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迅速崛起

与五年前中国刚刚启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时相比，人民币的地位如今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种变化反映出两个事实。第一，人民币的重要性日益显现，其一举一动对亚洲乃至全球市场及投资者都会带来影响。第二，人民币已逐渐成为一种常规的国际货币。目前，人民币已被用于日常的贸易、投资及货币储备等领域。虽然人民币仍未实现完全可自由兑换，但已经是主要的国际货币之一，与美元、日元及欧元同样举足轻重。

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规模和愿景均前所未有。这一进程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使人民币成为贸易结算货币。这方面已经取得重大进展：中国以人民币结算的贸易总额由2010年的3%跃升至2013年的18%；2013年底，SWIFT的报告更显示人民币已取代欧元，成为全球第二大贸易融资货币。

第二阶段是将人民币发展为投资货币，目前的进展也相当理想。四年前，人民币只是全球排名第17的国际支付货币，目前已经稳居十大之列。

至今，已没有人怀疑人民币能否实现完全可自由兑换，因为这只是时间问题。去年，汇丰曾重申其预测——2018年底前人民币将可能实现完全可自由兑换。随着中国经济改革步伐不断加快、领域不断延伸，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一愿景或许提前一年便可能实现。

当然，面对经济增长放缓的压力、地方政府债和影子银行的挑战，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复杂性亦不可被低估。而随着中国外汇体制改革的进一步深化，人民币汇率的波动也将逐步加剧。即便如此，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很多悲观论调并无依据。笔者预期，中国经济不会硬着陆，改革也不会因市场压力而停滞。

政策抉择并非易如反掌，尤其在解决影子银行方面。要破解这一困局，唯有通过放开利率及建立透明度较高的债券市场，让投资者可以在承担相应的信用及期限利率风险之下赚取较高收益。基于近期央行关于利率市场化进程的表态，市场将随之经历：存款利率上限逐步放宽，以纠正价格扭曲；银行在竞争更激烈的环境中改善定价效率；推行存款保险制度以保障储户及维持银行体系的稳定；出台措施进一步加强上海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SHIBOR）作为金融产品定价参照的作用。

笔者坚信，中国经济改革的进程将稳步有序推进，中国将逐步在全球资金流方面担当更加重要的角色，特别是当人民币更加国际化及离岸市场的深度和广度得以进一步扩大的时候。笔者预期，在人民币实现完全可自由兑换后的三年内，中国的跨境资金流将增加一倍；同时，内地的金融资产也将在未来数十年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推动力。

人民币发展的第三个阶段是成为储备货币，其进展相对缓慢。不过，不少中央银行及储备管理者已开始少量持有人民币，而对有意将储备货币多元化的国家而言，中国势必成为焦点。随着人民币作为贸易及投资货币的地位日渐巩固，其作为储备货币的吸引力也会增加。

当然，这并不是说人民币能在短期甚至中期内取代美元的地位。因为，美国在成为全球最大经济体之后，花了近20年的时间才最终使美元与英镑看齐，成为两大环球储备货币之一。

即便如此，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也可能以其他方式加快。

例如，人民币完全有可能成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特别提款权（SDR）的一篮子国际货币之一。这将力证人民币与美元、日元、欧元及英镑并驾齐驱的国际货币地位。即使成为特别提款权组成货币的实际影响有限，但其象征意义却可以鼓励各国央行将人民币资产加入其储备组合。

凡此种种都会巩固中国在区域和全球金融外交舞台的中心地位。过去20年，中国的经济学家在国际金融事务中的参与度不断提高，影响力却依然相对有限。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便是，在金融危机过后，很多国家争相推出以西方模式为蓝本的监管框架。然而，随着亚洲作为全球增长引擎的角色更加巩固，新型监管架构对于资产负债及资金状况相对保守的亚洲银行来说却未必真正合适。

谈到人民币国际化就不能不提及上海自贸区。部分香港投资者和居民对人民币及上海自贸区的发展感到不安。然而，我认为这是不必要的。毫无疑问，内地的经济改革以及在岸和离岸人民币市场的融合都将会使上海受益。但是，金融服务业并不是零和游戏，特别是在拥有近14亿人口的中国，香港与上海完全有理由同时作为世界领先的国际金融中心而共存。

作者为汇丰控股集团行政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