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端的糊涂与不糊涂

陆传英

“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这句话中的吕端，是北宋时太宗、真宗时期的名臣，他在40年的宦海生涯中，从一名州县地方官吏，逐步升至枢密直学士、参知政事和宰相，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太大冲击。吕端这种稳健晋升的经历在封建王朝中并不多见，这与他在细节问题上不予追究，在大局问题上毫不糊涂的品质有很大关系。

宋太宗时，吕端任宰相，朝中大臣李惟清被轮岗，从掌管全国军事的枢密使的实权位子上换下来，去担任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中丞。虽然是平调，但李惟清却耿耿于怀，认为这是吕端使的坏，因此怀恨在心。一次，吕端生病没有上朝，李惟清就趁此机会告了他的恶状。吕端听说此事后，既没有去向皇帝询问解释，也没有去找李惟清算账，在身边人愤愤不平时，他只是淡淡地说：“我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端，管什么风言风语呢？”许多人见他在名誉利益的许多问题上都马马虎虎，就认为他是个糊涂人。

其实吕端的“糊涂”之名由来已久，在吕端刚刚担任参知政事（副宰相）的时候，他从文武百官前面经过，一位官员由于平时听多了吕端糊涂的传闻，对他很不服气，以很不屑的口吻议论道：“这个人也能当副宰相？”吕端的随从很生气，要问那人姓名，调查一下来头。吕端制止说：“不要问，问了我就会记住。记住之后我虽然不会着意去报复，但是如果以后处理涉及到他的事情，想做到公正恐怕就难了！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吕端对待个人名利的“糊涂”固然可贵，但真正使他名传千古的，还是他“大事不糊涂”。公元997年，宋太宗病危，当时宦官王继恩担心太子继位后对自己不利，就串通好了皇后，勾结参知政事李昌龄、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等人，拥立太宗的长子楚王赵元佐为新皇帝。太宗一咽气，皇后就派王繼恩召见吕端，计划逼吕端同意立楚王为君。其实吕端早已对此事有所洞悉，见王继恩来说皇后召他入宫，知道局势可能有变，立即果断地派人把王继恩扣起来严加看守，然后才入宫晋见。果然，皇后提出立楚王的要求，吕端义正词严地表示拒绝。由于谋变的关键人物王继恩已经被控制起来，皇后一时也没了主意。吕端趁热打铁，率领大臣共同保太子继位。真宗登基时，由于是坐在大殿上垂帘接受群臣的朝拜，吕端生怕出差错，就要求卷起帘子来，察看是不是太子，验证是真宗本人，他才走下台阶率领群臣磕头跪拜。接着又把几个犯上作乱的党羽发配到外地，彻底平息了这场政变，确保了太宗遗旨的落实，确保了政权的稳固。

编辑点评：

世人都想变得更聪明，其实糊涂是更大智慧。因此聪明跟糊涂，经常是同义语。与郑板桥的“难得糊涂”相比，吕端的智慧在于“大事不糊涂”。

什么是大？人生境界不同，看法就不同。吕端把“为公”、“为他”，归为大事，把“为己”归为小事。很多“聪明人”却弄不清这个简单公式，不愿自己先迈第一步。为公、为他实际就是为自己，“大河无水小河干，邻家失火自家燃”。农民生产的有毒蔬菜，很难避免吃到在城里上学、打工的孩子嘴里；建筑商盖豆腐渣工程，砸自己牌子，垮塌还要追责。做人也一样，对自己利益那样算计，锱铢必较，睚眦必报，谁还敢跟你交往。古时贤人就连自己家盖房子，也要把屋檐弄大点，供路人乘凉避雨。“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理想社会，是靠每个人“为他”，才能让自己享受到的美好环境。