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千年的历史前行溯源蒲江
2014-05-14杜妮供图蒲江县旅游局设计郑怡
文/ 杜妮 供图/蒲江县旅游局 设计/郑怡
“南枕蒲水”,故为蒲江。蒲江,这片583平方公里的土地以水为名,在她的怀抱里,发源于丹棱县的蒲江河和临溪河蜿蜒曲折,缓缓向南流入沱江,滋养了一代又一代蒲江人民。逝者如斯夫,隐藏在成都、眉山、雅安之间的这块平静断裂地带,至少在新石器时代就已经有了人类活动的印记,战国的船棺和青铜器的出土见证了蒲江悠久的蜀文化;西汉时期盐铁的开发和发展的记录将蒲江昔日的繁华娓娓道来;历经千年风雨的摩崖石刻依然能让我们嗅到源自隋唐的阵阵佛香。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蒲江的先民们在这方厚土之上栉风沐雨、披荆斩棘,创造出了这片土地独特的文化。
以水为名
地名是一个地方文化的活化石。一个地名,就是一段历史碎片;一个地名,就是一幅风情画卷。地名蕴含着丰富的人文记忆,是自然的坐标,也是心灵的情定之处。
蒲江因水而得名,在远古濮人生活境内有一条发源于丹棱县一路流向沱江的小支流,它起初叫“仆千水”“布濮水”,后才更名为“蒲水”。追溯蒲江二字,首先要提到蒲草。《汉乐府》说:“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在文人墨客心中,蒲草一直就是坚贞爱情的象征,但在蒲江,这只是最常见的一种植物,不论是在滩头、河沟的沼泽地,都生长着一片片绿幽幽茂密的水草,细长细长的绿杆,柔软如毯,迎风摇舞,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在秦灭巴蜀,移民入川时,这种植物还被叫做蒲蔺,因为“古以沿岸产蒲蔺(席草)”而在“蒲江之阳”设置蒲阳县(治在今邛崃县牟礼乡永丰村)。根据文献记载,蒲江开始作为地域名词最早是在西汉年间,由东晋常璩编撰的专门记述古代中国西南地区历史、地理、人物等的地方志著作《华阳国志》中有过这样的描述:“汉宣帝地节三年罢汶山郡,置北部都尉。时又穿临邛蒲江盐井二十所,增置盐铁官。”而蒲江设县,始于公元554年的西魏恭帝元年,被命名为广定县,直到公元601年,隋文帝将这片名叫“广定”的县域改名为蒲江,蒲江一词才真正成为了这片土地的名字。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千年的时光转瞬即逝,但漫长岁月给蒲江留下的斑斑踪影今天依然可以寻觅。作为对蒲江历史、经济、文化最好的见证,蒲江县西南10公里处的朝阳湖山崖上和鹤山镇蒲砚村保留着的大规模的摩崖石刻群将蒲江的历史文化永远地镌刻在了大地之上,刻在了波光舟影之中。所谓摩崖石刻就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石刻艺术,指在山崖石壁上所刻的书法、造像或者岩画。南北朝延至明清,蒲江佛教盛行,开凿的石窟遍布蒲江全境,目前共发现摩崖石刻造像达556龛,大小佛像6302尊。石窟造像宏大精美,是研究古代政治、经济、文化、对外交流的宝贵遗存。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保存着许多重要的摩崖石刻,但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仅有八处,蒲江的摩崖石刻就是其中之一。蒲江是古代丝绸之路进滇入藏的咽喉之道,而蒲江的石刻造像群位于这段南丝绸之路上,对于研究南丝绸之路沿线的文化艺术有着重要的价值。飞仙阁摩崖造像中,有几尊胡人雕塑,体现出胡人在南丝绸之路的经济、文化交流上的作用。第9号龛的“西方三圣”像造于武周时期。此窟为平顶正方形,窟高、宽、深皆为2.7米,共有造像38尊。窟外两力士侧有两尊胡人造像。一尊高1.25米,肩宽0.3米,其目深高鼻,络腮胡卷发,眼圆大而目光炯炯,穿西亚式短袍,右臂肩部衣服还有兽头装饰,右手好像还抓着一本书。另外一个胡人手托一长瓶作觐奉状,面带友善的微笑,赫然是典型的胡人形象;同样,9号龛的释迦牟尼宝座为金翅鸟、童子骑兽像,壁上高浮雕印度佛教护法神天龙八部,也充分表现了古代中国与印度文化、艺术的交融。美国纽约大学学者安吉拉·夫·豪伍德称四川蒲江佛教塑像是“盛唐时中国西南和印度直接联系的一面镜子”。
一方水土一方人
“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两千年前,司马迁在《史记》中如是说,这句话通俗来说,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于疆域辽阔、民族众多的中华民族而言,这种说法更是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因地理、物候环境的不同和人文历史的差异,中国各地都有自己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有一代代性格各异的“地域人”。位于“进藏入滇”交通要道的蒲江县,丘陵起伏,湖泊涟漪潋滟,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既能琴棋书画,又有乱世求变的大将之风。蒲江的人们依恋土地与家乡,又不囿于土地与家乡,他们是勤劳的群体,也是有梦想有追求的群体。千百年来,他们牧渔垦荒,用双手将这块古老的土地变得日益美丽而富饶。
要论对后世思想文化影响最深的地方,诞生于浦江的一代大家魏了翁和他一手创建的鹤山书院首当其冲。魏了翁(公元1178-1237年),宋代官吏,字华父,曾先后任四川节度判官、福建安抚使等,并撰《学医随笔》一卷,有刻本行于世。魏了翁毕生从事理学的研究与传播,在新儒学的发展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所谓新儒学,即两宋的程朱理学。以北宋程颢、程颐为代表,创立了“天理论”,即以儒家伦理为本位,批判地吸取佛、道精致的思辨哲学,形成三教融合的理学,迎合了社会发展需要。南宋朱熹继承“二程”理学,进一步把儒家思想哲理化,把儒家经学义理化,把儒学道统体系化,把儒家学说大众化,构筑起逻辑严密、内涵丰富、博大精深的新儒学思想体系,并登上统领地位。它既主导了学术发展的方向,又广泛流传于民间,影响大众,真正成为中华民族全民的文化,且流传海外,被喻为中世纪东方文化的代表。
魏了翁自号白鹤山人,因父亲去世,魏了翁在公元1210年回蒲江老家守孝。在宋代,官员守孝一般最少三年。在守孝期间,魏了翁在白鹤山上开门授徒,当问及传道授业的原因时,魏了翁回答:“尚不虚筑室、贮书之意也。”他称自己是“穷乡晚进”之人,虽然通过了科举,涉入官场,但过去所学未能尽信。请免官回乡,退而聚友在书院藏修息游,与诸学者诵读经典之遗言以及朱熹的著作,随事省察,以求不失善良之本性和人的初心。1221年春,44岁的魏了翁在鹤山书院收到当时著名诗人叶适寄来的七言古诗一首,前四句是:“苍崖有顶我为庐,日君月妃崖下趋;梳风洗雨耳目醒,玉帝诏许瞻宸居。”这几句诗形象地描绘出了白鹤书院所处的地理位置和魏了翁那怡然自得的讲学生活。
魏了翁在鹤山书院主要讲授程朱理学。教学内容包括儒家经典著作《三易》《三礼》和朱熹著作《四书语孟集注》《周易本义》等理学书籍。据记载,当他收徒讲学的消息一传出,蒲江及附近区县“士争从之”。建院当年,邛州就有十多名即将参加举人考试的生员慕名而来。在魏了翁的指导下,当年就有七名学生通过秋试,而获得全省第一名的正是在鹤山书院学习的蒲江人王万里。关于鹤山书院对当时文化的巨大影响,在清光绪《魏了翁传》中有这样的记载:“士(由此)争负笈从之,由是蜀人尽知义理之学。”魏了翁严谨治学,悉心教学,培养的人才不胜枚举,根据《宋史》记载就有:进士游似,曾任吏部尚书、丞相等职;进士吴咏,曾任刑部尚书;进士牟子才,曾任礼部尚书。
在今天的蒲江,魏了翁先生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文化符号。他一代名臣,办学收徒,传教理学。虽然先生已逝,但他的思想和学风依旧在这里流传,正如篆刻在今蒲江中学墙上的诗句所言:“鹤山苍苍,蒲水泱泱,先生之德,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