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的魔术
2014-05-29克莱摩根
克莱摩根
我一向喜爱地图——爱它们美丽、实用、引人遐思;有了地图,我们自以为可以仿制世界,自命对世界了如指掌。我们人类需要有安身立足之所,需要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我们在地球上的地址,而地图恰好把这些需要表露无遗。地图告诉我们许多有关世界的东西,不过有关我们人类的就说得更多。
地图是最早的文字,比书还要古老。我敢说,人类彼此的沟通,最早写下来的就是地图。可能在100万年前,时间是一个晴朗的黄昏,地点是东非的大峡谷,我们的远祖在漫长的演化中,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在湖底的泥泞上,他们用一根棒画了几条线,来代表这个湖,来代表一条河、一个大森林以及林外若干可以狩猎的好地方。然后指着地图说:“这里,小伙子。我们目前在这里,希望明天可到那个地方。”
我们把这些线条当作魔术,你说多有意义。我们就这样用一幅画来表示世界。这个新玩意儿叫作“地图”,其中有非常真实的东西,可使我们相信我们能从这里到达那里。它加强我们的信念——森林外有狩猎的好地方;不但如此,它还有力地提示,将来是存在的。这是个我们可以去的地方,而且明天就可抵达,多令人欣慰。地图上所有的路径,都通向一些地方。
地图使世界各就其位。在有地图之前,岛屿漂来漂去,城市转瞬间就会消失不见。当然。地图上也有空白的地方,就像我们的知识一样;可是不要紧,我们可用想象力来填补。对于早期的地图,约·斯威夫特这样写过:地理学家在非洲地区上,用了野蛮的图画来填补空白;在不适合人居住的草莽,放了大象,说是没有市镇。
不准确的地图,有时却有助于发现新的地方。伟大的地理学家托勒密以为欧洲和亚洲横跨大半个地球(今天,我们都知道欧亚二洲只占地球面积的1/10)。托勒密的数字,流传了13个世纪。哥伦布就借用这个数字,向西班牙国王游说,说他向西航行,可轻易地抵达东方。哥伦布很幸运,走到一半就见到了美洲。
地图画出了疆界,而疆界促成了战争。统治者叫人绘画地图,然而,比较真实的地图不一定能取悦统治者。17世纪末,路易十四看到一幅较为准确的法国地图后宣称:地图让他失去的国土,多于他从战争中所得的。就算在今天,政治地图所反映的世界,还是基于人们的意图。厄瓜多尔的地图所显示的国土面积,双倍于它实际所统治的,原因是它在1941年与秘鲁打仗失去的领土至今仍争议未决。根据危地马拉印行的危地马拉地图,伯利兹一国并不存在。地图是充满想象的富藏。在地图上,澳洲看来像个孤儿。岛屿在镣铐中憔悴。古老的非洲耸起肩膀,而欧洲把它按下去。
“在地图上神游天地,”塞万提斯写道,“不像旅行那样要花钱,会使人疲劳,又可免受冷热饥渴之苦和种种不便。”
(选自《文苑·经典美文》2012年第8期,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