因彼此的陪伴变得精彩而有趣。

Frances有一个男友叫Dan。由于Frances和Sophie亲密无间，她和男友之间的关系便渐渐疏远了。有一天，Dan邀请Frances搬去与他同居，可Frances却担心如果她搬出来，就没人与Sophie合住，于是便拒绝了Dan。结果，Frances和男友就此不欢而散，成为陌路人。但乐观的Frances没有过多伤怀，只要跟Sophie在一起，她便立即充满了活力。她们有着共同的话题，互相了解，彼此依赖。她们常常做的一个游戏是描绘彼此的未来，幻想着美梦实现的一天。

Frances： Tell me the story of us.

Sophie： Again？ All right， Frances. We are gonna take over the world.

Frances： Youll be this awesomely bitchy publishing mogul （显要人物）.

Sophie： And youll be this famous modern dancer and Ill publish a really expensive book about you.

Frances： That d-bags （讨厌鬼） we make fun of will put on their coffee tables.

Sophie： And well co-own a vacation apartment in Paris.

Frances： And well have lovers.

Sophie： And no children.

Frances： And well speak at college graduations.

Sophie： And honorary degrees.

Frances： So many honorary degrees.

这是两个女孩之间的秘密，也是两人乐此不疲在玩的游戏。没有什么比梦想更加灿烂，她们已经计划好未来，仿佛幻想中的理想生活已经在向她们招手。对Frances而言，Sophie不仅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她梦想的见证人，甚至已经成为她梦想的一部分。只有Sophie能领会她的天真和热情，理解她丰富细腻的内心和朦胧复杂的精神世界，还有那些在外人看来不切实际的幻想。或许只有和Sophie在一起，Frances才能毫不顾忌地做着自己的美梦，并以此来掩盖现实生活的缺失。

Frances的身上流露着孩童的特质。尽管她已经走到了青春的末尾，却依然拒绝成熟。她坚持着青春时代的热情和理想，用一种固执的单纯去面对人生。她拒绝了Dan，也是在拒绝进入一种平淡无光的生活。或许她害怕过早地陷入那个缺少梦的世界，成为现实生活中的平凡一员。她用一种青春年少的顽固姿态，维持着自己梦想世界的熊熊火光。

青春的碎片

Frances一直认为，她可以永远和Sophie生活下去，一起实现她们的理想。然而有一天，Sophie却告诉Frances，她找到了新的公寓，即将搬离她们的住所。Frances始料未及，尽管心中不快，也只好无奈接受。生活中没有了Sophie的陪伴，Frances的生活变得了无生趣，她一方面感到寂寞和孤独，另一方面由于无力支付全额房租而不得不另觅新的住处。

有一天，Frances意外地收到了退税通知，这为她的生活带来了一点小惊喜。她立即邀约不久前在聚会上认识的朋友Lev共进晚餐。然而，在晚餐结束后，Frances却发现自己的信用卡无法支付账单，令她尴尬不已。她不肯接受Lev买单的提议，坚持外出提取现金。她急匆匆地出门，独自在夜晚的街道上奔跑，穿越街市和人群，四处寻找提款机。她身材高大，手臂粗壮，看起来有些笨拙，如同一只奔跑的犀牛。她在回程的途中摔了一跤，又立即起身，忍着疼痛继续向前飞奔。比起自尊心，那些痛楚不算什么。

晚餐后，Frances跟随Lev去参观他的住处，在闲聊时得知公寓里合租的女孩即将搬走，于是Frances便有了与Lev和他的室友Benji合租的打算。尽管那个夜晚对于Frances来说尴尬至极，她却非常幸运地得到了生活的小小眷顾：不仅获悉新住处的信息，还与Lev和他的室友Benji相处得很愉快。临走前，她接受了他们让她跳段舞的提议，欢快地跳了起来，那只笨拙的犀牛立刻变得美丽活泼，看起来天真而美好。

繁华都市的迷人之处在于它充满了千万种可能性，永远向人敞开怀抱，带给人激情与梦想。Frances搬进了Lev和Benji的公寓，生活又展开了新的一页。回家的路上，Frances欢快地奔跑在中国城的大街上，此刻的她青春扑面，激情洋溢，活力无限。

Frances跟Lev和Benji相处得非常融洽，尤其与Benji更谈得来。有一天，某个来他们公寓玩的女孩无意中提及Frances的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这让Frances感觉有些难堪。之后，她问Benji，自己是否真的老了。

Frances： I already wasted the whole day. I already feel bad.

Benji： I think its a great day. I ate an egg bagel that Levs slut made me. I Internet-acquired three pairs of very rare Ray-Bans （雷朋眼镜）. Im doing awesome.

Frances： I thought we were both broke.

Benji： I caved and finally took a loan from my stepdad. Bastard. I need a fucking job， though.

Frances： What about SNL （《周六夜现场》，Benji在为SNL写一些短剧样本）？

Benji： Yeah， maybe. Its gone so downhill. Till then， its after 3：00. I can drink. Lets do something fun. We could go to a movie.

Frances： Movies are so expensive now ... I should be saving so I can pay full rent.

Benji： Well， Im not gonna force you.

Frances： I have to work out （锻炼）， at least. I cannot get fat. Do I look old to you？

Benji： No. Yes.

Frances： How old？ Older than I am？ Older than 27？

Benji： No. 27 is old， though.

或许，那是她初次发觉，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青春像场白日梦，变成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不知不觉间便不见了踪影。原来青春那么容易失去，不经意间，它已经在挥手告别。城市里堆满了寻梦的年轻人，他们挥霍着青春，在生活中做梦，在梦里醒来继续生活。他们偶然相聚，偶尔别离，人生仿佛交织在一起，又仿佛全无关系，就像Frances和她的朋友们。

在一次演出之后，Frances被公司负责人Colleen告知，下一次的圣诞演出不用她参加了，因为公司的经营状况出现了问题，需要调整她的工作，并和她约定二月演出后将具体讨论她的工作安排。不能参加圣诞节演出就意味着没有了经济来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Frances陷入了焦虑之中。随即Frances又看到了前来观看表演的Sophie和Sophie的男友Patch。Sophie和男友很恩爱，已在约见双方父母，Frances的心中泛起一阵失落。

Sophie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和新的目标，而Frances仿佛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在困境中挣扎。或许在Sophie眼里，Frances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人生永远在原地踏步；而在Frances心中，Sophie是一个叛逃者，她背弃了她们曾经的共同理想和生活誓言。Frances就像只笨拙的犀牛，盲目地奔跑在城市的中央，怀揣美梦却四处乱撞；而冷静的Sophie似乎早一步洞察了生活的本质，于是安静地退出了她们曾共同构建的虚幻世界。人与人之间最伤悲的分别，不是距离的相隔，而是精神世界的背道而驰。

别处的生活

Frances的生活又陷入了困境，如果不去参加圣诞节巡演，她将无力支付房租，会再度居无定所。圣诞节到来，忧心忡忡的Frances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中与父母团聚。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凄清惨淡，家永远都是安全的避风港。回家期间，她参加亲朋好友的派对，陪母亲逛街，享受美食，打扫庭院，布置圣诞树……小镇的宁静暂时遮蔽了记忆中大城市的喧嚣，生活变得快乐而温馨。当Frances骑着单车驶过小镇的街道，时光像水一样流淌，她仿佛又变回了曾经的小女孩，像一只可以随时飞跃而起的白鸟。

回家的时光美好却短暂。节日过后，Frances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家乡，回到她的梦想之城，亦是生活的战场——纽约。然而，这一次，她已经没了居所，不得不求助于她的同事Rachel。在公园的小道上，Frances热情洋溢地跟Rachel攀谈，她的热情与Rachel的冷淡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主动跟Rachel玩起“打头”的游戏，那是她过去经常与Sophie一起玩的游戏。然而，Rachel却生气地推开了她。

Frances就像个孩子，她惯于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和人生哲学去生活和交友，往往在现实中诱发许多尴尬事件，令她显得笨拙和可笑。年轻的时候，天真和冒失都无可厚非，贫穷也显得理所当然；但当青春渐远，天真和冒失就会变得令人发笑，贫穷也变得让人羞愧。世界总以自己的规则而非个人的意愿在运转。

Frances跟随Rachel去参加聚会。席间，她像往常一样侃侃而谈，聊着自己的生活和别人不感兴趣的话题。她总是热切地想要融进别人的圈子，却往往显得格格不入。他们谈起Sophie，认为她是读过许多书的好女孩，而Frances却告诉大家自己读的书更多。她的率直在一群骄傲的中产精英中变成了鲁莽和轻浮，令人轻视。在大家的闲聊中，Frances得知Sophie即将和男友搬去日本长住，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晚餐过后，Frances颇有感悟地对所有人说起了自己的生活观：“I want this one moment. Its—its what I want in a relationship … which might explain why I am single now. Ha， ha. Its， uh， its kind of hard to—its that thing when youre with someone … and you love them and they know it … and they love you and you know it … but its a party … and youre both talking to other people … and youre laughing and shining … and you look across the room … and catch each others eyes … but—but not because youre possessive … or its precisely sexual … but because … that is your person in this life. And its funny and sad， but only because this life will end， and its this secret world … that exists right there … in public， unnoticed， that no one else knows about. Its sort of like how they say that other dimensions （维度） exist all around us， but we dont have the ability to perceive them. Thats—Thats what I want out of a relationship. Or just life， I guess. Love.”

生活与爱情就像一道深奥晦涩的哲学命题，Frances用自己的独特观点作了诠释。她的真诚和理想主义令在场的所有人为之动容。或许直到那一刻，人们才察觉到，眼前这个女孩的精神世界就像一片汪洋大海，磅礴而汹涌；而她的固执和天真便是海上飘浮的云朵，美丽而绚烂。也或许在那一刻，人们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还未被现实生活踏平的内心世界，也曾像一块柔软的土壤，可以随时长出旺盛的植物，开出清香纯白的小花。Frances用她的生活独白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令他们对她刮目相看。

聚会结束后，Frances突然决定周末去巴黎玩两天，并借了初次相识的Andy夫妇在巴黎的公寓。在这之前，她的人生宣言就像一阵温柔的清风，抚过所有人的内心。但此时，她的唐突和冒失又令人措手不及。

Frances用新申请的信用卡买了机票，踏上了去巴黎的旅程。到巴黎已经是夜晚，由于时差的关系，她在借来的公寓里失眠了。她半夜里起来看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后来干脆吃安眠药以助入睡。第二天醒来已经日暮，因此错过了巴黎的白日风光。因为失眠和焦虑，她的脸上还冒出了痘痘。她打电话给巴黎的旧友，却无人回应。她独自走在陌生的城市街头，无所事事。眼前的一切并不如想象中迷人，甚至有几分悲凉的意味。这时，她接到了Sophie的电话，得知自己错过Sophie的告别派对。对于好友的离开，Frances虽心有不舍，但并未表现出丝毫不开心，她真诚祝福Sophie在日本过得快乐。

对Frances而言，那场旅行匆忙疲惫，而巴黎不过向她展示了小小一隅，她还来不及细细品味，便踏上了回纽约的旅程。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别处的生活真的更美好吗？事实上，旅行永远无法改变一个人的生活，它只能提供一路的风景，供人欣赏；旅行的目的地遮蔽了人们所熟知的生活模式，展露了一个因陌生而显得美丽的世界。等Frances回到纽约，生活的困境依然等着她去解决，什么也没有改变。

平凡的世界

从巴黎归来之后，Frances如约与Colleen见面。Colleen提议Frances接受一份办公室文员的工作，尽管薪水不高，却可以暂时解决她的生活费，并让她有时间考虑是否继续做编舞的工作。由于这个工作离Frances心中的理想职业差距太远，她果断地拒绝了。

Frances的固执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不得已，她回到位于波基普西市的母校做起了助理，还兼职做侍应生。白天她辛苦地工作，晚上回到简陋的宿舍倒头便睡。偶尔，她上网浏览Sophie的博客。照片上的Sophie看起来很快乐，生活得富足而精彩。相比而言，Frances的生活实在糟透了，过得盲目而艰辛。

有一天，Frances接受了一份在派对中给重要人物斟酒的工作，她服务的对象是一个成为参议员的校友。派对上，Frances无意间看到了Sophie和Patch坐在角落里争吵，Sophie正哭泣不止。随后，她看到醉醺醺的Sophie走到人群中，语无伦次地跟参议员攀谈，氛围非常尴尬。Sophie也看到了Frances，久未见面的两人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相见，都很惊讶。Frances得知，Sophie原来是陪Patch回来参加他祖父的葬礼的。派对结束后，Frances乘坐Patch的汽车回宿舍，其间Sophie和Patch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两人针锋相对，Sophie看起来几近崩溃。

无论怀揣着理想奋斗，还是抛弃理想面对现实，在生活面前，从来没有一直幸运的那个人。曾经的两个女孩在公园里嬉戏，结伴奔跑在城市的街道上，青春和理想像一场永不落幕的电影，梦想的花朵开得强悍而倔强。青春、友谊、爱情、理想……它们就像盛夏高楼里穿过的微风，发出细碎的声响，又像清晨窗口漏进的阳光，变成褐色地板上的晃动白点，也像从假日午后的公园里飘来的风笛声，令人心驰神往。然而，它们虽美好，却稍纵即逝，你还来不及怆然，便什么都失去了。生活的真实面目便是没有人是幸运儿，你永远不知道哪一种生活更快乐。

那天夜里，醉到虚脱的Sophie敲开了Frances宿舍的房门，请求留宿一晚。她们像过去一样躺在床上聊天，互相倾诉。

Sophie： I want to leave Patch and leave Tokyo and come back to New York.

Frances： You should.

Sophie： Im going to.

Frances： I could—I dont know. I could—I could help you. I was gonna say， you could live with me， but I dont have a home.

Sophie： I am going to do it.

Frances： Fuck， yeah， girl.

Sophie： I miss my job. I miss old skyscrapers.

Frances： Maybe well move back to New York at the same time and be like women who rediscover themselves after a divorce.

Sophie： Thats what my mom did.

Frances： Oh. Sorry.

Sophie： No. I think itll be great.

Frances： We should get apartments close to each other in Brooklyn.

Sophie： Yeah. Thats what well do. Ive always felt so competitive with you.

Frances： Really？

Sophie： I dont think I realized we were competitive.

第二天一早，Sophie留下便条，便匆匆地离开了宿舍，她说要回纽约参加Patch祖父的葬礼。无论她在头一晚如何下定决心离开Patch，回归自己想过的生活，但她终究还是妥协了，选择了更加安全稳妥的生活方式。Sophie在意生活的样貌和形式，懂得如何融入社会和平常人的生活；Frances则更愿意相信形式以外的生活，就像她内心渴望的另一个世界维度。她愿意穿越生活的外壳，触摸最内在的核心；她用笨拙的方式与人生赛跑，伤痕累累，却固执地保持着天真。

在影片的最后，Frances重新回到她的城市，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她不再穿着廉价的碎花裙子和笨重的厚外套，像只笨拙的犀牛在城市中奔跑，而是穿着职业装，平静地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她接受了办公室的工作，也接受了编舞的职业。最终，她选择了适当妥协，去迎合生活。或者说，她选择了成长，接受了平凡的世界。生活最终也接纳了她，给予了适合她的成就作为奖励，尽管那离她曾经的理想差得太远。然而，平凡亦有平凡的快乐，成长便是你不再全速而盲目地奔跑，懂得稳当地前行。生活只向热爱它的人垂青，也向妥协的人网开一面。Frances最终赢得了人们的赞赏，爱情亦向她发出模糊暧昧的讯号，尽管没有如她渴望得那么神秘而独特，却也令人心动。

Frances如愿地搬进了敞亮舒适的公寓，一切都是她渴望的样子。她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塞进楼下邮箱上的姓名栏里，可惜姓名栏里没有足够的空间装下她的全名Frances Halladay，只能放下Frances Ha。或许，这便是生活的本质，生活永远无法满足你的所有欲望，只要懂得适当妥协，至少能安放下一些。

影片《弗兰西丝·哈》弥漫着欢快与忧伤的基调，以黑白片的形式呈现繁华都市中的人情冷暖。Frances的成长经历坎坷艰辛，又笑料百出。她飘浮在世俗之外，又深陷在现实的困境之中。她代表着青春的终结和理想主义的幻灭，而成长不过是理想向现实妥协的过程。影片没有赞扬理想，也没有批判现实，而是充满了对人生某段时光的追忆和凭吊，如同那本《追忆似水年华》，弥漫着清冷和忧伤。这样的时光究竟是沉重还是轻浮？导演没有给出答案，留给观众细细品尝。但我们肯定无法否认，曾经那只奔跑的犀牛，无论她的姿态多么笨拙而可笑，都令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