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查韦斯时代”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面临的挑战及应对

刘绍飞

在“后查韦斯时代”，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在带领委内瑞拉人民建设“21世纪社会主义”道路上遇到诸多困难与挑战，但作为执政党其在诸多挑战面前也表现出了卓越的执政能力。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采取了一系列的方针政策应对面临的挑战和困难，这些方针政策对巩固执政党地位起到良好的作用，并为广大发展中国家的道路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借鉴意义。

后查韦斯时代；统一社会主义党；社会主义；挑战

在“后查韦斯时代”这一新的历史条件下，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PSUV，以下简称委社党）执政难度大大增加。虽然，统一社会主义党赢得了2013年的大选，但其却面临着一系列的挑战。“后查韦斯时代”的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能不能稳定政局并继续建设委内瑞拉式的社会主义？委内瑞拉政局将何去何从？委内瑞拉发展道路能否有重大变革？这些均将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

一、在理论道路上，继续探索“21世纪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

2005年，查韦斯在巴西阿雷格里港世界社会论坛上说：“21世纪的社会主义应该是‘一种新型的社会主义，一种人道主义的社会主义，它把人而不是机器或国家放在一切事情的前面。”其对马克思的著作可谓是一种非正统解读，但查韦斯共产主义思想的核心却是要满足人全面发展——“这样一种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1]徐世澄教授对查韦斯思想评价比较恰当：“查韦斯‘21世纪社会主义尚在探索中，从目前来看，它尚不是科学社会主义。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它是基督教教义、印第安主义、玻利瓦尔主义、马克思主义、卡斯特罗思想和托洛茨基主义等各种思想的综合体。”[2]反观之，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思想虽然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理论体系，但这一思想确是查韦斯在领导委内瑞拉走向社会主义的过程中产生的。查韦斯还提到，20世纪社会主义的悲剧是抄袭模式造成的，而“21世纪社会主义”不抄袭任何模式，它既将不同于前苏联东欧、古巴的社会主义，也不同于许多国家奉行的民主社会主义，它将是一种较少国家中心化的社会主义，是符合拉美国家实际情况和适应时代潮流的社会主义。

自称“查韦斯儿子”的委社党新领袖古拉斯·马杜罗，是“查韦斯主义”也就是“21世纪社会主义”道路的铁杆追随者和查韦斯路线的坚定捍卫者。马杜罗当选总统后明确表示继续推进“21世纪社会主义”建设，坚定执行查韦斯生前制定的2013至2019年国家发展计划，奉行查韦斯时代的系列对外政策。然而，“后查韦斯时代”造成的巨大权力真空，加之委内瑞拉国内货币贬值、石油生产停滞不前、物价上涨和食品及生活必需品短缺，以及国内外反对势力的威胁与挑战，委社党能否继续领导“21世纪社会主义”道路建设，带领国家与人民走向富强与幸福，我们需要进一步观察分析。

二、在政治上，强调团结合作，巩固左翼联盟与执政党地位

回顾社会主义的实现方式与建设方式的历史，不难发现任何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建设社会主义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但是只要在资本主义制度之外积极进行符合大多数人利益的创造性的探索，都应该是在历史地走向社会主义，但在此过程中必然要面对诸多的挑战，委社党作为执政党也在积极应对。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针对反对派的阻挠，委社党在推进“21世纪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予以有效应对，从而不断巩固了执政党地位。委社党在实施“21世纪社会主义”过程中遇到了不少阻力和问题，其主要挑战来自于美国支持下的国内反对势力，如民主团结联盟、旧的工会联盟、教会机构、大资本家等。对委社党来说，关键问题不仅在于反对派欲以和平民主的方式实现政权更替，而在于其企图通过政变和罢工等非正常手段推翻委社党领导的左翼政权。虽然，反对派从美国获得大量资金支持，但其仍难以撼动左翼联盟的执政根基。而今，委社党作为执政党其组织机构较完备，政治动员能力强，基层组织较健全，社会根基和群众基础较稳定，在向“后查韦斯时代”过渡进程中，委社党不断加强自身建设，政治地位也不断地得到稳固，并没有给反对派太多的机会。

其次，针对左翼联盟内部的矛盾，委社党采取积极措施团结左翼各派力量。委社党作为执政党还面临着联盟内部“左倾”和“右倾”力量的分歧，如果不尽快解决联盟内部的这些矛盾容易给国内外反动势力以可乘之机。委内瑞拉共产党（PCV）与委社党的主要分歧在于意识形态问题，认为委社党的思想主张偏离了马列主义的思想路线。一贯被视为左翼联盟内部具有“右倾”思想的社会民主党（PODEMOS）和全民祖国党（PPT）对委社党的组织机构和党纲的起草方式等颇有微词。对此，在“后查韦斯时代”，委社党同左翼联盟内部其他党派须采取求同存异的政策，紧密团结其他党派。虽然在关于如何走向社会主义道路等具体问题上存在分歧，但是左翼联盟各党派对走向社会主义的方向是高度一致的，他们在关键时刻能够紧密团结在一起共同维护左翼政权，尤其在2013年大选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再次，针对委社党内部的分歧，委社党基本形成以马杜罗为核心的领导集体。查韦斯病重期间，关于执政党核心领导层的内部矛盾以及派系争斗的传言不断，引发人们对该党执政前景的种种担忧。然而，委社党内部对走“21世纪社会主义道路”还是存在高度认同的。面对反对派咄咄逼人的攻势，委社党领导层通过加强沟通与密切协调，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在一系列重要决策方面没有出现重大失误，对各种危机的应对基本得当。在应对复杂局面的过程中，马杜罗的领导才能得以显现，逐渐成为“后查韦斯时代”执政党领导层的核心。

三、在经济上，针对经济风险和政策弊端，采取积极措施平衡经济发展

在查韦斯执政时期，委内瑞拉经济高度依赖石油，产业结构单一，内在发展动力不足的缺陷加剧，过度平民化的社会政策的弊端也逐渐显现。公共开支多集中于庞大的福利计划，加剧生产性投资不足，财政赤字持续攀升，通货膨胀居高不下，债务负担加重，资本外逃非常严重。持续的国有化政策导向造成相关企业生产率偏低，加剧国内食品、电力等供应紧张局面。“后查韦斯时代”，执政党政策的弊端逐渐显现，已造成很多严重后果，对经济和社会可持续发展构成严重威胁。“经济领域的混乱局面使不少民众质疑执政党经济政策的可行性，对政府削减社会开支的担忧也与日俱增。能否解决经济增长难题和消除政策弊端将考验执政党的执政能力。”[3]

以马杜罗为首的新一代领导集体必须采取措施减轻国民经济对石油生产的依赖程度，促进民族经济的多元发展。针对这一问题，马杜罗在接受法国《世界报》采访时说：“希望能借鉴中国模式，开放经济特区，引进先进的设备和技术。”[4]为刺激国内生产、促进经济发展，委政府将实施三项新政策，包括：自2013年5月初起启动“加速外汇供应计划”，逐步加大外汇供应力度；成立“国家外汇储蓄基金”，政府将通过提供特殊条件将大部分流出国境的资金吸引回来，为在国内投资提供政策保障；在苏利亚州（ZULIA）成立2个特别开发区和1个社会主义经济区，通过吸收国内外投资者的外币投资促进本国生产。

四、在社会领域，积极促进社会公平稳定，并逐步采取社会和解政策

一方面，针对贫富差距过大以及低收入人群过多，委社党将重点放在发展国民经济和促进社会公平与稳定上。2013年委内瑞拉政府进一步推进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和完善，为所有公民提供非歧视性的保障。例如继续完善食品商店网，国家对这些商店的食品提供30%的补贴，并向单身母亲提供食物和津贴补助；深入扫盲运动，在已经基本扫除文盲的基础上，现在正在执行洛宾逊2号计划；建立国家公共卫生系统，保障所有公民都能得到免费医疗救助；提高工薪阶层工资待遇，弥补通货膨胀影响，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水平；特别是在2013年10月，委内瑞拉成立了新的政府部门——幸福部，主要负责推动政府的幸福政策。马杜罗表示，新成立的幸福部，将整合已故委内瑞拉前总统查韦斯生前推出的所有计划，以对抗贫穷，缩小贫富差距。

另一方面，针对中上层民众对过度平民化的社会政策不满，委社党将逐步采取社会和解政策，缓和中上层民众的不满。针对委内瑞拉国内的两极分化，即除了政治反对派外，委内瑞拉一部分民众仍然对社会现实不满，对政府的社会政策不满。当贫困民众享受到更多的社会福利时，中上层的民众却日益感到不安。社会治安每况愈下，暴力事件增多。反对党候选人卡普里莱斯得到的这部分选票，清楚地表明了马杜罗将面临这部分人的政治挑战。因此，马杜罗表示将逐步采取社会和解的政策，消除这部分人对其执政的不满和阻挠，尽可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进行玻利瓦尔革命，推进“21世纪社会主义”建设。

五、在外交上，坚持独立自主，强调拉美合作，反对霸权主义

针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对委社党的压制与破坏，一方面，委社党坚持独立自主，反对美国霸权，强调拉美合作；另一方面，坚定地走委内瑞拉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并试图在维护本国和本地区利益的基础上改善与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关系。

首先，将推动拉美一体化作为委内瑞拉政府对外政策的首要目标。委社党前主席查韦斯认为，实现玻利瓦尔的梦想，建立一个统一的拉美国家是有可能的，他希望看到委内瑞拉能与其他拉美国家一样，消除国界，建立一个新的统一的拉美和加勒比国家。[5]在“后查韦斯时代”，委社党坚持这一目标，加强了同巴西的战略联盟，全力支持以巴西、阿根廷为核心的南美洲国家共同体，推动南美洲一体化进程。

其次，进行石油贸易，寻找新的市场和盟友，实现能源市场多元化。一是继续保持与伊朗的“战略联盟”关系，并积极发展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等独联体国家的关系，并签订多个合作协议。二是继续推动拉美建立更广泛的地区联盟，实现拉美和加勒比的真正统一和融合。三是继续加强与中国的合作。2013年9月马杜罗访华使中委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内容不断丰富，中委签署了石油、电力、农业、工业、科技、通信和旅游等多项合作文件，两国所建立的“面向未来共同发展的战略伙伴关系”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再次，反对美国的霸权主义，并要求在有利于国家利益的基础上加强与发达国家合作。从美国的角度来讲，委内瑞拉反对派上台无疑对美国和美委关系是最有利的。美国政府通过国家民主基金会和美国国际发展机构，每年给予委内瑞拉国内反对派大量资助，并对委内瑞拉进行了一系列的经济与金融制裁，试图在拉美与世界范围孤立委内瑞拉。马杜罗执政后，委美关系如何发展对委内瑞拉政局的稳定有着重要影响，这也是对马杜罗政府执政经验的考验。马杜罗曾声明，虽然美国和委内瑞拉存在“重大意识形态和政治差异”，但不排除在互相尊重前提下正常化两国关系的可能。

结语：“21世纪社会主义”的未来之路及其启示

目前，委社党还是一个年轻的政党，仍处于成长时期，很难判断这一左翼政党领导的委内瑞拉式的社会主义能否获得成功，其还有诸多不成熟之处，主要表现在：首先，委社党的党纲内涵不够清晰， 甚至明确表示要保留某些资本主义制度，并且资本主义制度依旧在委内瑞拉的政治和经济中起着重要作用，因而社会主义某些重要制度的确立还存在诸多不确定性；其次，尽管委社党高调宣扬“21世纪社会主义”，但这些口号缺乏扎实的理论基础，其思想库也未能给出详尽而具体的诠释；再次，委社党的拥护者绝大多数文化程度较低，他们对“21世纪社会主义”的含义缺乏理解必将会影响到委社党的执政基础。[6]所以，委社党要成功推行“21世纪社会主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并且处处面临着政权被颠覆的危险。

然而，我们不得不肯定的是，尽管委社党自身及其领导的“21世纪社会主义”建设还有诸多的不成熟之处，但委社党是世界范围内非常具有代表性的革命政党，其不仅受到社会主义者的广泛关注，而且资本主义者对其也甚为关注。委社党致力于重塑社会主义价值理念的精神与实践，对原先奉行“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式的国家具有重大借鉴意义。可见，委社党领导的“21世纪社会主义”发展道路对遇到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式瓶颈，甚至陷入发展困境的广大发展中国家提供了另一种可供借鉴的发展模式。

参考文献：

[1]马列著作选读[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5.

[2]徐世澄.委内瑞拉查韦斯“21世纪社会主义”初析[J].马克思主义研究 ，2010（10）.

[3]袁东振.“后查韦斯时代”委内瑞拉政党及政党格局的新变化[J].当代世界 ，2013（09）.

[4]马杜罗希望发展经济借鉴“中国模式”[EB/OL].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3-05/06/c_124665547.htm.

[5]刘子平.查韦斯“21世纪社会主义”思想评析[J].聊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8（06）.

[6]官进胜，夏卿.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的挑战与未来[J].国外理论动态，2011（04）.

本文是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国外执政党治党理政比较研究》（批准号为12&ZD078）的研究成果；

作者系中共上海市委党校公共管理教研部硕士研究生；指导老师：周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