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破解世界养殖难题

阿友　黄俊

小木匠华丽转身

20世纪80年代，家住安徽省黄山市休宁县溪口镇花桥村农民吴其能，是个身材魁梧头脑活络的木匠，靠手艺活养活家小。看到当地林业资源丰富，90年代初，吴其能转行在溪口镇街道上经营一家木材加工厂，成了当地屈指可数的富裕户。

2002年的一个夏天，吴其能结完账回家经过镇子的菜市时，看到有个渔民在叫卖8条不足半斤的野生娃娃鱼苗。“娃娃鱼又称大鲵，是国家保护动物，这么小的鱼苗即将成为盘中美味岂不太残忍太可惜？而现在受农药化肥污染源影响，村边小溪流里随处可见的娃娃鱼变得非常稀少，娃娃鱼是黄山儿女的骄傲，绝不能让它毁在我们这代人手中！”于是在这个朴素念头支撑下，吴其能花150元把鱼苗买回家后，精心码砌了一个小水池，给娃娃鱼安了家。

渐渐地，一个清晰念头在吴其能大脑生根：随着国家对公益生态林保护措施加大，自己原先营生必将没落。花桥村位于新安江正源率水河支流沂源河畔，山林碧翠茂密，高山峡谷溪流清澈生态绝佳，若能发展娃娃鱼养殖产业，不仅可保护珍稀物种，还能给后代子孙开辟出一条可持续财路。

打定主意，吴其能索性关闭木材加工厂。只有小学文化的他成了大忙人，开始了漫长的人工繁育娃娃鱼之路。吴其能感到严重缺乏理论知识，为此他购买了大量养殖科技书籍研读，每天像上足了发条的闹钟一样潜心钻研，还花掉大把积蓄跑遍了大江南北，去和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中国农业大学等高校专家教授们交流专业知识，逐渐熟悉了娃娃鱼的生活习性。娃娃鱼对水质、水温和“蜗居”周边环境要求苛刻：娃娃鱼跟人一样，每天要大小便，如不及时换水容易感染。换水也很有讲究，要刚没过娃娃鱼的背。因为娃娃鱼是两栖动物靠肺呼吸，头在水中必须能抬起来，否则就会因为呼吸困难而死掉。娃娃鱼还是冷水鱼，8℃以下它们就不进食，冬眠期两到三个月，娃娃鱼更需要在接近大自然条件下的流水与昼夜光照温差中刺激亲鱼提高体质……养殖娃娃鱼周期需要五年时间，所以养殖成本很高。

破解世界繁育难题

大鲵性成熟不同步很难繁殖，这是一个世界性难题。野生自然条件下，雌性大鲵产卵时，雄性大鲵的精子还未成熟；雄性的精子成熟时，雌性的卵巢开始退化，导致娃娃鱼的野外自然成活出苗率不到1%。渐渐地，吴其能发现，人工繁殖最关键的是要使用特殊技术，使雌体和雄体能同时排出高质量的卵子和精子，并进行人工受精。但娃娃鱼跟青蛙一样都是体外受精，每条雌娃娃鱼排卵多的有数千粒，少的只有百余粒。因此雌性大鲵开始产卵时，增加水循环，靠人工手段对雄性大鲵进行介入催产，以使它们的精子提前成熟，实现排卵后15秒内进行人工授精。繁育的道路曲折坎坷。创业之初，吴其能在繁育室一待就是半天，出来换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功夫不负苦心人。2003年秋季，吴其能精心培育的受精卵孵化出了幼鲵，整整4000多条，娃娃鱼出苗率接近30%！

小胜不收兵。吴其能不断扩大养殖，养殖费用也不断攀升，到2005年，吴其能养殖的万余尾娃娃鱼已花光100多万元积蓄，甚至连儿子、儿媳在外打工的血汗钱也被填了进去。内外交困之时，银行拒绝提供贷款，全家人吃饭都成了问题。危急关头，吴其能向主管部门申请经营资格。经过主管部门多重考核后，顺利拿到林业部门颁发的《水生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和《水生野生动物经营利用许可证》，国家规定养殖户只能销售大鲵的子二代及伤残不育体。得到了上市许可，吴其能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经多方辗转奔波终于联系到买家，获得主管部门批准后，吴其能卖给铜陵一家江豚保护机构上百条7厘米长的小鱼苗，每条价格500元。这几万元销售款如雪中送炭，解决了吴其能的燃眉之急。

渡过难关之后，吴其能的娃娃鱼陆续上市，情势好转。此后几年，吴其能成立休宁县珍稀水生动物研究所，不断加大科研投入力度。经过2年的刻苦科技攻关，吴其能采用生态、生理、物理变化相结合的形式，在分析总结大鲵人工繁殖经验的基础上，于2007年9月1日成功繁殖孵化出12对大鲵双胞胎后，9月10日又人工成功繁殖出罕见的大鲵6对三胞胎和126对双胞胎，使大鲵人工繁殖成活率达到95%以上，彻底解决了大鲵性腺发育不同步的难题。

吴其能经过十多年潜心研究黄山大鲵养殖技术，已掌握了一整套业界领先的成熟大鲵养殖新技术，在鲵池设计建造、亲鲵培育、大鲵人工催产孵化、幼鲵养殖等方面拥有完全自主的知识产权。

由于大鲵繁殖技术的突破，其繁殖速度得到了保证，大鲵的数量滚雪球般猛增。2011年，吴其能房子后所有的养殖池早已“鲵”满为患，他把目光盯向了房子后海拔1000多米的黄太山。考慮到大鲵喜阴、喜暗，能在低恒温的山洞里仿野生环境生长的特性，当年底，在溪口镇政府的支持下，吴其能投资800多万元耗时一年，在山体中凿出了一个庞大的Y型隧道，山洞长600米、高2.5米、宽3.5米，面积3000平方米，冬暖夏凉，完全符合大鲵14至24度的温度要求。到目前，他养殖的大鲵已突破6万尾，一跃成为安徽省养殖规模最大的大鲵王，在全国名气也很大。

放流终圆“鲵王”梦

大鲵养殖基地所在的溪口镇党委书记吴福昌告诉记者，“吴其能的养殖技术确实很高，今年春节刚过，他成功实施的娃娃鱼多胞胎繁殖技术就吸引了安徽师范大学与其合作，投资百万实施皖南淡水石斑鱼和平胸龟繁育项目。该项目是安师大生命科学院申请的研究课题，属国家星火计划重大项目。项目拟通过推动皖南山区优质高端水产品石斑鱼和平胸龟的繁育，促进皖南山区农民增收。但生活中的老吴非常低调，不大与外人打交道，他的养殖技术和销售信息外界从不知道，只知道吴其能负责繁育儿子负责销售，儿媳妇负责家务，他的鱼按个头大小价格在600～1000元之间，在江浙沪非常畅销。现在即便身家过亿，老吴依然一身黑旧潮湿的农民装束，每天像神秘的得道高僧一样躲在山洞里打理娃娃鱼。”

“娃娃鱼既要开发也要保护，要维护生物多样性促进野生大鲵资源恢复，必须让娃娃鱼回归大自然并安全生存适应大自然，这才是我养殖娃娃鱼的最初目的！”2009年初，吴其能得到消息，农业部正在申报筛选大鲵增殖放流种苗供应资质单位时，立即组织人员申报。几月后传来好消息，他送检的娃娃鱼样本由于种群质量高、野生种质基因纯度高，顺利通过农业部国家农业标准化与监测中心检疫检测，经公示后成为全国8家也是安徽唯一的娃娃鱼增殖放流苗种供应单位。从2010年至今连续3年，在安徽省渔业局组织下，吴其能以每条500元、低于市场价2倍的价格，提供1800尾20厘米长的野生大鲵子一代种苗投放到水质清澈、生态优美的“三江”（新安江、富春江、钱塘江）源头流域，受到当地政府和群众的交口称赞。娃娃鱼具有很高的营养、药用及观赏价值。此时的吴其能又开始了新思考：现在娃娃鱼市场价每斤高达2000多元，一般百姓根本消费不起，如何让这一人间美味以低廉的价格走上寻常百姓餐桌，以规模促进平价销售，是市场的必由之路。2012年，吴其能首批投资1000万元在风光秀丽的海阳镇盐铺村建设珍稀水生动物繁养殖基地正式动工，20亩的养殖基地主要从事30多种龟类、大鲵等人工繁育研究，建成集龟类、大鲵等多种珍稀水生动物的展览馆。同时在盐铺镇设立销售基地，在南京、上海大城市铺设销售网络，为他的2万多尾已经达到上市标准的娃娃鱼和即将开始的集群化生产销路，谱写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