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盟乐视影业推出新作的张艺谋是否“归来”

刘阳

摘要：《归来》是“新二张”合作的起点，也是张艺谋在商业浪潮之后的一次“文艺复兴”。有舆论认为张艺谋凭借此片回归了以前的创作之路，但影像语言却又与以往大有不同，频繁使用近景，特写，极简的人物与叙事。在“物联网”盛行的当下，拥有互联网优势资源的乐视影业绝对是张艺谋不错的选择，对乐视影业CEO张昭来说，这也成为其公司未来市场战略重要的一步。

关键词：形式与风格；乐视影业；创新

1、素材组成

克拉考尔将现代人生活的混乱和空虚归因于意识形态的瓦解与消失，信仰和宗教等已经无法继续支撑文明1。正是对“怀疑论”与“存在主义”深刻探讨，严歌苓才能创作出女主角冯婉瑜的悲剧命运，也正好对个体意识的把握，张艺谋才能抓住角色精髓与主题思想去展现一幅旧时代的微观缩影，来映射对时代的反思。

（1）题材选择

主打“互联网电影特性”牌面的乐视影业也有自己的战略手段。纵观2012年至2014年业绩，乐视影业推出的中小成本电影几本面向青年观众，较年长的受众因题材缺失，成为一条不可忽视的利益边际线。

张艺谋对历史题材生活化的熟练把握，与急需扩大类型片细分市场的乐视影业一拍即合，一部反映文革给一个家庭带来灾难的具有人文关怀性质的文艺片，成了“新二张”联手的第一战。

（2）镜头语言

电影理论家谢尔盖·爱森斯坦认为电影的形式取决于创作者想要激发观众的何种情绪。张艺谋为了抓取观众的注意力，只保留了小说的后几十页内容。为了凸显角色压抑，克制的情感，本片不仅大量使用近景、特写，连运动镜头也减至最低。较多的展现室内的场景，在预设好的环境下去凸显人物的矛盾心理与行为。

（3）色调选择

为了凸显文革特殊背景下给家庭、社会带来的苦痛，全片都沉浸在冷色调背景下。开篇的交叉蒙太奇我们看到了陆焉识在黑色废旧雨衣下的狼狈模样，而冯婉瑜温暖小屋里过于素色的家具、服饰依旧呈现的是一种被刺痛的苍白。片中明亮的两处色彩分别在女儿表演样板戏时候的“红衣”以及冯婉瑜听到陆焉识的钢琴声时，洒在身后的金色阳光。对色彩的拿捏让众多喜欢张艺谋的人感到一代大师“回来了”。

（4）“主义”综合体

有人说《归来》不适合套用“主义”来评价，李安却又早早的用存在主义褒奖了张艺谋对电影主题的把握。从整体来讲，本片首先应该是现实主义电影，其次才是存在主义命题的反应。爱森斯坦认为电影会衍生出“生物力学”，影片不是一件“产品”，而是有观众的激情与理性共同参与的有机创造过程2。张艺谋以前的电影更擅长向观众解构情节的应然现象，而《归来》却显得要含蓄许多，让观众在人物主观镜头间去寻找深层情感。

恰恰是因为部分内容的缺失（原著小说内容的缩减与女主角记忆的缺失）便造成了影片中突兀的“存在主义”。当你相爱的人，突然忘记了你，一种存在先于本质，存在即荒诞的特性表露无遗。

2、重构影像“修辞学”

（1）艺术与技术

乐视影业这次为了张艺谋的新片提供了4K超高清摄影机拍摄，且成片以IMAX格式在影院上映。这给人带来了几种思考余地，乐视影业是想要凭借自身的高技术手段与营造高品质的影像成品，获得市场回报的同时也赢得业界对自身核心竞争力的肯定。另外张艺谋为了更好的展现人物间动人的情感，特意在近景与特写镜头上面下功夫，在极为微观细致的人物表情上去营造对观众的“催眠”。

（2）叙事时空感

多伦多学派创始人哈罗德·英尼斯认为媒介内容的传播具有偏向性，“时间倾向”与“空间倾向”注定了不同媒介所携带的意义对受众产生的影响。在网状叙事下，复杂的人物情节比较容易出彩，但当叙事因为人物数量与场景关系锐减，想要表达出更加彻底的主题思想就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在这里确实又让人感觉到张艺谋沉寂之后的归来，已然是一位成熟的“结构功能主义大师”，懂得在极简的叙事基调中，去创造“卡里斯玛式权威”。

巴赞也认为影像首先不是为了给现实增添什么内容，而是为了揭示现实真相3。对于《归来》，片中等待无望的荒诞性蔓延了陆焉识与冯婉瑜的下半生，大的社会环境归于正常，而文革这场灾难所持续下去的对人的创伤却未曾因为时间推移而令其苦痛减少。唯有“遗忘”才能收起那份过于焦虑的心。

（3）跨文本传播

从小说到电影，《归来》缩简了表意的过程，极简的影像语言叙事方式是张艺谋未曾有过的，就算《千里走单骑》这类文艺剧情片在有限的角色之外都会展现更多的场景（外景）来进行一种寻找主题的过程。

严歌苓对于张艺谋压缩原著《陆犯焉识》篇幅，只保留陆焉识回来的情节表示赞同，毕竟电影作为第七艺术有自己的媒介属性，文字也是需要经过恰当的整合，才能成为影像的符码表征。如果剪掉或者忽略火车站那场紧凑的追逐戏，影片后半段的叙事基调会趋于一种平和态势，这或许会令影片的叙事节奏相对匀称，但这样毫无违和感的叙事技巧总归少了些应然的惊喜。

另外，过于赤裸的表征只会增加电影在市場乃至政策方面的阻力。当陆焉识去寻找老朋友要照片时，一句友人告知“大卫自杀了”，历史所需要让人反思的已尽在不言中。

本片最大的矛盾在于家庭内部，女儿认为父亲是叛徒与国家为敌，而母亲冯婉瑜却又深深眷恋着自己的丈夫，当婉瑜得知丈夫逃跑后，一句“你们把焉识怎么了！”由此可见她那份诚挚的爱，以至于追寻无望，只有靠遗忘来填补内心的寂寥与无助。女儿与母亲、父亲二元对立，但当父亲归家后却选择原谅女儿，毕竟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遗憾是不能弥补的，所以陆焉识选择接受现实，却从未放弃希望，但妻子心中“倾斜屏”的负面影响越发严重。陆焉识是方师傅，是读信人，是陌生人，唯独不是妻子眼里的那个他。

3、结语

张艺谋的《归来》，与其说是一种创作的回归，倒不如说新的创造之路正在形成。此次我们看到了张艺谋叙事方式的新技法，贴近西欧导演迈克尔·哈内克《爱》的叙事调性，从“形式”去开发内容，对节奏新的理解。他对演员、题材的把握让我们又一次领略着他作为第五代导演心中的那份对艺术与生活的理解。

中国电影市场开放的脚步增快，即将到来的全面开放的市场将会令国内电影市场面临机遇之时，迎接更多的挑战。在逐渐形成的注重用户体验的物联网当下，一部电影上映前的营销工作关系到受众的实际观影需求，张艺谋选择乐视影业确实是共赢之举。

接下来张艺谋将带给世界影迷一部魔幻史诗《长城》，我们不奢望张艺谋去习得让·吕克·戈达尔那样在晚年还在追求电影叙事技巧上强烈的实验性。观者、观众的能动影响将对当代电影产生不同凡响的市场反应。张艺谋未来的电影艺术之路又会朝向哪条叙事样式，是否在作者论的道路上发展出更有成就的作品，令人期待！（作者单位：重庆工商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参考文献：

[1]《经典电影理论导论》，达德利·安德鲁，105，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3年11月第一版

[2]《经典电影理论导论》，达德利·安德鲁，51，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3年11月第一版

[3]《电影美学与心理学》，让·米特里（著），崔君衍（译），216-218，江苏文艺出版社，2012年9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