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点人道关怀，少一些政治角力

王木克

新年伊始，朝韩关系终于有了一些好消息。

2月5日，韩朝在邊界板门店举行红十字会工作接触，商定本月20日至25日在朝鲜金刚山举办离散家属团聚活动，而上一次是在2010年10月，已经过去了三年多。

能达成这个团聚活动的协议实属不易。早在今年1月6日，韩国总统朴槿惠就呼吁在春节期间举行离散家属会面活动。同日，韩国统一部向朝方正式提议，于10日在板门店朝鲜一侧的“统一阁”举行红十字会工作接触，讨论相关事宜。9日，朝鲜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书记局以美韩军演为由，拒绝了这一提议。24日，韩国统一部表示，当天朝鲜给韩国红十字会发来传真，提议等春节之后天气回暖之时，选择合适的时间，地点暂定为朝鲜金刚山。27日，韩国向朝鲜提议2月17日至22日在金刚山举行为期六天的韩朝离散家属会面，并建议1月29日在 “统一阁”举行南北红十字会工作磋商，但未收到朝方回应。

2月3日，韩国统一部发言人在例行记者会上说，朝方通知韩方，同意韩方提出的举行离散家属会面工作会谈的建议，并提议2月5日或6日在 “统一阁”举行工作会谈。接下来，便是本文开始提到的一幕。

1985年9月，朝韩离散家属首次举办互访故乡活动，迄今共举行了18次活动。大部分安排在中秋时节，只有本世纪初的三次安排在了冬季。

笔者曾经多次从朝韩两侧访问过板门店，在双方的陈列室里，都摆放了很多关于离散家属团聚活动的图片。最多的场景就是一家人相见时的抱头痛哭，令人动容，也为之心痛。因为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战后的第一次相见，也很可能成为今生的最后一面。

一个最新的例子。韩朝原定于去年中秋节之后的9月25日至30日举行离散家属团聚活动，但朝鲜在商定日期的前四天突然叫停。仅仅过了四个多月，韩方已有一名申请者去世。

如果说，前三四十年，朝韩离散家属被活生生阻隔在军事分界线两侧，面临的是“子欲养”的难题，那么，近十年来，“亲不待”就成为最无能为力的现实。但是，本属于人道主义范畴的离散家属团聚问题，却成为测评朝韩关系的风向标，甚至成为政治角力的工具。

今年初以来朝韩间的攻防战可谓短兵相接，回合颇多。在双方商议离散家属团聚问题的大日程中，还套有一个围绕美韩军演的小日程。

1月10日，韩国国防部宣布韩美在2月底举行为期两周的“关键决断”联合军演，紧接着是美韩“鹞鹰”实弹联合军演。16日，朝鲜国防委员会向韩国发出“重大提案”，提议以农历春节为契机，双方从1月30日开始，全面停止相互刺激和诽谤中伤，取消例行韩美联合军演，采取实际措施防止发生核灾难。17日，韩国统一部发言人表明，不接受朝鲜提案，称韩美联合军演是主权国家的例行年度防御性军演，将按原计划于2月底起举行。24日，朝鲜国防委员会针对韩方发表公开信，强调朝鲜的“重大提议”既不是虚伪的和平攻势，也不是针对同族展开的心理战。

迄今，韩方对朝方的和解姿态保持着高度警觉的状态，坚持例行军演并要求朝鲜拿出实质性行动。外界认为，韩方实际上是拒绝了朝方的这项提议。

由此可见，离散家属团聚问题属于“软性议题”，朝韩双方较易找到回旋空间。但是，在安保等关键性问题上，双方依然是针锋相对。政治“共感带”的缺失，最终损害到的还是处于末端的民众的实际利益。由此类推，2月末，朝韩离散家属是否能在朝美军演的档期中如期团聚，仍让人存疑，很有可能反反复复，再起风波。

一位研究韩国历史的学者曾经在专著中写道：“分裂国家人民的探亲与政治性协商，必须是在双方社会达到相当程度的开放与自由、人民的意识形态已臻成熟之后才有可能促成。更重要的是，人道层次的接触，绝不能成为政治利用或政治宣传的工具。”

在朝鲜战争已经过去60多年的今天，朝韩需要真正从“以人为本”的角度出发，信守约定，继而能就离散家属团聚作出机制化甚至定期化的安排。这对每个离散家族来说，无疑将是最大的福音。

（2月6日成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