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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中尼佛教交流

2014-05-30谈思嘉

理论观察 2014年6期
关键词:文殊中尼尼泊尔

谈思嘉

[摘 要]在中尼两国友好往来的历史上,佛教僧侣间的交流互动最为频繁,佛教由此成为连接两国佛教徒和两国人民文化交往与友谊的重要纽带。相传文殊菩萨曾远赴尼泊尔开辟加德满都谷底,但传说并非信史,并且这已被科学研究所证伪。从汉代以来的文史典籍中记录下了大量中尼双方友好往来的记录,为了解两国友好关系史提供了可靠的史料。通过史料可见,中尼间频繁的佛教交流,不仅为两国佛教事业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并为两国诸多领域的友好往来和建立睦邻友好关系奠定了坚实基础。

[关键词]中尼交流;佛教

[中图分类号]B91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 2234(2014)06 — 0057 — 02

尼泊尔是中国的西南近邻,巍峨耸立的喜马拉雅山脉在地理上成为天然的屏障割裂开两国,然而在文化上却未曾阻隔两国文明间的彼此交流和交相辉映。其中最为频繁的莫过于中尼间的佛教交流。佛教对中尼两国都产生过重要影响,一方面自佛教传入中国以来,不断生根发芽,在本土化的过程中逐步与儒、道融合为一体,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另一方面佛教作为尼泊尔最古老的宗教,同样深刻影响着尼泊尔的政治、哲学、经济、艺术、社会生活等诸多领域。再加之两国都拥有大量佛教信徒。由此,佛教作为两国共同的信仰,在中尼两国官方或民间交流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承担着特殊的使命,“是连接两国佛教徒和两国人民文化交往与友谊的纽带”。〔1〕

一、 文殊菩萨的传说

中尼佛教之间的历史渊源,最早要追溯到尼泊尔境内广为流传的一则关于文殊菩萨的传说。根据传说,很久之前尼泊尔的加德满都是一个大湖泊,人们根本无法在其中生存,只能栖息在湖泊周围的高山上。文殊菩萨从中国的五台山来到加德满都后,手持利剑,在高山上劈开一个缺口,让河水沿着缺口流向巴格马蒂河,汪洋大湖瞬间变化为适宜人类居住的谷底,人们便能够在这里繁衍生息。此后,人们便将开发河谷、开辟文明产生地的功劳归于文殊菩萨,并在斯瓦扬布寺修建佛塔以供奉和礼拜文殊菩萨。至于文殊菩萨为何挥剑开山?不同版本有不同的解说。有的版本认为文殊菩萨路经此地,见百姓疾苦而大发善心;有的认为是文殊菩萨预知佛陀在蓝毗尼园诞生,提前至尼泊尔移山填沼建造城池,以迎接佛陀降临人世;还有的认为加德满都的湖泊中盛开着一朵莲花,文殊菩萨为了前去参拜,并想走近观察莲花,于是用利剑劈山开谷。当然,传说并非信史,不足以当成真实历史来看待。根据现代科学研究表明,加德满都河谷的湖泊是由于山崩和洪水之类的自然事件引发的湖水迸流,完全是自然排干的过程,并非所谓依靠神灵的相助〔2〕。然而,暂且抛开其真实性不论,就这个至今仍不绝于耳、口耳相传的传说对于促进中尼关系的世代友好确是不争的事实。

二、正史记载中的中尼佛教交流

在正史中,中尼佛教交流最早被记载于曹魏郎中鱼豢撰写的《魏略》一书中,后裴松之在注释《三国志》时曾引用该段文字。书中记载,西汉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景卢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伊存口授”被有些学者认为是中国与佛教的第一次接触。在此期间,大月氏王使除了向景卢口授 《浮屠经》外,还讲述了佛陀在蓝毗尼降生的传说以及与佛教相关的问题。因为二者对话中提及蓝毗尼,这也可视为尼泊尔在中国史籍中的首次亮相。此后,中尼间的佛教交流则变得更为频繁密切,文史典籍中也保存了大量双方友好往来的记录。

中方曾先后有晋僧法显、唐僧玄奘以及宋朝继业率领的三百僧人团西行取经求法,造访尼泊尔及佛教圣地。晋僧法显于隆安三年(公元399年)为了研究佛教、求取真经与僧团规范以促进佛教在中国的弘扬而西行求法。后经由印度转入尼泊尔南部地区,朝拜了释迦牟尼诞生地,游历了佛教圣地。他不仅是游历尼泊尔的第一位中国僧人,也是访问尼泊尔且留下文字记载的第一人。〔3〕其撰写的《佛国记》中《中天竺、东天竺记游》中就留有迦维罗卫城、蓝莫国、拘尸那竭城〔4〕(今皆于尼泊尔境内)多地的相关记载。并且记录下了佛陀诞生的经过以及佛教在尼泊尔传播的情况。此后,唐僧玄奘西行求法时,也曾于贞观九年(公元635年)朝礼过劫比罗伐窣堵国(即迦毗罗卫国)和佛陀诞生的腊伐尼林(即蓝毗尼)。玄奘超越前人的功绩则体现在《大唐西域记》中首次详实记载了尼波罗国的地理环境、社会风气、宗教状况以及国王事迹〔5〕。当然,历史上玄奘是否确实到达过尼波罗国,学界还未有定论,但他为后世留下关于当时尼泊尔的宝贵信息则值得肯定。到了唐朝,中尼之间开通吐蕃·尼波罗道,进一步推进了两国的互通有无。据《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记载,数位高僧大德往返印度时皆取此道。宋代时,宋太祖派遣三百名僧人在继业的率领下抵达尼泊尔,曾在斯瓦扬布寺作短暫逗留,后前往蓝毗尼及迦毗罗卫等圣地朝拜〔6〕。这都说明中尼两国间佛教交流一直未曾中断,相反规模越来越大。

中国僧侣前往尼泊尔朝拜、求法的同时,尼方亦有多位高僧禅师先后造访中国,成为佛教在中国传播的有力推动者。其中最为知名的是与法显同时期的佛驮跋陀罗(又称作觉贤)。他接受中国僧人智严大师的邀请来中国弘道传法,于公元406年开始,整整花了三年时间才抵达中国。他向中国信徒传授佛教学说,并帮助他们按照佛陀觉悟后向弟子布道的方式去理解佛教〔7〕。《高僧传》中描述了当时的场景,“又贤在长安,大弘禅业,四方乐靖者,并闻风而至”。当法显从印度返回长安后,听说尼泊尔高僧佛驮跋陀罗来华,希望前往拜会。而此时的佛驮跋陀罗已离开长安,前往南京,于是法显也追随其来到南京,最终两人在南京相会。此后,二人开始合作翻译和编辑大量佛经。佛驮跋陀罗一直居住在中国,再未返回故土,公元429年圆寂于中国,葬于庐山。还有一位不得不提的天才艺术家阿尼哥也曾推进中尼佛教艺术交流。公元1260年,阿尼哥率领八十位尼泊尔技师来到西藏,铸造了一座宏伟的黄金宝塔。后随国师八思巴抵达北京,建造了多做庙宇、佛塔、神像,不仅把尼泊尔佛教雕塑艺术和建筑工艺带到了中国,而且还将此技艺传授给中国的青年匠师,极大地丰富了中国佛教建筑、雕塑艺术的形式和内容,焕发了中国佛教艺术多元化发展的生命力。

三、 中尼佛教交流的意义

从上述诸多史料可见,自古至今中尼两国宗教交流不断,尤其是佛教僧侣交流互动最为频繁。这不仅为佛教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并为两国诸多领域的友好往来和建立睦邻友好关系奠定了坚实基础。

首先,中尼佛教交流促进了两国佛教的繁荣发展。中国僧侣西行求法期间,潜心钻研佛法义理,大破外道诸论,积累深厚佛学基础,提高自身佛学修养。归国后,更是将西行求法中所接触到宗派学说介绍到国内,甚至创立新的宗派。如玄奘法师西行求法归来,通过翻译佛经和传授学徒等方面的工作,将当时古印度唯识学的最新成果介绍到中土,最终创立了以佛教教义见长的法相唯识宗。同时,尼泊尔僧侣访华,更是将纯正的佛教思想传播到中国,影响更为深远。如佛驮跋陀罗主持翻译的《华严经》和他传授的禅法对中国佛教起了非常大的影响,为后世华严宗的创立提供了理论基础。当然,交流是双向的,影响亦是双向的。佛教在传入西藏后与本土宗教相结合形成了藏传佛教。公元11世纪中叶至15世纪初,藏传佛教的宁玛派、萨迦派、噶举派、噶当派等相继反传尼泊尔,反而又进一步对尼泊尔佛教产生深远影响。

其次,中尼佛教交流保留了大量珍贵的历史史料。无论是法显还是玄奘在求法回国后,都将西行求法之路中所见所闻如实记录。其中知名度最高、影响力最大的是法显撰写的《佛国记》和玄奘口述、辩机笔录而成的《大唐西域记》。这两本游记都为世人了解西域、中亚、南亚地区提供了宝贵且丰富的资料,增加了对该地区的认识。后世商旅前往尼泊尔進行贸易、政府间的邦交关系都吸收借鉴了法显和玄奘的记录作为攻略,为两国间友好往来的顺利开展大开方便之门。更重要的是,古代南亚、西域诸国都没有记录历史的传统,我国西行僧侣撰写的游记无疑弥补了那段历史时期的空白,为日后研究该地区历史提供了弥足珍贵的文献资料。

再次,中尼佛教交流推进了两国之间的经济往来。中尼两国虽然以喜马拉雅山脉为界彼此毗邻接壤,但自然屏障也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两国间的交流。通过两国佛教界的交流,才率先改变了原先局面,使得中尼两国人民对彼此有所了解,两国人民间的友谊得以加深。在这种意义上,作为中尼文化交流的重要纽带,佛教可谓有着与丝绸之路同样重要的作用。佛教交流不再仅仅停留于纯粹的宗教意义上,伴随着求法弘法充实两国人民精神生活的同时,依附于宗教交流上的经济交流、物资交换同样也极大满足了人们的物质生活的需求,这无疑对两国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类社会的进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最后,中尼佛教交流激发了两国文化艺术的多元发展。佛教文化本身包含文学、绘画、音乐、建筑等多种形式,在佛教交流的过程中,无疑拓展了两国文化艺术的范畴和生命力,丰富了两国文化艺术的形式和内容。以建筑领域为例,中国佛教建筑的样式、结构和殿堂的装饰风格无一不与尼泊尔传统佛教建筑的风格存在着天壤之别。前文提及的阿尼哥将尼泊尔建筑艺术传入中国,为中国建筑艺术注入了新鲜血液,焕发了其多元化发展的生命力。除此之外,中尼佛教交流为其他诸多艺术领域传承下丰富多彩的文化遗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到了当代,在中尼两国睦邻友的外交政策与和平共处的政治关系的保障下,两国间的佛教交流的优良传统得以继承,合作不断深入发展。1996年12月1日,也是发现阿育王石柱一百周年纪念日当日,中华寺在蓝毗尼举行奠基仪式,这也成为中国有史以来在国外建造的第一座正式寺院。此外,两国之间还继续不断地互派宗教使团访问,探讨佛教教义,切磋佛学研究,以共同推进佛教事业的振兴。由此可见,佛教在促进中尼友好关系上还将继续发挥着重要作用。

〔参 考 文 献〕

〔1〕张惠兰.传统与现代:尼泊尔文化论述〔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324.

〔2〕〔尼〕尼兰詹·巴塔拉伊尼泊尔与中国〔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72.

〔3〕陈翰笙.古代中国与尼泊尔的文化交流——公元第五至十七世纪〔J〕.历史研究,1961,(02):6.

〔4〕章巽校注.法显传校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81—86 .

〔5〕尼波罗国在今尼泊尔加德满都谷底,详细记载可查阅《大唐西域记》卷七

〔6〕〔尼〕尼兰詹·巴塔拉伊.尼泊尔与中国〔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176.

〔7〕Niranjan Bhattarai,Nepal Chin Sambandha(Nepal

China Relations),Sajha Prakashan,Lalitpur,Kathmandu,2001:87

〔责任编辑:史焕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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