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骨头》:崔健的任性
2014-04-29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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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崔健酷爱的电影是《教父》。一年看一遍,甚至两遍,已经看了十几遍了。那么,热爱美国电影《教父》的中国摇滚乐教父,来拍一部可以通过审查制度的中国电影,会是怎样呢?
《蓝色骨头》作为一个需要解释又无法具体解释的名字老早就听说了,除了作为电影名字,它还曾给手机、歌曲命名。崔健之前拍过两部短片,分别是《修复处女膜年代》和与陈果合作的《过去未来》。《蓝色骨头》作为崔健的第一部剧情长片,拍摄于四年前,起起伏伏、断断续续,经过一连串搁置、海外电影节参赛后,如今在国内正式上映。这部作品的命运如同这部电影所讲述的故事一样,充满闪回、片段性的叙事和凌乱且无衔接的穿越感。
《蓝色骨头》有时会让人产生一种慌张感,崔健那些熟悉的歌词和曲子,容易让人想到这是在解释和演绎崔健的以往作品,甚至只是从崔健过往作品中延伸出来的故事和主题。但是这又是一个虚构的剧情片,主人公钟华虽是叛逆摇滚青年和黑客,但所处时代和个人行为并非崔健本人,自传显然又是不存在的。
如果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的剧情片作品,《蓝色骨头》又显得放任自流,对于基本的电影语言置之不顾,甚至在自由创作的名义下叙事混乱得一塌糊涂。也许崔健跟韩寒一样,需要给自己的作品加一个监制(出色的摄影师可以帮助一部电影至少成立,但仅有影像系统而无叙事常识,还是会轻易成为观众的“眼中钉”)。资深的艺术家或者创作者又一定会在意自主、自由和话语权,任何旁观者的意见和规范都可以被他们视为干扰。不受干扰地创作,换个角度来看,也就是现在作品呈现出来的凌乱和糊涂的硬原因。
当然,同样是不懂电影语言、自由发挥和热爱金句,《蓝色骨头》比《后会无期》靠谱多了。仅仅对于艺术的敏感和强烈的抒情意味,再加上崔健个人所持的任意时刻不忘批判属性的创作理念,都令《蓝色骨头》更有力量。
崔健那一代人曾经标榜和引以为豪的英雄主义和批判色彩,依然在《蓝色骨头》中随处可见,“我不明白为什么生在那个时代却不能谈论那个时代”,就像是一个徒劳的壮汉在用大锤不断捶打着一个时代的坑洼之处。既然你充满不平整的崎岖,那么我就要凭一己之力试试看将你的丑和堕落敲打一番。如果是基于不满而去创造艺术,那么想将“最终原因”拉出来谈一谈的欲念就会贯穿其中。艺术的价值很大一部分是通过不满来表达和呈现的,而显然,崔健老早就掌握了这条规律。
新导演的失控在《蓝色骨头》中也随处可见,现代场景中的故事和人物大量失真,虚拟和臆想出来的关于网络改变时代、黑客入侵世界等等,基本上都是处于隔靴搔痒的状态中。虽然从影像来看,崔健在《蓝色骨头》中有自己的贡献,但破碎感更优先于诸如“目送记忆”、“叠加舞蹈”等创意场面在观影者脑海中形成印象。在国产公映的电影中,崔健虽然大胆并智力优越地表现了军营同性恋这一似乎是禁忌的题材,但也因为流于表面而无法形成有效的突破。至于很多影评人和资深当代史读者会对“选妃”影射一段念念不忘,也因为匆匆一笔带过而显得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噱头,却无真实充盈的表达。你要展现一段禁忌也好,你要表达刻骨铭心乃至历史盲点也好,都要为整体叙事所服务,仅仅是蜻蜓点水般地涉及,只能让人理解成这只是一个非严谨电影人耍的花腔。
至于拖沓严重、旁白缺少必要性、音乐肆意而无节制等等,都不算是《蓝色骨头》的重大弊端了,那也许可以看成是崔健作为首部剧情长片导演的一次小小的任性行为。
很显然,崔健的这部处女作只能作为人们期待他下一部作品的理由,而无法成为观众醉心欣赏的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