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总会带来些什么

逄杭之

没有风的夜晚，没有诗意。

风总会带来些什么。像花香、草香、人语之类的，是散文里出现的东西，其实自己是从风里面捕捉不到的。我把自己对风的喜欢夸张化，就成了一篇散文。

有的时候，风吹过去，也就吹过去了。

有的时候，风吹过去，会萦绕在皮肤，留下痕迹，就像触摸过动物皮毛后留下毛茸茸的感觉一样。或是像洗澡的时候水流冲过皮肤的放松感——开着沐浴头，边想着节约水，边无目的地、不停地冲刷；若停下来，皮肤会麻酥酥的。

水和风或许是有一定的关系的。水和风的姐妹是蜻蜓。蜻蜓在风中飞翔，在水上产卵，在风中水汽多的时候低飞微语。

如果有哪只蜻蜓，智力同人类一般，但是它仍旧要生活在与自己气味、相貌相同的同伴中间，得不到理解，只能装作与同伴一样愚蠢迟钝，按照进化而来的生活方式一成不变地捕食、睡觉、死亡。它遇见人类的时候着实开心了好久，然而它只会说些人类也听不懂的话，做些人类也看不懂的事。但若细思起来，它纤细的思维会像蜘蛛丝一样伸得更远、更广。它与人类相处久了，仍无法沟通——或是已经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却也突然发现其实人类也不过如此。于是它默默地离开了。没有谁会在意一只蜻蜓的离去。它躲在灌木丛后，期待着有谁能够发现它，然后用天真如孩童的眸子看着它，用如风的手指轻触它，用如翅膀扇动的声音对它说些什么。

然而，一只蜻蜓能够思考——这本是不应该的。哪怕它有同人一样的寿命，也终究会自己走自己的路。它是等不来什么的，除了天敌。

世界上，没有它的同类。

它等啊等，有一天，它终于听到了心灵深处破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