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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解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

2014-04-29李斌

新财经 2014年1期
关键词:城镇化城乡会议

李斌

2013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备受瞩目,会期由往年3天的惯例延长到4天,创10多年来会期最长的纪录。会议在总结了2013年经济工作的同时,提出了2014年经济工作的总体要求和主要任务。对于2014年的宏观经济政策以及城镇化改革的方向问题,《新财经》记者专访了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袁钢明和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朱善利,解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

袁钢明:投资无法推动经济回升

《新财经》:对于推动中国经济企稳回升,这次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传达了怎样的政策信号?

袁钢明: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强调,要发挥消费的基础作用、投资的关键作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基础作用重要还是关键作用重要,很模糊,但从实际的政策安排来看,关键作用应该是更重要。在三中全会决议中,“基础”实际上是一种比较弱的表述方法,而“关键”比“基础”更有利、更有效、更直接、更明显。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还有一条,是出口的支撑作用。调结构的重点就是以消费为主导,要把消费比重过低、投资比重和出口比重过高的结构调过来,所以,我认为这样的表述把结构调整的方向搞错了,如果无视投资比重过高这个压力,一定会造成经济越来越难回升。

《新财经》:到底该用什么方式来使经济企稳回升?下一步是不是还要用加大投资的方式来推动经济增长?这种方式能持续吗?

袁钢明:我认为,用投资拉动经济的办法是错误的,如果再不改变以投资为主导方向来推动经济回升的话,中国经济很难持续。这次经济下滑的主要原因就是2008年4万亿元投资从高峰下滑的过程,4万亿元投资规模过大,规模大了以后就会形成投资比重过高,投资比重越高,经济增长率越低,这是一个历史规律。

一个国家如果长期投资比重过高的话,它能够体现出来的经济增长效果就非常弱,要用很多投资才能实现很少的增长效果,这种高投资一定是为了未来而牺牲当前。因为长期项目在开始投资的时候,会拉动一些配套企业的生产活动,但不代表可持续的拉动增长,这样的项目一旦投资,很多年以后才能收回资金。主体投资收不回来,就会造成银行贷款收不回来,银行没有了资金就不能继续贷款,造成资金紧缩,资金周转中断,经济下滑,甚至导致金融危机。所以,想让当前中国经济企稳回升,就应该把投资放得稍微弱一些,增加周转周期短、见效快、负担轻的项目,这样才能使经济得到回升。

《新财经》:2013年,整个中国银行业出现了两次钱荒,是不是货币政策太紧了造成的?

袁钢明:货币政策的松紧度是2014年经济能不能回升的关键,目前中国的货币政策太紧了,比如今年6月和10月出现的钱荒。现在M2(广义货币)的增长速度是14%,是近20年来增长速度最高的一个时期。但缩减M2的增长速度,就会造成经济增长速度越下滑,反而货币存量越多的状况。

这就造成了一个误区,M2是一个专业性指标,为了控制通胀要缩小M2,但没有考虑到货币政策,M2实际上是一个双重值目标,既要控制通胀,还要保持经济的合理增长,或者说要适应经济增长,所以M2的增长速度一定要兼顾控制通胀和促进增长两个双重目标。

所以,中国的货币政策目前遇到了非常严峻的问题,一般控制货币的时候是控制通胀。现在的问题是,控制货币是为了解决之前过多的货币发行造成的后果,只要能完成货币回归正常位置的目标就行,但这个目标比控制通胀还要难实现,甚至不可能实现。所以在控制货币量这个目标压力下,经济就很难回升。

《新财经》: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对于2014年货币政策有怎样的描述?新的一年货币政策会呈现怎样的趋势?

袁钢明:2013年以来,中国的货币政策就处在矛盾中,货币的调整空间已经没有了,高也不行、低也不行。李克强也表示,我们的货币量增长速度不能紧也不能松,这个说法很好,就是要根据经济运行情况来判断。比如中国现在还比较依赖民间借贷,直接融资的比重越来越高,中国还不能做到靠货币政策实现经济合理运转。在货币结构不能得到完全调整的情况下,紧缩货币政策是非常可笑的。

而企业目前的微观情况也反映了资金紧张情况,银行金融系统的资金紧张程度在目前也非常严重。我们不能用货币的紧缩来倒逼结构调整,那样反而会造成危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强调,要保持货币的合理增长,这样的说法非常好。说明大家已经认识到,不能一味地控制货币增长速度,而是要合理的增长,希望这个说法能够真正落到实处。

会议还强调了货币和信贷的结构性问题,我认为说法很好,但实际做不到,因为中国的投资很多都是投资在周转慢的大项目上,这种存量的调整做不到。

朱善利:城镇化让很多问题迎刃而解

《新财经》:2013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会期比往年长,而且会议期间还召开了城镇化的工作会议,这意味着什么?

朱善利: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期间,同时召开了关于城镇化的工作会议,这是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一次。以前我们国家比较重视农业工作会议,但今年关于城镇化的会议,中央七个常委都参加了。这说明中央对于城镇化问题非常重视,预示着城镇化将成为未来5?10年中国的一项最主要工作。

城镇化涉及很多方面,以前我们总是单独谈农业问题,就农业谈农业,谈“三农”问题:农业、农民和农村,而农业问题实际上是和城镇化相联系的。如果中国城镇化速度加快,通过中国城乡统筹发展,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新财经》:未来的城镇化将主要解决什么问题?

朱善利:现在的城镇化改革主要是要做到城乡统筹、城乡协调发展,未来走的是一条城乡一体化的道路。在十八届三中全会的表述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出这一点,比如城乡统一的土地建设、土地市场。原来土地不能称之为市场,因为土地不可以抵押、不能够交易,所以谈不上市场。土地市场问题实际上和户籍问题、城乡一体化等问题是相关的。一个是劳动力市场要统一,前提条件是户籍改革;还有一个是土地制度改革,这就涉及一些深层次问题。

未来,城镇化实际上是把农村和城市作为一个综合的问题来解决。当城市发展了,农民工大批转入城市,农民的收入也会提高。如果指望农村自己解决农民的问题是不可能的。现在农村人口太多,将来农民转移到城镇以后,农村才会产生规模经济。只有通过规模化生产,农民的收入才可能提高,否则,小农经济一家一户,不可能通过经营农业来实现收入的增加。

《新财经》:未来户籍会取消吗?除了户籍问题,城乡还存在社会保障的差异化问题,未来会随着户籍问题的解决从而实现城乡社会保障的统一吗?

朱善利:户籍问题未来应该是分类解决,中小城市的户口将来要放开;对中等城市,将来要有序地放开;大城市将来要看情况制订入户条件;特大型城市,比如北京、上海,还是要控制人口规模。中国人口问题长时间积累得太多,分类、分步解决比较稳妥一些。预计到2020年,城市和农村户口统一登记,未来的目标是按照居民常住的地方落户,常住户口要有稳定的工作和稳定的居所。未来城乡人口是可以自由流动的,城里人可以去农村买房子,农民也可以到城市买房子。城乡福利统一了,户籍就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城乡的差别主要是农村不如城市,但也存在少数地区,如“珠三角”“长三角”等,农村比城市好。要消除城乡差距,未来有关社会保障和福利方面的城市增量部分就需要财政来投资。现在很多农民流动到其他城市劳动,即使拿了工资,但社会实际上没有给他们相当于劳动力价值的东西,他们还交了税,但老了以后还要回到原籍,这是不合理的。未来必须把城市发展增量纳入进来,比如学校,投资应该纳入到当地的教育中,凡是当地城市居民能享受到的福利,让常住人口也能享受到。一定要制订一个时间表,比如到2020年必须统一纳入到地方去。

在城市投资方面,政府应该向中小城市增加投资,而不是大城市。在北京和上海这些大城市,如果福利比中小城市好,大家肯定都往大城市跑,所以中央财政要增加中小城市的投资,这样很多人就愿意留在小城市,社会保障也和大城市一样,而且环境可能比大城市还好。

《新财经》:城镇化不仅是农民进城问题,农村人口和土地也需要合理的规划,未来农村的土地和房产该如何规划?

朱善利:农村也要做好前期规划,未来哪些土地作为耕地用,哪些作为建筑用地。农村盖房子也要有规划,不能想盖就盖,要把城市和农村统一纳入到整个规划体系中,农村的房子也可以有产权,可以上市场交易,前提是要做好规划,不能把农地拿来盖房子,还要严格保护耕地,做到同地同权。

现在很多北京郊区的土地都是雇外地人来种,精耕农业都向大城市发展,比如大棚蔬菜,可以卖很高的价格。这样农民在大棚里种菜,比在城市里做一般的工作收入还高一些。将来城市里有足够的就业机会吸纳农民就业,如果未来有80%的农民来到城市,20%的农民经营土地,则土地的比较收益很高。所以,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工业品去交换,不种地也可以。但中国还是要保护耕地,必须实行严格的耕地保护政策。

如果把农民转移到城市,农村就可以节省出很多土地,现在很多农民的房子都没有人住,非常浪费。如果这些人被城市接纳的话,就不会去农村盖房子了。未来实现城镇化以后,很多农民在城市常住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城市就应该接纳他,农村的土地也可以解放出来。

土地可以进行规模化经营,如果将来农民不愿意种地,国家会有很多措施。比如,可以有土地占有税,这个土地不能盖房子,只能种庄稼,如果不种,就要交税;种了粮食可以给农业补贴;抛荒是要被惩罚的,要交费。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城乡统一,城市人想到农村去也可以,农民想在城市也可以。这是我们的目标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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